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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文字書寫習慣是由上至下,由右至左。簽名的話,就是從上到下豎著簽,而劉贊的卻是由右至左簽的。劉贊不是那種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莽將,恰恰相反,劉贊是難得的類似文將式的人物。這樣的人,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呢?

  難道是故意為之?

  我國傳統戲曲中的小生行當中有一個叫“翎子生”的角兒,其頭冠上的兩根翎子,上下翻舞起來,包含著種種“戲語”。

  翎子一豁,暗送出喜悅、驚恐、憂慮等信息。

  到了官場上,“豁翎子”意思得到了引申,把人們之間的暗示稱為“翎子”,其中,“豁翎子”一方常常通過某種言行向對方暗示想表達的信息,如對方會意,就叫“接翎子”。

  兩個人的交流常常就在“你一豁”“我一接”中暗中傳送。這便是華夏長達兩千年的官僚政治衍生出來的一種政治亞文化。

  “烏紗略戴心情變,黃閣旋登面目新。”

  一圈人都說圈內話,入了官場,自然就得說官話。 如果說話是門藝術,那官場話就是這門藝術登峰造極的產物。

  一般來說,話不能說得太多、不能說得太快、不能說得太滿、不能說得太明白。保持一份神秘感,讓下屬多揣摩自己的心思。

  教者效也,上為之,下效之,一來二去,就成了特定的官場話。久而久之,“蘭室”成了“鮑室”,藝術成了陋規。

  一些官場新人總是要“吃過幾次虧”,才會被前輩“一語點醒夢中人”。徐清有幸,早早的了解過一些,劉贊奇怪簽名打的暗語徐清也明白,這裡面藏著的門道是:

  “橫著寫”表示的是“不一定要辦”或“擱置不辦”,“豎著寫”則表示“貫徹到底”。

  劉贊不太中意他那位貳佐官啊……也是,封疆大吏一把手和二把手要是太合得來,就該李淵不放心了。

  只不過這位副總管似乎後台不夠硬啊,劉贊調防幽州,也沒讓他扶正,只是讓他代屬冀南事務。這位代理總管,叫劉墨。徐清歪頭想了想,沒有印象,無論是後世的記憶,還是從徐清現在的社交圈去尋找,都沒聽說過,看來也是個籍籍無名的人。只是不知道這位劉墨新掌權,會不會燒三把火呢?

  地方事務,無非軍政二事,劉贊帶走了軍隊,那劉墨總要在政事上做出一番績效來。

  劉贊和徐清的“親密關係”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就算劉墨知道了,也對徐清有害物質。

  翻來送過來的那一堆文書,徐清心裡暗罵,這副管事掌權三把火,第一把火燒到了積壓下來的訟事糾紛上。

  這是滄州大換血之前,所積的近兩個月訟事卷宗,徐清草草過目後,這卷宗竟有六十卷之多!其中有戶役,賊情,婚姻,繼立,債負等等之事。

  事多,其實還不是徐清鬱悶的原因。徐清鬱悶的是,這麼多卷宗為何從冀南管事那裡發下來。

  一問才知道,在唐朝時,軍民訟詞皆至下而上陳告。但是各分守道,還有一道中主理刑名的按察司,都可以接百姓訟詞。

  接是可以接,但不可以親自審理,需發往州縣。至於州縣,也不是什麼案子都審理,一般民事都由鄉間宗老裁斷,有一句話叫“清官不斷家務事”,就是如此。

  一般只有大案要案疑難案,這才交給州縣審理。徐清看這麼多卷宗,不由鬱悶問到:“難道這地方知縣都是吃乾飯的不成?”

  伺候在一旁刑房司吏,向徐清說了其中的情由。要說這積攢的訟事,還是和之前說過的地方官考評有關。地方重教化,以平靜無波,百姓和睦為妙。若一個地方老百姓好訟,就被稱為健訟之地,吏部評價官員就會說治理出滿地刁民。

  還有很多地方州縣,都將四月至八月定為息訟期,理由時這段時間為農忙之時,爾等小老百姓應該安心種田。為了不打擾農事,咱們州縣不接民間訟狀,名為息訟養農。

  老百姓有了冤情,又沒地方發泄,一怒之下,就越級上控。徐清眼前這一堆的文書中,就有豪強侵占民田的,有的是打死人的案件……

  “唉,前任那些人,居然還給我留下了這麼多爛攤子……”徐清想罵人,卻發現該罵的人早已經走的走,死的死了。

  爛攤子已經擺在面前了,不收拾不行了,徐清嘆了一口氣對刑房司吏道:“三日之後,你將這些案件涉及的被告原告都喊過來吧……”

  “都……都喊過來?”刑房司吏不明所以。

  “怎麼?”徐清抬起頭,只見刑房司吏猜想著驚問道:

  “刺史大人,你是要一天審完這些案子?”

  六十卷,可不是簡單的六十件案子,而是上百件!一天審百案,誰聽說過?

  “別問了,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吧……”徐清不回答,淡淡的說了一句,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徐清開口道:“記得把四縣的縣令也請過來……”

  “喏……”刑房司吏強行忍住心中排山倒海的好奇,應聲出去辦事了。

  桌上卷宗雖多,徐清再看之下,卻覺得每個都可以輕鬆審理。他雖不是福爾摩斯,但他在後世畢竟是正牌工科大學生,邏輯和思維不是唐朝人能夠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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