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蘭汀確實聽過。

  她來到京城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談論剛剛結束不久的那場盛大決戰。蘭汀在眾人的閒聊中聽見了天心月的名字,加上那時候的她確實捉襟見肘,便終於鼓足勇氣撬開了天心月的箱子,打算將裡面的寶物換些錢財度日。可箱子裡的東西令她極為崩潰,蘭汀在走投無路下,只能蓋住了箱子,稱這是群芳谷天心月的寶貝,試圖找個冤大頭賣出去。

  但根本沒有人信任她,除了雷純。

  蘭汀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遇見了雷純。她打著把傘,容姿絕世。她一眼就認出了她是群芳谷的侍女,她買下了箱子,也帶走了蘭汀。

  再然後,蘭汀從雷純那兒知道了天心月寶貝的真正來歷。雷純甚至弄到了記錄著群芳谷那些孩子身份的書冊。她問蘭汀:“你想不想當一回天心月?”

  蘭汀無法拒絕這個巨大的誘惑。

  此刻在屋裡,雷純又道:“你想當天心月,那自然她從前的該是你的,她如今的也該是你的。”

  “天心月確實容貌絕世,但你又不算輸在太多。最重要的,你是花家的小姐,天心月不過只是個殺手。西門吹雪又不是瞎子,難道你害怕拿不回你的東西?”

  雷純一字一頓緩緩的說著,她用詞極為拿捏,輕易間便將蘭汀原本有些混沌的腦子洗成了她想要的樣子。

  將天心月的認做是自己的,並且狂妄地想要拿回來。

  蘭汀點著頭:“對,是這樣。我得去見天心月。”

  她的眼睛裡湧出了狂熱的光:“我得拿回我的東西。”

  雷純含笑頷首。

  蘭汀向雷純行了一禮,便要離開。雷純叫住了她,將胭脂水粉擱在了她的手心裡,溫聲道:“東西可不能忘了。”

  “你的哥哥疑心重。”

  花蘭汀連忙點頭,而後匆匆走了。

  她離開後,狄飛驚從屋子裡的隔間走了出來。他仍舊低著頭,對雷純道:“這個女人和天心月差太多,若是當真進了萬梅山莊,只怕就不能活著出來。”

  雷純笑道:“誰需要她活著出來?”

  狄飛驚看向雷純。

  雷純雲淡風輕:“她不過是一顆棋子,別說撼動天心月,她甚至不配做天心月的敵人。”

  狄飛驚低聲道:“那你又為何費如此多的心思,扶著她當了這花八小姐。”

  “因為我要讓天心月不痛快。”雷純冷淡道,“無論天心月是想認還是不想認,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有蘭汀這一回事,天心月和花家之間就會永遠隔著一根刺。”

  “蘭汀鬧的越厲害,這根刺就越深。這和天心月本身的能力無關,她就算手段通天,也對這根刺無可奈何。”

  “無論過多久,無論她最後做了什麼決定,這根刺都永遠在,只要一想起來,就會扎她一下。”

  雷純攥緊了手:“她當初設局騙我,使我大意,令蘇夢枕順利逃脫,以至使我如今處處受戚少商和王小石的掣肘,舉步維艱。對比她當日的手腕,我如今所做的——”

  她對狄飛驚露出了一抹冷淡至極的笑:“不過是禮尚往來。”

  ☆、花開第五

  江廻光去了瓊花觀。

  她知自己身上染了血氣, 故而也未湊近,只是離著約有三尺的距離,站在隔離外瞧著幾眼瓊花。

  觀里的小道士已經怕了她,她來也不攔了,只是擇著自己的菜,背著師父交代的功課。

  江廻光站了有一會兒, 才慢慢回過了頭,對老道士道:“觀主這是要趕客了?”

  老觀主哈哈一笑:“這天下就算有人能趕宮主的客,那也不是我。我來這裡,只是想問宮主一句話。”

  廻光挑了挑眉。

  老觀主道:“小徒已經起了灶, 要問宮主一句,您可要留下用膳?”

  廻光笑了,她道:“好啊,那就麻煩令徒了。”

  小道童聽見了廻光要留下,臉上露出了難過的神色。廻光瞧著有趣,也要在一旁盯著他多撒下一勺米,咕咕的燉起粥來。

  粥米黏糯,配上觀里特有的揚州醬菜,雖是簡陋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廻光喝了一碗粥,道了謝。小道童倒是沒想到她還會道謝, 彆扭了一下才接了她的謝, 收拾了碗筷去盥洗。

  觀主見小道童走遠了,自己也去給觀們落了鎖。等他步了回來,廻光仍在觀中, 瞧著殿上的三清像若有所思。

  觀主用浮塵掃了掃岸上的落灰,整理著香爐錢櫃,順口問道:“宮主想說什麼,想問什麼,都在這時說了吧。老朽的武功平平,常常精力不濟,是熬不得夜的。”

  江廻光聽著想笑,她也確實笑了。

  她笑了笑,仍是仰著頭瞧著精雕細琢的三清塑像,驀然道:“老先生,我自昨日起便有個問題一直縈繞於心,時至此時此刻,也尋不出個答案。”

  老觀主整理了香櫃,又取了今日的香油錢,方才回了一句:“所以宮主先來問瓊花,如今又來問道祖?”

  江廻光側首:“不可嗎?”

  老觀主道:“哪有什麼可什麼不可,可與不可,都是人心自允不允罷了。”

  廻光聞言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了這位老觀主,他看起來還是那副模樣,穿著件再普通不過的道袍,眉目慈善,說出的話有時客氣有時又很不客氣。

  她笑道:“您倒是看得很開。”

  老觀主道:“沒辦法,人經得多了,自然都會看得開些。”他意有所指,“若是看不開,多遇上幾位脾氣不好的香客,我這老骨頭還不得先氣死。”

  廻光忍不住低低發笑。

  觀主最後道:“江宮主,花不回你你未移花,神像未答你,你也未曾毀了塑像。宮主捐了那麼多香油錢,瓊花觀也不能讓您白跑這麼一趟。”

  老道士浮塵一甩,慈眉善目,看起來倒有幾分像個大和尚。

  他捏著鬍鬚,慢聲輕語:“宮主想不通的問題,身邊總有個人會有答案。既然從前都是她給答案,為什麼這次不也去尋她呢?人經歷的多了,看得都透。”

  “那些絆住宮主腳步的,只是些宮主自以為的東西罷了。”

  “所謂關心則亂,便是這個道理。”

  廻光直視著威嚴的三清像,忽而朗聲大笑。

  她笑的暢快,而後轉首對觀主道:“前輩說得對,這事本就不算是事,有什麼問題直接去問不就好了,何必扯出那麼多不痛快來。”

  她說罷抬步便走,老觀主也不攔,只是看著她幾步見移形換影便躍上枝頭消失在夜色里,聽著她那句:“日後請您喝酒!”笑著撫了撫鬍子。

  老道士立了會兒,只覺夜風清爽怡人,直到他的小徒弟在舍內叫了,方才應了一聲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走回去的時候,他叮囑小徒弟:“明日不要出門了。”

  小徒弟困惑不解:“為什麼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