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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說要看花嗎?”陸小鳳狹促道,“全揚州最好看的花,可全在他那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嘰嘰嘰嘰嘰。

  下周二入V麼麼噠!

  ☆、深情第二

  花滿樓的百花樓位於城東,再往東數百步,便是揚州聞名天下的瓊花觀。

  陸小鳳道:“從百花樓的三樓往東邊看,就能直接看見觀里的那顆玉瓊花。雖然看不真切花葉詳細,但自上而下去看,從頂部一覽瓊花玉葉,我覺得倒也別有一番風味——鳳姑娘以為呢?”

  陸小鳳笑盈盈地瞧著天心月被西門吹雪扶著下了馬車,手裡握著的扇子敲了下左手指骨,而後遙遙往東一指。天心月順著他的扇子往東看去,隱能瞧見有座道觀。在道觀之前,陸小鳳站著的地方,還有一棟三層小樓。

  這小樓吹出的風都攜著淺淡的花草氣息,二樓打開的窗戶里外舒展著枝椏花朵,些許擱在花架上的蘭草伸出長長的枝,枝尾綴著鈴鐺一樣的花,風一吹便在空中搖搖晃晃,仿佛真得能發出丁零噹啷的聲音。

  陸小鳳剛想要再說兩句什麼嗎,天空中忽然飛過一隻鳥。他神色微微變了變,一抬手間便從空中劫了那隻鴿子,取了鴿子上的紙條看了眼後再自然不過的收了紙條。

  他笑著對天心月道:“鳳姑娘,我可能要提前和你說個抱歉。我有個朋友,約我見一面。她這個人脾氣很壞,我要是去遲了,她都敢將我的耳朵割下來下酒。”

  說著陸小鳳看向百花樓的內部,笑得爽朗:

  “正巧,主人家來了。花滿樓,得麻煩你替我招待一下了。”

  花滿樓正從百花樓的二樓步下,他的腳剛踏上一樓的木地板,便聽見了陸小鳳笑嘻嘻的聲音。百花樓的主人唇角含著笑意,向陸小鳳的方向轉過了面,溫聲道:“你已經麻煩我很多了,現在也不怕多一件麻煩是不是?”

  陸小鳳朗聲笑道:“總之我是個麻煩的人,你和我做了朋友,這麻煩就丟不掉了。”

  花滿樓笑著說:“看來我只能儘快去習慣了。”

  這是天心月第一次見到花七,他和花家大郎有些像又很不像。比如他看起來要更通透一些,也更要溫和一些。更重要的是,他那雙黑色漂亮的眼睛裡空空洞洞,毫無焦距,便是和陸小鳳他們說話時已經轉了面,眼睛卻也是對不上的。

  這是個瞎子。一個享受生活,覺得世間滿是美好的瞎子。

  天心月見過許多瞎子,但花滿樓無疑是最特別的一個。他看起來甚至不像是個瞎子。

  花滿樓試探著將視線轉向了天心月與西門吹雪方向,淡聲說:“這兩位應該便是萬梅山莊的西門公子和移花宮的鳳姑娘了。”

  西門吹雪開了口:“花滿樓。”

  花滿樓向西門吹雪點了點頭,天心月知道他不見,卻還是向他福了一禮,笑道:“花公子。”

  花滿樓對兩人道:“陸小鳳先前告訴我,鳳姑娘想要見一見瓊花。我這屋裡倒是有一株,雖然比不得瓊花觀內玉琢冰雕,幸而尚能一賞。不知鳳姑娘有無興趣去看看它?”

  天心月十分高興,她含笑道:“是我的榮幸。”

  陸小鳳見花滿樓沒有對西門吹雪表現出太大的排斥,不由鬆了口氣。

  花滿樓是個熱愛生活更熱愛生命的人,這樣的人往往對於輕易取人性命的劍客都提不起結交的心來。好在這次想要來賞花的人是鸞鳳,花滿樓也曾聽過“華山絕響”故事,對於昔年抱琴上山的鸞鳳一直存有好奇。抱琴上山也要一戰昔年的松石先生,她的好勝心應該很強,之後又無聞數年——陸小鳳說是因為她被抓進了群芳谷里去。

  但花滿樓總覺得有哪兒不對。

  花滿樓道:“她當年既然只抱著一把桐木琴就敢闖上華山,可見是個好勝心強之人。這樣的人即使進了群芳谷,我也不覺得她就會因暫時受困而輕易放棄再與松石先生一戰。”

  陸小鳳道:“鳳姑娘也不算放棄吧,松石先生去世後,群芳谷才被神侯府澆滅。她就算是想,也沒有機會啊?”

  花滿樓搖了搖頭:“不,如果她真如傳聞所言,松石先生病危,無論她處於何種境地,都應該會想盡辦法也要與他再比一次。除非——”

  陸小鳳:“除非?”

  花滿樓道:“除非她當年與松石先生比試之後,便知道了松石先生的極限。她知道自己輕易便能超越,並且用不了多久。在她明白自己已經贏了天下的第一琴後,便對這個人失去了興趣。”

  “她失了興趣,所以松石先生是否在找她、又是否想與她再比一次……這些事情對她而言都已成了俗事,都無需在意。”

  花滿樓推導出的答案讓陸小鳳瞠目結舌。按照他的理解,當年“華山絕響”的鸞鳳和他認識的那位鳳姑娘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個人的性格可以偽裝,但有些東西卻改不了。

  花滿樓口中的鸞鳳是個求勝心強、甚至可以評上一句倨傲的自負之人。移花宮的鳳姑娘則相反,她在群芳谷里學會的東西大多都是為了求生,她也不是個傲慢的人。硬要說起來,她待人接物的習慣與花滿樓倒有點兒像,溫柔可親,像一盞半涼的清水,相處起來總是令人心曠神怡。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最後問花滿樓:“那你想不想見見她?”

  花滿樓很好奇,他很想見一見這位和江湖傳言截然不同的“鳳姑娘”。

  他如今見到了,不過兩句話,他便明白陸小鳳說的不錯。這位移花宮的琴師是個聰明謹慎的人,她極為懂得察言觀色,說話從來分寸恰好,與她相處如沐春風,絕不是個恃才傲物,自負倨傲的人。

  所以她當年那般年紀,持桐木琴上華山挑釁松石先生,留下“華山絕響”——這件事,當真是如陸小鳳所說,只是一時年輕氣盛,無意失了分寸嗎?

  花滿樓有些困惑。

  西門吹雪陪著天心月進了百花樓。

  百花樓的門大開著,光線從門裡一路撲向正堂懸掛著的漆畫,像是鋪了一條黃金的路。一樓的兩側木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盆栽。說是盆栽也並不合適,因為花滿樓並沒有對他們進行修剪。這些羅漢松隨性所欲的生長,反倒快要將架子給遮住了。

  花滿樓引他們上了二樓,天心月剛登上樓,便見到了二樓滿屋芳菲。

  三月的□□幾乎要被這層樓攬盡。除了移花宮,天心月再也沒有見過有另一處地方能養活這麼多或名貴或平凡的花種。這些花各自舒張著,誰也不覺得誰輕賤或是高貴,枝椏偶爾搭在了一起,也是棕枝綠葉,分外和|諧。

  天心月在這兒站了會兒,忍不住用手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株夕顏,夕顏攀滿了夾子,葉片上還有些花灑剛灑上去的露水,瞧著十分可憐可愛。

  西門吹雪在一旁靜靜看著天心月滿眼歡欣,便也靜靜地立著,見著她四處想要看一看,又四處想要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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