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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曾經欠過張英風一次人情,這次便算是還他人情吧。

  蘇少英雖然憤憤,但在天心月的柔聲細語下倒也冷靜了些許。張英風鬆了口氣,看向天心月的眼中含了絲感謝,這點感謝又夾了點疑惑。

  他不明白西門吹雪身邊的陌生女子為何會幫他。

  天心月便猜張英風自己也不記得了。

  畢竟都近是七年前的事了,張英風怕也不記得自己曾經贈過為同伴構陷、身無分文又流落街頭的她一袋錢幣,而她用這袋錢幣買了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一件漂亮衣裳,成功地刺殺了當年的目標。

  天心月溫婉地笑了笑,向張英風微微一行禮,便隨著西門吹雪回屋去了。

  “那姑娘是西門吹雪的親眷嗎?真是、真是堪比國色。”

  張英風聽見小師弟驚嘆著這驚鴻一面,正想要說教一句“江湖裡的女人都不簡單,萬不能以貌取人”,一旁的石秀雪已經開了口。

  她涼涼道:“師兄怎麼就這麼肯定?也許人家是西門吹雪的情人呢?畢竟是天下數得上名號的劍客。”

  嚴人英面色窘迫,他剛要說什麼,蘇少英就笑了,他說:“師妹這是妒忌嗎?”

  “我才懶得妒忌。”石秀雪抱著自己的劍懶懶道,“她那副病歪歪的樣子,我妒忌什麼?離了西門吹雪,怕是活都活不下去吧。”

  這麼說著,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轉而看向了孫秀青:“師姐,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往心裡去。”

  孫秀青笑道:“你把我想成什麼人,我確實欣賞他。不過也就是欣賞罷了。”

  馬秀真聞言略皺了皺眉,她說:“無論如何,他約了師父死斗,就算是我們峨眉的敵人。”

  孫秀青聞言抿住了嘴角,石秀雪看了看師姐,對馬秀真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劍客切磋哪來的深仇大恨。師父不也接受了他的挑戰嗎?劍者論劍,棋者對弈,哪裡就成仇了?”

  馬秀真不語。張英風看著樓上,也略嘆了口氣。

  葉秀珠四下看看,好半晌才小聲道:“隨便西門吹雪怎麼樣吧,如今人也見著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回去嗎?

  孫秀青卻不太想。

  她原本只是憧憬著江湖傳聞中的不敗劍客,但真正見了西門吹雪後,她更希望對方的眼睛裡能看進自己。

  孫秀青對小二說:“住店。”

  蘇少英也決定住下。

  張英風和馬秀真見根本阻止不了兩人的決定,也只好安排住宿。一時間,這小小的客棧里聚集了三英四秀,倒是熱鬧的很。

  可更熱鬧的在後面。

  就在馬秀真他們住下不久,門外又停了一輛馬車。

  有一名坐在輪椅上的青年被他的同伴推進了大堂里。

  推著他的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卻一身血氣,嘴角繃直冷硬得堪比玄鐵,他那雙異於常人的碧色眼眸更是惹人心驚。

  小二自然也看見了他配著的那把劍。

  又是一位劍客。

  小二心裡一陣哀嚎,也許這店裡該供下關老爺了,忽然間這麼一群劍客接連入住,輪誰也能嗅到風雨將來的味道。可即使風雨將來,哪怕此刻就是暴雨傾盆,小二也沒有拒絕眼前來客入住的權利。

  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抬起了手腕,一塊牌子在小二的眼前閃過。待小二看清了牌上的字後又被他收進了袖裡。

  看清了字的小二驚得說不出話,還是這青年開了口:“公務在身,還勞煩小哥準備兩間上方。”

  小二好不容易才從驚訝中收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結結巴巴道:“上,上房不夠了。”

  青年眉梢微微皺起,但仍道:“通鋪也可以。”

  小二看著眼前的青年,雖然坐在輪椅上的他看起來也要比一般的成年男子瘦弱一些,可他的手、他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睛,以及這青年蒼白如雪的面容——都讓他根本不敢將此人安排進住著一群糙漢的通鋪大堂去。

  小二想了想,福至心靈,他說:“有一對夫妻,我也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麼定了兩間房。兩位不妨和他們溝通一下,空出一間來,您二位也好過去擠那土炕不是。”

  小二殷切,青年略思考了一瞬便點了點頭。他說:“我行動不便,我四師弟隨你一同去。”

  小二看見了他身後的師弟。

  眉目冷峻、氣息沉穩的年輕劍客。

  他點了點頭,結結巴巴道:“好,好的,這位大俠,您還請跟我這裡來。”

  小二領著劍客往樓上去,忍不住頻頻回頭。他這幾日,也算是見過不少劍客了,最厲害的,也見了那白衣劍客的氣勢。但眼前這一位——怎麼說呢,他和所有人都不同。

  他的劍,比誰都更像是一把單純的武器。殺人的武器。

  作者有話要說:  刺不刺激。冷血孫秀青西門吹雪天心月集聚一堂!

  月總表示小場面,不要慌。

  ☆、套路十四

  天心月跟著西門吹雪回了屋,慢慢悠悠地走向了離西門吹雪約有三尺遠的梨花椅,又在西門吹雪的視線下,慢悠悠地坐下了。

  她不說話,只是伸手取了案上一杯茶呷了一口。茶涼透了,吞進喉嚨里有種嚼冰的錯覺。天心月頓了一瞬,默不作聲地將茶水咽了,才又將茶杯擱了回去。

  她見著西門吹雪正要執壺給自己倒一杯茶,出口提醒:“先生,茶水涼了。”

  西門吹雪抬眸掃了她一眼,並沒有回話。天心月見已經涼的茶水從他指著的陶壺中灌入瓷杯里,靜得除了水聲外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天心月已經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安靜了。

  她眼睫微動,嘴角彎著恰到好處的弧線,她說:“我不想喝涼水。”

  西門吹雪的手腕頓住了。

  他再次掃了天心月一眼,卻是將瓷杯里的涼茶以及天心月擱下的那杯茶里的殘渣一同倒進了盆栽里。

  天心月揶揄道:“先生的心不太靜。”

  西門吹雪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慢慢道:“你說了,我的劍上是兩條人命。我心不靜,你不怕嗎?”

  天心月不緊不慢地回答:“先生也說了,命在你的劍上。先生都不怕,我怕什麼。”

  西門吹雪微微笑了。

  他看著天心月,眼裡情緒似是掀不起半點波瀾。

  但這並非意味著他毫無情緒,而是他覺得這些都是小事。

  天心月喜歡這樣的西門吹雪,她撩撥霍天青他肯定察覺了,她認識張英風方才說了那句話,他也肯定意識到了。

  他聰明絕頂。

  可西門吹雪最多也就是倒一杯涼的茶,他並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他看著天心月的眼神,總是讓天心月覺著他什麼都知道,就好比他此刻看著自己,天心月竟然有一種他在縱容自己的錯覺。

  好似西門吹雪知道她在玩什麼,知道她想做什麼。

  他不鼓勵,但卻也不會以強硬的態度阻攔天心月愛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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