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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鐵手、追命都只知道群芳谷打入了他們的探子,全然不曉群芳谷覆滅之事,其實是內里的人借了他們這隻外部的手,壓著他們的手,用力摧垮的。

  冷血更是從頭到尾都不清楚。

  他在處理案子的時候碰見了殺了他目標的天心月,追兇幾千里,追得天心月一度想要放棄,卻又憑著那一點咬在胸膛里散不去的氣,生生撐了下去,成為了從冷血手下逃脫的第一人。

  冷血不知道天心月與神侯府的關係,自然是狠厲十足的追殺。

  而天心月也從未想過要將這層秘密拋出換取逃命——冷血會是個保守秘密的人,但他太不會演戲了。

  天心月遠遠地看著他,轉身借這次追殺徹底清洗乾淨了老谷主心裡那點兒起疑,她成了群芳谷里最不可能與神侯府有通的人。也是憑著這一次搏來的信任,天心月成功的找到了老谷主的弱點,徹徹底底的毀掉了群芳谷。

  無情道:“四師弟當初無心之失,我與師父知道後也做了補救,希望沒有傷到你。”

  天心月的指尖微動,她很快笑道:“冷四爺按公辦事,況且我本就有會發生這類事的準備。”

  無情道:“月姑娘準備萬全,我四師弟卻是個會聽本能行事的人。”

  天心月靜靜地聽著,無情說完了,她才接了一句:“冷四爺……是少有的好人。”

  無情聽見這話,倒是忍不住笑了。他蒼白又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上露出一抹弧度來,到令天心月有些側目。

  天心月正等著無情說下去,卻不想無情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

  無情道:“我聽聞群芳谷覆滅後,你隨著廻光歸隱繡玉谷,許久不聞江湖。怎麼如今來了峨眉,還與西門吹雪一道。”

  他看著天心月,像是要看進天心月的心裡去:“月姑娘,你我相交五年,也算是朋友。因是朋友,我勸你一句。”

  “——西門吹雪可與你從前遇見過的人都不同。你可別因為一時興起,而割傷了自己的手。”

  天心月神色不變,她淺笑道:“盛大人的話,我記住了。”

  她知道無情的厲害,也知道無情絕不會無緣無故前來峨眉,所以頓了一瞬,她補充道:“盛大人此來峨眉是為何事?有我能幫到的嗎?”

  無情見她這般,默然一瞬。片刻後他才又道:“確實。不知月姑娘在峨眉這幾日,是否有見過一名約十七八歲的女子,名叫丹鳳公主。”

  天心月聞言笑了,她道:“丹鳳不曾有緣一見,倒是見著了一隻燕子。”

  無情略挑眉。在對人心的揣摩以及了解上,他自認不如天心月。故而天心月說的話,無論真假,他都會擇一二作為參考。無情問:“看來姑娘遇見了。”

  天心月道:“我思來想去,峨眉能驚動神侯府的大事,大概也就只有這兩位了。”

  她抬眸:“珠光寶氣閣出事了?”

  天心月其實猜對了一半。

  她猜到霍天青和上官飛燕可能在參與一盤利益巨大的棋局,但因為信息太少,所以猜不透這棋局是什麼。而如今無情的到來,將最後的一塊拼圖送給了她。

  ——珠光寶氣閣的大掌柜閻鐵柵死了。

  無情道:“這件事沒有表面那麼簡單,閻鐵柵是金鵬王朝的舊臣,他一死,珠光寶氣閣的財產便全落入了霍天青的手裡。而霍天青與丹鳳公主關係交易匪淺,據我們所知,這位丹鳳公主已經向陸小鳳求助,請西門吹雪來殺獨孤一鶴了?”

  無情眼皮微抬,看向天心月。

  天心月向他頷首:“確實,他們約在明日正午,峨眉山捨身崖決鬥。”

  無情道:“這就對了。”

  昔年金鵬王朝政權顛覆,舊王攜帶大量財寶出逃。出逃後,因為太子無復國之心,故而這筆錢分成了幾份,由太子和出逃的舊臣各領一份以期未來。根據神侯府的調查,閻鐵柵是當年的太監總管,而獨孤一鶴則是當年護著太子出逃的武將。就連陸小鳳的朋友,江湖有名的富人霍休——都是姓上官的。

  陸小鳳在查這件事的時候,神侯府也在查。兩方合作後,便反給下局者設了一盤棋。霍休大約以為已經勝券在握,猝不及防墜了局裡,反成了棋子。讓神侯府抓穩了證據,已經緝拿歸案。但霍休無論如何都不肯吐露有關丹鳳公主的下落,大概是他認為丹鳳公主沒有被抓住,他就還有翻盤的機會,所以只要不真要了他的命,他就絕不會開口。

  ——而他知道神侯府還在等寶藏的藏著的地點,不會,也不敢要了他的命。

  考慮到霍天青與丹鳳公主事發時在外,尚且不知霍休已經入網。加上珠光寶氣閣財富的線索在霍天青手裡,無情和陸小鳳都認為過早打草驚蛇不是好事,所以方才輕車簡行,各自追著兩人的線索到了峨眉。

  天心月聽到這裡,皺眉問了句:“若是如此,不過是金鵬王朝內部的糾紛,哪裡值得神侯府過問。”

  無情笑了,他說:“月姑娘,這可是一筆加起來占了約天下五分的財富。這樣一筆財富,無論落到了誰的手裡,都註定無法平靜。”

  天心月:“盛大人的意思是——”她伸出手,點了茶水寫了一個“相”字,“他也盯上了嗎?”

  無情微微頷首:“這筆錢財,若是落進了他手裡,後果難以預料。”

  天心月面色微凝:“神侯莫不是怕——”

  無情說:“不臣之心,人盡皆知。我們只能將自己能做都做盡了,更何況,前線的將士們若得了這樣一筆軍餉,想來這個冬天也要好過的多。”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這筆錢,神侯府也打算插上一手,並且直接往前線送了。

  天心月不是垂髻小兒,更從未有過天真爛漫的時候,她飛快便理解了神侯府想要黑吃黑的想法,並認為毫無不妥。

  這世道本就做不到非黑即白。即使是神侯府,也有著一兩件無法擺上檯面的秘密。

  但只要掌舵的方向不出錯,有時候的細節,當真不必過問這麼多。

  天心月道:“這位丹鳳公主,恐怕就是上官飛燕。”

  無情頷首:“我也是這樣猜測,月姑娘既然遇見過上官飛燕,那麼知道她在哪兒嗎?”

  天心月說:“自昨日起,她和霍天青就沒有回過客棧。但我大概知道他們在哪兒。”

  天心月笑道:“去問問蘇少英吧,或許他邀了客人前往峨眉做客了。”

  無情聞言看了天心月一眼,他沒有懷疑天心月的話,只是道了謝。

  天心月搖了搖頭,淺笑道:“我手無縛雞之力,能幫諸位的本就不多,這點小事真的不必了。”

  無情沒有說話。

  但天心月卻聽見了聲音。

  冷血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那雙碧綠色的眼睛裡壓著沉甸甸的雲。

  他站得沉默又筆直,對天心月道:“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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