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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樂那點胎裡帶出的不足李朝舟也清楚,戚樂自己也清楚。月亮治百病這話戚母可從來沒哄過她,戚母說的從來都是只要她堅持到醫學的革新,就肯能有徹底康復的一天。

  但李朝舟不知道。

  戚樂太清楚這個喜歡裝作大人的小哥哥了,哪怕他心裡再嘲諷戚樂這般故作幼稚的行為,面上卻不會說出任何會觸傷病人的話。

  他這個人,還沒當醫生的時候,就天生一顆仁心。

  戚樂看著漢江水裡波光蕩漾的月影,漫不經心地想著後來。

  後來。

  李朝舟聽完了她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後,拿了自己的旅行杯,從秦淮河裡夠著、從印著月亮的水紋里舀了一壺水上來,狼狽得還弄髒了半個袖子。

  他把水送給戚樂,說:“不能燉湯。”他抿著嘴角,冷淡極了:“將就著看看就行。”

  戚樂想啊,後來拿水杯丟哪兒去了來著?

  她有從秦淮河帶回來嗎?

  記不清了。

  戚樂瞧著漢江的水,順口問了車夫一句:“車上有杯子嗎?”

  車夫一怔,而後道:“車上倒是沒有準備……先生要是需要,我去買一個來吧。”

  戚樂正在興頭上,自然點了頭。

  系統邊看著她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到了碼頭邊,也未按照秦破虜說的在那兒等著她,不免提醒:“你小心些,這兒人多。”

  戚樂一邊隔著護欄瞧著江水,一邊道:“哪有什麼危險,秦破虜去找開陽了,她肯定留下了人手看護我。”

  說著戚樂竟然來撩起袖子,想要去碰那冷冰冰的江水。

  只是她還未能蹲下去,將手從護欄里穿過,便先被人攔住了。

  攔她的人是開陽君。

  抓住了戚樂的手,開陽君即刻鬆開,退了兩步,斂眉淡聲道:“湖水冰冷,姑娘就是想玩別的,也別再舍妹的宴請上玩鬧。”

  戚樂看了看自己先前被拉住的手,後又瞧了眼開陽君,慢慢笑道:“開陽君這是可以來截我?可憐秦將軍了。”

  “她以為你不肯來,剛急匆匆地要去尋你。”

  開陽君淡聲答:“先生猜到,卻不告知我師妹,這軍師做得也是妥帖。”

  戚樂扇扇子的手頓了一瞬,而後才笑道:“比不得太傅大人為我精挑細選的右扶風。”

  開陽君聞言,“哈”了一聲。

  江邊的夜風涼爽,乘著畫舫的動聽歌喉一路飄遠。

  戚樂趴在扶手邊,哪怕周朝民風開放,也沒有女子似她這般的隨性。不少有路過的客人向她投來視線,卻先見到她身旁的開陽君。這些個客人剛見到開陽君那張臉,便好似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慌忙低頭走開。

  戚樂見著直覺有趣,忍不住以扇骨壓著唇,從喉嚨里發出低低的笑。

  她也不說自己笑什麼,開陽君卻也不問。

  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立著,雙手端於身前。開陽相貌精緻,更是氣質疏朗,本該周朝最為追捧的那類公子哥,卻偏偏生了一張三兩句間便能將人置於死地的口舌,又在手裡攥著足占了周朝五分的權利。也只有不熟悉他的人,與他無利無仇的人,大約才能以著平常心走上了,道上一句:“開陽君好巧呀,你也來逛花舫?”

  但今日這艘畫舫,註定來不了這樣的人。

  戚樂想了想那畫面,覺得怕是比現在這種朝臣們避著他走的場景要好看的多。想著今日怕是見不到了,她還頗覺得遺憾。

  開陽君掃了她一眼,終於開了口:“剛才走過去的,分別是中書令、度支尚書以及虎賁校尉。”

  “都是太宰羅相的人。”

  戚樂唔了一聲,說:“多謝太傅大人為我解惑。”

  開陽君微微牽動了嘴角:“戚先生是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嗎?他們見了我就走,戚先生卻在發笑,我以為戚先生一早便猜到了。”

  戚樂懶懶道:“我是個吳人,我為什麼會知道周國的朝臣是什麼模樣。”

  開陽君瞧著江中最大的一艘畫舫,不甚在意道:“太宰的請貼上難道未列明赴宴人員麼?那可真是疏漏了。”

  戚樂握在手中的扇子終於停了,她抬眼瞅了開陽君一眼,說:“太宰的請帖是親派人送入我手裡的,甚至貼心的避開了秦將軍。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開陽:“猜的。就像你猜我不會給你中書侍郎一樣。”

  戚樂道:“大人這是誤會我,中書侍郎雖為五品,卻是職掌詔命之人,幾乎可以說是最近周國中樞、最清楚周國機要的人。這樣重要的職位,我從一開始,也就沒真正的想過。只是秦將軍情熾,我不便退卻。”

  系統聽見這句,真是如果不能,它都想替戚樂跳江。前兩天說中書侍郎涼了她要報復的人是誰?戚樂這個名字也要被戚樂自己吞了嗎?!

  系統憤憤不平,正不知如何批評戚樂這種吃了吐的行為,開陽君卻替它將所有都做了。

  開陽含笑道:“是嗎?看來先生對右扶風的位置很滿意。”

  “這樣甚好,我與師妹便能真正放心了。”

  戚樂:“……”

  戚樂將扇子往左手心一敲,似笑非笑道:“右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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