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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茜忙是躲過,回了禮,也笑:“不敢當。”

  雲露見了先吩咐良辰請她入內,而後送走了花寄靈,轉身進屋。鍾粹宮的人多在宮規方面萬分遵循,一絲不苟。想是皇后想要道理硬,以宮規找后妃的茬,先得將自己人訓練得無差錯的緣故。

  她進屋時烏茜不敢坐著,站在椅邊,見她進來又施一禮。

  “姑姑這就見外了。”雲露笑著實在扶了她一把,“好些日子沒見,今日竟能把姑姑盼來了,不知找我有什麼事?”

  烏茜到底是慡利性子,也不和她打官腔,笑道:“是好事!”

  而後將皇后娘娘的一番“恩典”說了,見這妙承徵果然高興,賞了她不少玩意兒。她打眼瞧著,幾樣小東西不算頂珍貴,但雕琢地很是精緻。

  看來皇上近日寵她,著實賞了不少。

  得寵就好,得寵了,就能用得上。那會兒妙承徵失寵的時候,娘娘還很是嘆了一陣子,說白費了力氣。

  “還有件事。”烏茜心裡琢磨了一下,對上她好奇的目光,湊近了低聲道,“您經了這一番造化,想也知道,宮裡頭根基淺的新人有多難出頭!若還是原先的光景倒沒什麼,可那回花美人借著喬貴嬪的生辰一鳴驚人。您想想,那位多大的心胸?連您都容不得,怎麼會容得一個小霞帔當著她面兒博取皇上關注?”

  雲露遲疑:“您是說……”

  “是了,聽說那位當初選秀的時候還贊過花美人。她如今也甚少露面跳舞了,說不得正想找個人替她呢。”

  “我說呢。”雲露恍然大悟,“我原先也覺得有幾分古怪,且落魄後,她又甚少來找我。我倒不十分想應付她,如今既聽了姑姑一言,姑姑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烏茜滿意了,想著自己到底是個宮女,不敢逾矩多囑咐,免得反惹人嫌,點到就罷,當即告了辭。

  良辰一路送走她,回宮時眼裡含著興奮,問主子:“這樣說來,主子往後就不必用那避孕湯了?”

  雲露彎在水潭邊看了一會兒游魚,又對臨水栽的夏jú起了興趣。她摘了幾瓣jú葉輕嗅,笑應:“暫且是不必了。”

  “暫且?”良辰不明白。

  “我若做的好,娘娘高興,自然可以一直免下去。”她將jú瓣納進荷包里,邊道,“若我做得她不滿意了,這賞呀,也就沒了。”

  她哼著曲兒,走路的步伐輕快,不致像初始那樣為求皇帝看出來而用誇張地貓步,而是帶一點踩著軟墊兒的味道,輕輕地搖,另有一番愜意。

  這個暫時,也只是暫時罷了。

  良辰愁眉苦臉地跟在身後,不知主子想法,思考起了如何將這湯藥一直免下去的事。

  後頭幾日,後宮的風忽而吹邪了。倘或有個風向標放在那兒,定然已經被吹得四處亂晃,不知到底朝哪裡了。

  皇上的新歡妙承徵不必說,恩寵只比憐妃娘娘少,可與錦昭容媲美。而後還有寧承徵、花美人、沈才人等,皇上年輕貪新鮮,新人自是遠多於老人。

  但不知怎麼,漸漸地,那頗有失寵架勢的孫才人,突然又開始受寵。

  據為皇帝開路的都知監的小太監說,孫才人受寵,那都是運氣好,總是稀里糊塗地就得了幸。

  先說有一回,皇上原是去花美人那裡,結果不知提到了什麼,花美人就向皇上告黑狀,說孫才人早些時候奪了她一支絨絹堆做的花,撒嬌讓皇上幫忙討回來。

  皇上聽了也不表示高興不高興,底下人琢磨了半天沒領會這意思。反正沒聊多久,皇上就出了披香苑,向孫才人討花去了,當夜,竟就宿在了瓊花閣。

  沒過幾日,寧貴人那裡又出了狀況。

  寧貴人喜歡聽戲,皇上那天陪她聽了一下午的戲曲,然後寧貴人就指著裡頭的丑角兒,笑說孫才人張牙舞爪起來,比這位演得還有趣。皇上起了興致,那夜也沒歇在西庚苑,又去了瓊花閣。

  再後頭,還有沈才人。

  她倒是情況特殊,想是白天東西沒吃對,晚上提前來了葵水,只好尷尬請了皇上去別處。

  夜也深了,皇上左右看看,離飛羽閣最近的就是瓊花閣,便又歇在了孫才人那兒。

  這麼一來二去,孫才人竟又有了起復的架勢,好不春風得意。

  這日夕陽西墜,霞光萬丈從飛閣流丹後映照而出,天也似醉了,讓人動了一天的心神沉澱下來,將喧囂歸於平靜。

  皇帝原是要去披香苑尋花美人,憐妃才提過,他得給這面子。但一抬頭,看天空流了薄血般地紅,腦袋裡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雪腕上的一道道紅痕,深呀,淺的。

  心裡就和貓撓似的。

  “皇上?”福壽頭天當差,見萬歲爺停了步,不明所以便上前詢問意思。

  皇帝看他一眼,想了想道:“你去,把王太醫請去雲岫閣。”然後自行走了,儀仗浩浩蕩蕩地跟在後面。

  福壽微愣,不是說要去披香苑?

  雲露才用過膳,移了輕榻在院子裡,舒舒服服地躺著乘涼。吃飽喝足人就容易困頓,她歪著身子,人就有些迷糊起來。直到被人一拍手臂,肩膀一抖,又縮了縮,才轉過身去。

  皇帝握著她手試了試,溫軟軟地,可見沒躺多久。

  “皇上怎麼來了,沒聽內官監的公公說呢。我都睡著了。”她就這麼歪著,眨了眨眼,還是霧蒙蒙地,分毫不見站起來請安的意思,皇帝也像是忘了,只當沒這回事。

  “朕來看你傷好了沒。”

  “快好了,那藥膏極好用,抹上就是一股子涼。就是好了,臣妾還想多用呢。”她這才想起要用得自稱,改過來。

  皇帝倒不介意她偶爾失口,只是瞥她:“別想平白花銷朕的東西。”

  她掩了呵欠,又讓進來些位置,讓皇帝坐得舒服。隨口胡攪蠻纏:“那皇上把那茶盞子端來,臣妾只再燙一回,可就不是平白了。”

  皇帝順著她的視線往旁邊去,湘妃竹彎扎地圓茶几,上頭一個黑漆描金地小托盤,裡頭擱了同色茶杯。皇帝記得,他當時覺得這套杯子燒得小巧,她想來喜歡,就讓人送了給她。

  如今瞧著,她倒是用得挺順手。全不像別的妃嬪那樣,將他送得東西珍藏地好好兒的,再不濟,也不會拿到室外,唯恐磕碰碎了。

  他端起來,看她一雙黑烏地眼裡盛著星子,瞧著他,笑了:“裡面有好東西?”

  “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眼巴巴看著朕什麼意思?”

  “沾了皇上的手,就成了好東西了。”她眉眼兒一彎,想趁著他被糊弄住,就勢拿過來。偏偏他攥地緊,也沒那麼容易受她騙,反將她手拍開,先喝了一口。

  涼水入喉。

  他皺了皺眉。

  “是普通地jú花水。臣妾聽說荊州一帶有芳jú經泉水浸沃,極為甘慡。有一人家終年飲這水,壽歲驚人,就想自己種來試試。”她依過去,下巴貼著他寬闊的肩背,低軟地嗓音和著夜風徐徐吹入他耳中。

  這也是她曾經最喜歡給妙妙盛的水,只是那時處境困窘,不過是丟進些野jú而已。

  並不是特地依水而栽。

  他眉頭舒展了些,又見她委委屈屈地把手遞到自己跟前,不由懶哼:“拿燙紅的地方給朕看什麼意思?朕剛剛可沒拍在這處。”

  恰福壽領著王太醫進門,見兩人膩歪先偏頭躲了躲。後一起上前請了安,見萬歲爺沒有進內殿的意思,就張羅宮人備了椅凳。

  “不知是陛下和承徵,哪一位不適?”

  皇帝原想著自己上回胡亂包紮,耽誤了她,今日好讓王太醫重新給她包紮一回。但剛看她手傷,確實快好了,就懶得讓她知道,免得寵得過了。

  改了口道:“是朕。”

  王太醫是老太醫了,為皇帝診治過不少回,聞言仔細行了一套望聞問切全流程,拈鬚緩緩道:“從皇上舌淡苔白滑,脈相沉遲等症狀,可看出陰寒凝滯胃腑。容老臣開出藥方,早晚空腹吃一劑即可。還須切記,期間不可吃冷食。”

  他最後一句囑咐剛落,雲露小腿向後彎,就著榻子跪了。小臉正經嚴肅,服服帖帖地道:“請皇上恕罪。”

  王太醫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他最後一句囑咐剛落,雲露小腿向後彎,就著榻子跪了。小臉正經嚴肅,服服帖帖地道:“請皇上恕罪。”

  ☆、把戲

  “不必理會,她才剛不知情,給朕飲了冷水。”皇帝揮揮手,讓福壽把人送了下去。

  皇帝側過身,見小妃嬪沮喪地低著腦袋,還跪在那,不由笑:“你還想磕頭請罪不成?先想好了,這一磕就要磕進朕懷裡了。朕倒是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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