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所以,青慈,你不該為我惋惜,反而應該為我欣慰。起碼我現在靠著自己的本事,有能力也有那麼點底氣,去做更喜歡也更擅長的事,算是億萬人中幸運的那一個。因為太多太多人,光是生存的本能,就足以壓垮他們追求所愛的空間和勇氣。」

  李青慈感受到這番話中平靜的力量,迎上她鏡子裡的目光,「你說得對方導,我該恭喜你,恭喜你找到了讓自己舒服的節奏。」

  方婷咧嘴一笑,拍了拍手站起身,「好!有你這句話,我這心態就更穩了。準備準備,開工!」

  …

  這一年的年末很快到來,各大影視頒獎典禮幾乎成了《暗河》的巡迴加冕場,其橫掃之勢遠超前作《遠山》,成為當之無愧的年度現象級作品。

  導演譚仲宣憑藉此片,坐穩了華語影壇最具藝術掌控力與商業號召力的頂級導演寶座,男主角聞執也成功撕掉過往標籤,躋身備受認可的實力派一線行列。

  而最璀璨的星輝,無疑落在了「秋河」的飾演者李青慈身上。

  在第30屆華鍾獎恢弘而莊重的頒獎典禮現場,他拿下了象徵未來無限可能的「最佳新人演員」獎項。

  其實早在典禮舉辦前,坊間預測便已將此獎歸於李青慈名下。大部分聲音認為這毋庸置疑、實至名歸,但也夾雜著些許低低的議論。

  畢竟他太年輕了,華鍾獎素以專業和嚴苛著稱,分量極重,質疑聲不可避免:資歷是否太淺?這個獎是否來得太快?

  然而,主辦方賦予的頒獎詞,就是最擲地有聲的回應:

  「李青慈,以超越年齡的深刻洞察力與精妙入微的演繹,賦予『秋河』這個掙扎於命運邊緣的複雜靈魂,以令人心顫的生命力。使其超越了冰冷的銀幕,成為一個深入時代肌理、引發廣泛共鳴的文化符號。」

  「華鍾獎的最佳新人,旨在表彰本年度最具突破性表現與未來無限潛力的表演新銳。李青慈無可爭議的角色完成度,以及角色本身所引發的巨大文化影響力,充分證明了獎項的價值,根植於對藝術創作純粹的敬畏與嘉獎,而非資歷的簡單堆砌。」

  「這個獎項,屬於『秋河』,更屬於將『秋河』從文字中喚醒的靈魂塑造者——李青慈。」

  鏗鏘有力的頒獎詞在殿堂內迴蕩,餘音未絕,李青慈在掌聲浪潮和鏡頭聚焦中起身,鞠躬,上台。

  第108章 我向你道歉

  為他頒獎的, 是至今仍保持著華鍾最年輕影帝紀錄的蔣競川。

  聚光燈將兩人完全籠罩。

  「恭喜。」蔣競川拿起那座沉甸甸的獎盃,遞到李青慈手中,「青慈拿到華鍾最佳新人的年紀, 比我當年還年輕幾歲,後生可畏。」

  交接時他微微俯身,仿佛私人耳語,「從出道決賽夜我念出你的名次,到今天你站在這裡,從我手裡接過這個獎,真是恍如隔世。」

  他目光複雜難辨,裡面有純粹的欣賞,更有一種一步步見證璞玉被自己親手擦亮後的深沉感慨。

  誰能想到, 當初那個在酒吧里被刁難、倔強卻尚不能完全自保的服務生, 會蛻變成如今這個光芒萬丈站在行業金字塔頂端,最萬眾矚目的存在。

  李青慈接過獎盃, 最先感受到的是冰涼的金屬質感。

  他拿著無數新人演員嚮往不已的表彰,佇立在金燦燦的最高演藝殿堂之上, 發表了簡潔而真誠的獲獎感言, 感謝了導演的信任、劇組的包容、團隊的陪伴, 也提及了粉絲的支持與守候。

  然而,無人能窺見他平靜面容下真正翻湧的思緒。

  「秋河是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河,而演繹他,是我生命里的一次深潛。」

  頒獎典禮至此在絢麗與掌聲中落幕。

  後台通道擁擠如潮,媒體記者、品牌代表還有其他嘉賓一波一波形成包圍圈湧來。閃光燈刺眼, 話筒幾乎要懟到臉上,各種問題混雜著呼喊聲。

  李青慈被助理和幾名保鏢護在中心艱難地挪動,好不容易突破重圍, 走到一個相對僻靜的VIP通道出口,正準備上車,一個頎長的身影突然擋在了車門前。

  蔣競川閒適地倚在門邊,看起來已經等了很久。他抬手止住欲上前阻攔的周瑾薇和保鏢,目光直直看向李青慈,語氣不容拒絕,「跟我去個地方。」

  明明上次兩人針鋒相對的場景還記憶猶新,李青慈態度冷淡,「蔣少,我想我沒有這個義務……」

  「那家私房菜館,一年前我就想帶你去嘗嘗,可惜被人半路截了胡,沒去成。」蔣競川打斷他。

  路潛當著他的面,強硬地帶走李青慈的那一幕,他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所以今天剛好補上,權當我為你慶祝。」

  「我沒興趣。」李青慈拒絕得甚至有些不留情面,欲繞過他上車。

  「青慈,別讓我難做,你不去,我就去你家樓下等,等不到,就去你公司樓下等。你知道的,我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耐心。」

  他視線投向通道盡頭幾個還未完全散盡的零星記者,意有所指,「讓媒體拍到點什麼『蔣競川深夜苦候李青慈』之類的畫面,對我倒無傷大雅,對你恐怕不算什麼好事,對吧?」

  李青慈清楚眼前這個人絕不是在開玩笑,以蔣競川的身份和行事作風,如果執意糾纏,製造更大的風波,兩人一起登上頭條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他壓下心頭的煩躁,對身旁的周瑾薇道,「薇姐,你先帶團隊回吧,我晚點自己回去。」

  「青慈……」周瑾薇不太贊同。

  「沒事,我猜蔣少只是想敘敘舊罷了。」說完,他徑直走向停在稍遠處的那輛黑色奔馳S級轎車。

  蔣競川立馬快步跟上,為他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然而對方腳步未停,仿佛沒看見一般,直接拉開了后座門,矮身坐了進去。

  他怔了怔,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搖頭輕笑一聲,那笑裡帶著點自嘲和不以為意的縱容。

  車子啟動後,平穩駛入夜色中的車流。

  寂靜的車廂內,蔣競川手上把控方向盤,餘光卻透過後視鏡不動聲色地打量李青慈。

  他坐在后座,脫下了外套搭在膝上,眼睛看似專注地望著窗外,□□色游離。

  許久,是蔣競川先忍不住開口,「今天是天大的喜事,我該再次恭喜你,你現在的地位,全娛樂圈也無人能出其右了。站上巔峰,被所有人仰望的感覺如何?」

  「蔣少應該對此並不陌生吧,何須問我。」

  「我跟你一樣大的時候,還在看人臉色,論成績遠不如你,你才是真正的前無古人,後也未必有來者了。」

  李青慈終於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與蔣競川短暫相接,這人今晚的話,總帶點若有似無的討好?還是說,是另一種形式的試探和掌控?

  他無意深究,移開了視線,只淡淡回了兩個字,「謝謝。」

  心裡清楚對方不願意跟自己多說,蔣競川識趣地噤了聲,只是目光仍不時流連在後視鏡里,看窗外的流光溢彩在李青慈輪廓分明的下頜和挺直的鼻樑上跳躍。

  「紅氣養人」這句話,倒不是全無道理。

  與剛出道時那個帶著青澀稜角和隱忍的少年相比,如今的他,徹底褪去了那層保護性的外殼,顯露出內里更本質的光華和美。

  這種美不再是易碎的琉璃,而是經過千錘百鍊的寒玉,溫潤的質地之下,透出的是令人不敢輕易觸碰的凜冽光澤,吸附著所有的視線與深藏的欲望。

  車最終駛入一條僻靜的梧桐道,停在一處低調的庭院式建築前。門臉並不張揚,只有一塊深色的木質招牌,刻著兩個古樸的篆字「靜廬」。

  引路的侍者顯然認識蔣競川,恭敬地將他和李青慈引入內院。

  穿過幾重月洞門,環境愈發清幽雅致,假山流水,翠竹掩映,連空氣都似乎過濾了城市的工業濁氣,只餘下淡淡的檀香和草木清氣。

  包間臨水而設,推開雕花木窗,一池殘荷在月色下剪影蕭疏。一草一木、一石一水都透著主人非凡的品味與心思,這裡絕不是臨時起意就能找到的地方。

  落座後,蔣競川沒有立刻點菜,而是親自為李青慈斟了一杯溫熱的清茶。

  他放下茶壺,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青慈,上次的事是我失態了,那些混帳話並非我本意,更不該對你說出口,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李青慈看著杯中澄澈的茶湯,沒有立刻回應。蔣競川此刻的態度,確實與往日的乖戾強勢判若兩人,那份道歉的誠意至少表面上來看是真切的。

  他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提。」

  蔣競川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臉上又露出一點笑來,抬手示意侍者上菜。

  菜品精緻考究,無論是藥膳燉湯、清蒸魚肚,還是那道用燕窩做底的雪梨羹,都多以溫養脾胃為主。

  席間,蔣競川用公筷為李青慈主動布菜,姿態周到體貼。他不再觸碰那些令人不快的話題,也收斂了慣常的輕佻調笑,只聊了些無關痛癢的閒話,氣氛竟難得地平和下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