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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與宮主初見,宮主便咄咄逼人,我如何能不恐慌,如何能不害怕!”

  花滿樓聽到這裡,忍不住出聲喝止:“蘭汀!”

  少女被喝得一滯,有些委屈地看向花滿樓:“七哥哥。”

  廻光笑著看向花大道:“花侍郎,這就是你托天心月來求我幫著一起尋的胞妹?”

  花侍郎眉頭緊蹙,他見花夫人神色不好,便不得不向廻光拱手道:“江宮主,今日家父大喜,還請您讓則一二。”

  廻光道:“看在花七和阿月的面上,我是該讓一兩步。”她又輕笑了聲,瞧著這所謂“花八”的眼神又輕蔑又可憐。

  她說:“只是我挺失望的,我見了花大,也見過花七,甚至也同花五花六喝過酒。如今見了花老爺與花夫人,我本想著花府定是集齊了這江南靈秀而生,走失的那位花小姐,不說占上揚州七分月色,也合該有個三分春景吧?”

  “可是瞧著……”廻光輕笑了聲,“花家也不過如此?”

  “廻光宮主!”

  花滿樓搶在了花夫人色變之前開了口。他先開了口,所有人便將實現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向廻光行了一禮,抿緊了嘴角:“廻光宮主,還請慎言。”

  江廻光便覺得好沒意思。

  她站起了身,對花如令道:“送禮的人是我的朋友,也是花七的故交。這香您大可用著,送禮人的名字您便不必知道了。”

  “免得讓她糟心。”

  說罷,廻光一擺袖,竟是就這般走了!

  她要走,自然誰也不敢攔她。

  廻光笑了兩聲,笑聲清朗,聽在這位“花小姐”耳力卻比催命的符咒還要可怕。

  她躲了一瞬,對花夫人道:“娘……”

  花夫人心疼幼女,連聲安慰:“不怕不怕,她不替你看,娘想別的法子。”

  花滿樓聽著廻光漸行漸遠的步伐,有些猶疑。

  花大見了,對他嘆息道:“七童去吧。”

  花滿樓便對著花夫人與花如令行了一禮,匆匆走了。

  花夫人見著花七行遠,頗為不滿的皺了眉。她對花如令道:“老爺,你看看小七。汀兒剛受了驚嚇,他竟然不留下安撫妹妹,反而去追欺負了妹妹的人!”

  花如令沒有開口,反是花大道:“娘,妹妹都是二十歲的人了,你實在不必將她當做七歲。”

  花夫人見自己最依賴的大兒子竟也站在了花七那邊,忍不住道:“大郎,你不是和小七想的一樣,不信你們的妹妹吧!那娃娃,還有她的金鎖!退一萬步,你們的妹妹可是在群芳谷那種地方活了這麼多年。”

  “你、你這樣,她要傷心的呀。”

  “我知道,我知道娘。”花大有些頭疼,但他實在無法全然相信這女孩的來歷。

  太巧了。

  他和花滿樓找了足足十三年都毫無音訊的妹妹,忽然間便冒了出來。抱著當年的娃娃,甚至還有昔年的金鎖。

  尤其是……她也說她來自群芳谷,是群芳谷的蘭汀。

  說到群芳谷,花大便忍不住想到天心月。天心月也是二十的年紀。若說他們尋不到花八,是因為這些年來她一直困於群芳谷,群芳谷斬斷了一切線索,倒也說的通。

  但若是來自群芳谷——

  花大便總覺得有個人,比眼前的妹妹,更想讓他去相信。

  花大心底里明白這對於尋回的小妹不公平,天心月的存在本身就是極易混亂旁人思緒的干擾。他不應該因見了天心月,便否決了她人。

  更何況……若是天心月當真是他以為的妹妹,她已經知道了一切,她又為什麼毫無反應呢?

  花大想不通,可他又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眼前的“妹妹”。

  他只能先安撫著父母,令委託神侯府幫著查一查。無論是何種答案,他只希望能將他儘快拽出如今的進退維谷的泥沼里。

  蘭汀見到了花大皺著眉的模樣,便拽了拽花夫人的衣袖,她小聲道:“娘,我心口疼。”

  花夫人因自幼走丟了女兒,好不容易尋回,自然是滿腔滿心的愧疚。

  她的注意立刻就全放在了小女兒的身上,急急便要將家裡養著的醫生喚來給她治病。

  眼見著兩人都走了,花如令才對花大道:“大郎,你也覺得蘭汀姑娘不是嗎?”

  花大頓了一瞬,方道:“時隔十三年,過去太久了,我們的感覺其實並不能作準。但廻光宮主有一句沒有說錯,朝堂複雜,江湖混亂。如今我在朝堂,七童在江湖,加上這麼些年來,父親明里暗裡的敵人也不少。八妹這件事,確實要慎重。”

  花如令嘆了口氣:“我也明白,但你母親……當年七童丟了玖兒,她便一直懷有心結。如今說是找回了,她心結在此,自然是聽不進旁人的話的。”

  “但這並不重要,你們心裡有數就好。”花如令說著,又看了看手中的香,他說,“這香確實罕見,如今不歡而散,倒是無法向制香者道謝了。”

  “罷了。”花如令鄭重的將香收了起來,他對花大笑道:“你且去吧。”

  花大向花如令行了一禮,便也匆匆離去了。

  花滿樓追上江廻光的時候,是江廻光自己停了下來。

  她停在了路邊一處賣餛飩的鋪子旁,見著賣餛鈍的姑娘唱著家常的小調,一雙手又快又穩的捏出餛鈍丟進鍋里,笑意洋洋的招呼這客人。

  廻光便被她招呼了,要了兩碗的清湯餛鈍。

  花滿樓到的時候,餛鈍剛剛出鍋。餛鈍的清香縈繞在他的鼻端,江廻光卻像是絲毫不意外他會追來,只是一手敲了敲桌子,對他說:“坐下吃完餛鈍?”

  花滿樓便坐了下來。他的面前擱著一晚剛出鍋的餛鈍,他看不見,卻聽見那賣餛鈍的姑娘笑著說:“公子趁熱吃呀,我撒了些蔥不礙事吧?撒些蔥花又好看又好吃。”

  花滿樓道了謝,伸手握住了勺子舀了一個餛鈍咬了口。鮮肉的純香很快溢滿了他的齒間,因是花府壽宴,這頓宴席花滿樓其實未能吃上幾口飯菜,如今這碗餛鈍,倒是解了他的餓。

  江廻光坐在他的對面,看也不看自己碗裡的餛鈍,就瞧著花滿樓俊秀斯文地吃飯模樣,這麼一口一口的吃完了自己碗裡的。廻光心想,這人確實不像瞎子,不瞎的人里,都找不出幾個像他這樣吃飯也能這麼好看的。

  花滿樓吃完了餛鈍,便接到了廻光遞來借他拭唇的帕子,花滿樓道了謝。

  廻光卻說:“謝就不用了,花公子追了我一路,是來做什麼?”

  花滿樓道:“廻光宮主,我家小妹的事情一直是我母親的心結,她說話難免會冒犯了些,還請你見諒。”

  廻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道:“她是長輩,我怎麼會覺得長輩冒犯。”

  花滿樓聞言卻像是並不驚訝,他平靜道:“宮主收斂,是因為月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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