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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月訝然回首。
冷血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既然有恩,便該報。”
作者有話要說: 唉……
今日的月總:往事如煙,一吹就散。
☆、套路十六
無情又執起了自己的書簡,在這鬧市的茶肆之中,他也不覺得吵鬧,只是對冷血吩咐:“四師弟,我還有些事,勞煩你送月姑娘回去。”
冷血應了,天心月卻覺得很不自在。
她對無情道:“盛大人,不必如此勞煩——”
她對上了無情的眼睛,天心月啞然,忽而她又笑了聲。
她對無情道:“多謝大人好意了,只是我也有一事相求。”
無情抬頭,天心月道:“大人有公務在身,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我如今是移花宮的鸞鳳,還請大人不要叫錯。”
無情聞言微微挑了眉,但他還是應下了。
天心月便鬆了口氣。只要無情答應了,她就不用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西門吹雪知道。那麼她追著無情給出的信息,特意來這一趟,便不算白來。
她道了謝,便打算回去了。
冷血陪在她身邊。
天心月看著街邊商販叫賣,人流攢動。她站在人群之中,卻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今日大約遇上了趕集,來往的行人由多,天心月來時難免被人推聳衝撞,但她回去的這一路上,卻像是走在一條康莊大道上,無人叨擾。
天心月便抬頭看向為她尋出了一路的冷血。
他看起來要比當年更冷硬了些,也更沉穩了些。倒是和天心月夢裡的模樣有了些區別。
天心月看著冷血冷硬的稜角,忍不住便生出了玩笑的心思,對他道:“冷四爺如此,我倒有些不習慣了。”
冷血聞聲低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看的匆忙,又慌忙別了過去。
他抿著嘴,並不搭話。
天心月便道:“我還是更習慣當初你追在我身後,拿劍追捕我。如今你在我身旁,卻不追著我,反倒讓我覺得奇怪。”
冷血聞言,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才道:“神侯府取消了你的通緝令。”
“我沒有再抓你的理由。”
這句話無情原本已經說過,如今從冷血口裡再聽見,天心月只覺得新鮮。她只記得冷血對著自己說“紅顏枯骨,不過如此”,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對自己說“有恩報恩”。
天心月覺得自己和神侯府之間,不過相互利用罷了,相互利用的基礎上,最多再加上點兒互幫互助,若說有恩實則談不上。無情這麼說,大概是因為他們認識太久,他覺得自己可憐。
冷血會這麼說,是因為受了無情的意嗎?
無情的意思天心月大概能明白一點,當年冷血追殺她,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無情了解她,怕她心裡存了對冷血的恨,藏得深,不知何時便會冒出來傷他師弟一下,倒不如趁著這次相遇的機會,讓自己明白當初都是誤會,讓她不要記恨冷血。
天心月嘆了口氣,她哪裡會記恨冷血?
先不說當初的事情,以冷血的立場而言不過只是執行公務,單說她自己的想法……真要算起來,是她欠冷血吧。
天心月想了想當初自己對冷血做過的事情,覺得就算現在冷血對她拔劍說不原諒她,她都能理解。
當初她為了逃脫,也可謂是不擇手段了。
也得虧面對她的人是冷血,是毫不為她所動的冷血,己心堅定的冷血。她在冷血的身上感受到了最深的挫敗,也感受到了最純粹的心。
只可惜她擁有的打動不了這顆心,在這顆心的面前,她自慚形穢。
天心月忽然發現自己此刻已經能心平氣和的回憶起過去。先前明明聽見名字都會牽引思緒,可現如今面對面見了真人,天心月倒反而心如止水。她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手腕,平穩有力,似乎還殘留著探脈著的指尖溫度。
“鸞鳳,呼吸。”
天心月好好地在呼吸,她聞見桂花糕的甜味,還有藕粉的香氣。她的心臟搏動著,雖然微弱、又偶爾有些不平,但總歸在生生不息的搏動。天心月仰頭看了看天色,忽得停下了腳步。
冷血見狀一同停下,看向天心月的眼裡有著一二不解。
天心月去街邊買了一把傘。
冷血不解其意,天心月卻也未曾開口。
他就這樣一路沉默著將天心月送回了客棧。安靜地像一陣風。
天心月在堂前停下,對冷血道:“冷四爺接下來大約還有公幹吧?”
冷血沒有去問天心月是怎麼猜到的,她從來就聰明的不像人類。她總能猜到別人想法,而後根據別人的想法去準備下一步。冷血默認了。
天心月便道:“接下來或許會下雨,冷四爺大約用的上這個。”
她握著傘柄,將傘抵了來。冷血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天心月買這把傘是為了自己。他猶豫著接下了傘,說了句“謝謝”。天心月笑了笑,同樣對他很客氣,客氣到讓冷血以為自己以前遇見的天心月只是個幻覺。她現在看起來寧和極了。
天心月道:“勞煩冷四爺陪我走著一趟。”
冷血抿著嘴角,說:“師兄有他的想法。丹鳳或者說上官飛燕為人狠辣,你並不懂武功,須得更加小心。”
天心月聽見了這話,笑盈盈地看著他。冷血這才察覺自己說錯了話。
論道狠辣殘忍,到底是上官飛燕更冷漠,還是親手毀了群芳谷的天心月更狠心?
冷血的神色瞧起來更生硬了。
天心月緩聲道:“我省得,多謝兩位大人關心,在這件案子了之前,我不會隨意走動。”
她這話說的很慢,讓冷血可以聽清每一個字,甚至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不會插手、也絕不會泄露金鵬王朝這件案子的事,冷血他們大可放心。
“我不是……”冷血有些懊惱,他最終只是說,“你自己小心。”
天心月點了點頭。她與冷血道別,便打算回屋子。
冷血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道:“月姑娘。”
天心月有些訝異。冷血從來都是叫她“天心月”的,雖說她大概明白冷血這麼叫她,是因為她要求隱藏自己天心月的身份,但被這麼叫,她還是怔了一瞬。
天心月回過頭。
冷血站在樓下,他仰著頭看著她。
他的眼睛泛著碧色,像孤狼,卻比最好的翡翠還要美。
冷血道:“我與師兄今日便會上峨眉,你可以住回自己的屋子。”
天心月:“……?”
她雖然不解冷血的意思,但仍然道了謝:“多謝冷四爺告知。我不會多言。”
冷血聽見她的回答,便又抿直了嘴角,他說:“你本不必隱瞞,他是西門吹雪,他能接受。”
天心月一時不明,後又明白。冷血是在說她想要請他們保守自己是天心月的這個秘密,他或許是以為自己希望隱瞞這個身份,是害怕西門吹雪看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