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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縣衙,為了給燕苦這個縣令面子,只從後門進入。燕苦也明白,徐清這次來,是檢查“作業”的,或者布置“作業”的。見了燕苦,簡單寒暄了一下師生之情,徐清直入正題,讓燕苦抬來幾口大鍋架上。
大鍋架好了,只見徐清每個鍋里放了約莫兩斤海鹽,倒了一桶水,鍋下面再燒了一把火,攪動攪動,海鹽就在水裡慢慢化開了。
鹽溶解到了水裡,而眼裡的雜誌卻在鍋底慢慢沉澱,形成了一層細細的底垢將水倒出來靜置。
“燕苦啊,你到海興十幾天了,當如何治理?”徐清是燕苦的老師又是上司,可以直呼其名。
“老師,苦以為,海興地力小,不宜生產,可海洋里物產豐富,只要能建造一處小船塢,再組織漁民打撈,製作成為乾貨,銷售到鄰縣,就能改善不少生活……”燕苦恭恭敬敬的回答。
“哦?”徐清聽了十分高興,難得有睜開眼向海洋看的人,徐清試探道:“可,農業乃治國之本,你做那些可是旁門左道啊……”
“老師,恕學生直言,凡是利國利民之法,皆為國本民生,不以農商為別。”
“哈哈哈哈……”徐清拍手大笑,看得燕苦一愣,徐清解釋道:“將來發揚光大為師學問的,就是你燕苦啊!”
聽了這話,燕苦受寵若驚,趕忙跪下:“老師……”
“起來起來,你剛才說的那個用海貨致富之路還有瑕疵,譬如,建造船塢的人力物力何來,你可有辦法?”
燕苦嘆了口氣,搖搖頭:“學生慚愧……”
徐清不說話,將靜置的鹽水拿了出來,放入洗淨的大鍋里。之前放鹽水的桶子裡,因為溫度的降低,竟然又析出了一層薄薄的塵泥。
“老師說的,莫非是海鹽?”燕苦嘟嘟囔囔,想不清徐清把海鹽煮來煮去幹什麼。
徐清用手指蘸蘸鍋里的鹽水,嘗一嘗,品了一下,心道還不錯,至少嘗不出雜味了。
加大火煮開鹽水,改用小火,鍋里的水漸漸蒸乾,一些小小的白色晶體開始越來越多。徐清用木棍慢慢攪動,不然鹽糊了。攪了半天,燕苦也想上來試試。
鹽晶體越來越多,把火滅了,靠著鍋里剩餘的熱量將水蒸乾。
“老師,這海鹽,原來還可以變白啊……”燕苦看著鍋里一層白鹽,驚嘆不已。拿手指蹭下來一點,嘗嘗道:“味道,這味道和粗白鹽不相上下……”
“如此,能致富否?”
“老師真如神仙下凡,學生有幸,受教了……”
“哈哈哈,萬物有道自在其中也……”徐清謙虛有加。
其實後世有更為先進的曬鹽之法,奈何徐清不會啊。所以只能使用這種較為低效的辦法了,微微一算,不過是耗費了些許柴火,而且一個熟練工人也至少能管五鍋。再加上黑鹽變白鹽,重量減少的損失,和黑鹽本身的價格,一斤白鹽的成本不過三文錢。但若賣出去,馬上能賣到十文,若是運到缺鹽地區,十幾文也是有的。
師生兩人探討了好一會兒,關於海鹽純化的推廣,量產。徐清給燕苦下達了一個指標,年前日產五百斤!
這麼大的產量,等到馬尼德回來,就可以裝上一大袋子了。等到他的商路打個大圈,經濟效應馬上就會顯現。而且,鹽山那邊的鹽作坊全部被黃家壟斷,徐清直接可以拿到三成產量或收益。兩邊加起來,還皇帝老子的帳,就有底氣了。
忙完海鹽這邊,徐清心裡頭大暢,想起那斗笠翁的話,十分好奇。
黃驊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裡的縣令不像其餘三縣的,都是徐清門生,天地君親師,一家人的關係。那個詹增,徐清也有感覺看不透的樣子。
徐清讓牛吃草回滄縣調了八百兵丁,安放在黃驊旁邊以防萬一,自己則騎著毛驢去了。
第二十七章 詭運(3)
第二十七章 詭運(3)
黃驊縣也沿海,但黃驊的情況就要比海興好許多了。沿著海岸,走到黃驊,漸漸的可以看見茂密的紅樹林慢慢減少,變成徐清原本想像中的那種沙海岸。
沙地上,農民種著成片的瓜或者蘿蔔,鬱鬱蔥蔥的。海面平靜,有人架著長長的海橋在上面釣魚。徐清拍拍胯下的毛驢,自言自語:騎著驢看海,倒有一副混搭的美感。這黃驊,才是建立港灣的地方啊……
進入黃驊縣城,聽了百姓議論:
“今天縣老爺開堂視事哩……”
“又過了十天了?這日子過得可快……”
“待會兒大家去瞅瞅熱鬧?”
“好啊,不過,這次輪到你留守攤子啦……”
徐清暗笑,古代重愚民,訴訟少被當做民風淳樸的表現。又加上縣令在地方的權力極大,有的官員就乾脆一個月不開堂,以此來“平減訟訴”,以顯得“教化有方”。如此,即便無半點功績,也能在吏部的冊子上評個“中”字,以保祿位。
由於縣令開堂視民事的時候不多,故而每一次開堂,總會有不少堆積起來的事情要判決。一有冤怨在大堂上擺出來,互相爭辯,你來我往之下,必然有不少平時聽不到的家長里短,家中醜事要泄露出來。看熱鬧,也就是看這些**,偶爾鄰裡間嘮嗑,以用在長時間枯燥的生活中調劑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