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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最後一道甜品撤下,桌面恢復潔淨,他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一個絲絨盒子,輕輕推到了李青慈面前。

  「打開看看。」聲音暗含期待。

  李青慈沒有動。

  他只好自己伸手打開了盒子。黑色襯布上,靜靜躺著一枚祖母綠吊墜項鍊。寶石色澤深遂濃郁,切割完美,鏈身是極細的鉑金,精緻異常。

  「特意為你定製的,上次沒送出去,祖母綠最襯你的眼睛。」

  李青慈的目光只在那價值不菲的寶石上停留了一瞬,「謝謝蔣少美意,但我不能收。」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不想欠我?但是青慈,你也應該清楚,這樣一條項鍊,再名貴,對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真的不算什麼。」他試圖打消對方的顧慮。

  「那麼,人也應該一樣,再特別,對蔣少來說,身邊也從不缺那一個才對。」

  蔣競川沒料到自己為了讓他安心收下禮物的話,竟會被對方如此巧妙地化作回絕的武器,內心勉強壓制的沉鬱又是一陣劇烈翻騰。

  他深吸一口氣,口吻近乎懇切,「可是青慈,這條項鍊是我專門為你定製,除了你,再無人可相配,所以今晚就讓我親手替你戴上好嗎?之後你想怎麼隨意處置都可以。」

  「抱歉,很不巧,我今天穿了一件不適合戴項鍊的衣服。」李青慈穿的是高領毛衣,領口嚴實地包裹著修長的脖頸。

  這是任誰都能聽得出來的明顯藉口,「所以你就真的……連一點點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蔣少,感情的事,不是給不給機會的問題,它需要的是順其自然,你情我願,是兩個人都在同一頻率上的『合適』,這些我們都沒有。」

  「是不是……」蔣競川艱澀出聲,「是不是因為我以前對你太壞了?如果是的話……」

  李青慈輕輕搖頭,眼神坦蕩,「你以前是對我很壞,但是也有一段時間對我很好,酒店監控那件事你一個人擔下輿情,還有雪山那次意外你奮不顧身救我,這些我都很感激,甚至直到今天,這份感激也依然存在。」

  他看到蔣競川眼中驟然微閃的光,話鋒卻沒有任何偏移,「如果你問我要別的,在能力範圍內我會拼盡全力給你。唯獨這個……」他指向自己的心口,「我給不了。今天這頓飯,我吃得很好,很放鬆,多謝蔣少的安排。」

  說完,他不再給對方任何挽留的機會,起身離席。

  「我送你!」蔣競川立刻站起來。

  「不用了。」

  「你一個人不安……」

  「蔣少能至少尊重一次我的想法嗎?」

  蔣競川被這句話釘在原地,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包間。桌上的殘羹冷炙,那杯未盡的茶,還有那條祖母綠項鍊,都在無聲地嘲笑著他的徒勞。

  他緩緩坐下,攥緊了盒子,絲絨觸感柔軟,偏偏那一刻也好像刺痛了掌心,心底漸漸浮現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痛楚。

  但要他放棄?

  怎麼可能。

  李青慈沒有讓助理來接,也沒有打車,戴上口罩和帽子,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獨自一人融入了初冬清冷的夜,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知道可能還有狗仔在暗處窺伺,但也不是很在乎了,行得正坐得直,問心無愧就好,那些見不得光的鏡頭和視線,似乎都暫時失去了壓迫他的力量。

  與此同時,街對面一輛勞斯萊斯幽幽駛過,后座的齊勝權剛從一場關於明年院線排片份額的重要會議中脫身,正閉目養神。司機放慢了車速,在導航提示的複雜路口辨認方向。

  「齊總,您看那邊是不是……」副駕上的總助沈霖輕聲提醒,目光卻落在窗外,莫名覺得路邊有個人似乎有點眼熟,那人氣質過於突出,讓人很難忽視。

  齊勝權睜開眼,順著沈霖示意的方向望去。隔著車窗,即使對方戴著口罩,他還是一眼認出了人行道上那個熟悉又清瘦的身影,在寒風中獨行。

  「跟一段。」

  司機立刻會意,將車速降得更低,隔著一段安全的距離,不緊不慢地綴在李青慈身後。他停步看櫥窗,車就會停下,他繼續走,車也緩緩跟上。

  齊勝權始終只是安靜地看。

  沈霖觀察著老闆的神色,小心問道,「齊總,既然看到了,要不要請李先生上車?外面挺冷的,送他一程?」

  「不必了。」齊勝權搖頭,「他在我面前,總不自在。」

  他見李青慈一會走進一家精品店逛上半會,一會給路上遇見的流浪貓餵點吃的,完全是一個普通人的自在和日常,哪裡有半點剛拿了大獎的樣子,唇角在不自知中勾起了一個極其淺淡的弧度。

  齊勝權就那樣有些沉浸其中地看了很久,下一秒,目光忽然銳利起來,鎖定在一個縮頭縮腦、形跡可疑的男人身上。

  第109章 又一次失蹤

  那人戴著兜帽, 鬼鬼祟祟地跟在李青慈身後,手裡拿著手機調整角度,不像普通的行人, 更像是個偷拍的狗仔、私生,或者一些心懷不軌的變態。

  齊勝權眉頭緊鎖,正打算讓司機驅車上前干預。沒等開口,又有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快步迎上了李青慈,停在他面前,是個同樣戴著口罩和帽子的年輕男人。

  他先是說了句什麼,隨即猛地抬眼,目光如刃, 精準刺向了那個跟蹤者, 警告意味十足。

  跟蹤的男人意識到自己被發現,臉上掠過慌亂, 低下頭迅速轉身,慌不擇路地消失在旁邊的小巷裡。

  之後年輕男人拉了一下口罩, 似乎在和李青慈確認身份, 兩人簡短交談了幾句, 便並肩向前走去,步調一致和諧。

  齊勝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聲音聽不出喜怒,「沈霖,你看得出來, 後面出現那個人是誰嗎?」

  沈霖一直在仔細觀察,一下子認出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是辛野, 齊總。」

  「辛野……」聽到這個名字,齊勝權想起最近在八卦推送里看到的那些沸沸揚揚的同居傳聞,問道,「他多大了?」

  沈霖快速在手機上查詢,「辛野是94年的,今年25歲。」

  「二十五……大了李青慈三歲。」齊勝權咀嚼著這個數字,「三歲,不多不少,剛好早他一步,能帶他少走些彎路,又沒早太多,還能陪他看完這世上所有風景。」

  三歲,既能做前行路上的引導者,又能成為並肩同行的同齡人。

  他目光跟隨著那兩個並行的背影,直至他們轉過街角消失不見,「最重要的是,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沈霖聽得心頭猛地一跳,後背瞬間沁出一層薄汗,這番話里的深意,他要是聽不懂,這個總助真就白當了。

  齊勝權大了李青慈整整十八歲。

  差三歲是「剛剛好」的距離,那十八歲呢?

  是無論如何也追不回的漫長年歲,是隔著代際鴻溝、迥異閱歷、懸殊地位的天塹。

  這含義太過驚心,饒是沈霖素來能言善辯,此刻竟也喉頭哽住,一個字都接不上來,只能屏息垂眸,不敢看後視鏡里老闆的神情。

  好在齊勝權並不在意他的回應,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掉頭,回家吧。」

  勞斯萊斯無聲地轉向,他打開座椅扶手側面的儲物格,裡面沒有文件,只有一個不起眼的深藍色天鵝絨小盒子。

  盒蓋彈起,露出一枚造型別致的耳飾,線條抽象流暢,形似一片舒展的綠葉,墨綠色的材質流轉著清透的光澤。

  然而,識貨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並非什麼名貴寶石或金屬,而是李青慈上次在慈善晚宴上拍賣的作為電影道具的耳墜。起拍價很低,齊勝權卻硬是將其抬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高價拍下。

  他從來不會買這樣的東西,更不會以如此離譜的價格購買一件毫無實際價值的物品。

  他拿起那枚小小的耳墜,在指尖輕輕摩挲,凝視良久,腦海里清晰地浮現出電影裡李青慈戴著它回頭的樣子。

  凝脂點漆,風華絕代,非人間人。

  既非人間人……或許也就永遠無法獨屬於任何人。

  他合上首飾盒,將那片墨綠的光澤和那個月光般的身影,一同關進了黑暗裡。

  寬敞的人行道上,寒風吹過,捲起幾片枯葉。

  玻璃門上的風鈴清脆一響,李青慈裹緊大衣領口,從燈火通明的精品店出來,剛把幾個隨手挑的小擺件放進口袋,就收到了辛野發來的消息。

  辛野:[位置共享請求]

  辛野:在哪?還沒回家?頒獎典禮不是早就結束了

  他點開定位將自己的實時位置發過去,只簡單回了兩個字:路上。過程中無意瞥過時間,才驚覺自己在外晃蕩了多久。

  熄滅屏幕後,他回過頭,那個還在跟著他的男人見他看過來,立馬躲在了一個電線桿後面。

  李青慈皺了皺眉,並未在那人身上感受到明確的惡意,猜想是可能認出他的人,所以沒作理會,只加快了腳步,繼續朝著回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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