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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快速眨了眨,遏回去,湊近端詳造型別具一格的腕錶。她不是奢牌小白,底部的vca標識赫然入眼:「梵克雅寶?」

  「……」遲知雨喉結動了下:「你能不能把目光放在那個男的上面?」

  舒栗看他,又看表:「哪個男的?這個男的,還是這個男的?」

  遲知雨燦然地笑了。

  「先放那個男的身上。」他靠過來,「這個男生——」

  見女孩似有若無地跳動了一下,舒栗驚訝:「這個女孩子是不是會動?」

  遲知雨靠過來:「這個男孩子也會動。」

  「男孩是分針,女孩是時針,現在看起來隔得很遠,但他們最後總能在11點55分重新回到橋上相見和接吻。」

  他話裡有話,意味悠遠,舒栗一下子不知回什麼:「這很貴吧。」

  「別問。」

  舒栗上下捏著錶盤,細看上方遠遠相隔的愛侶:「那時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因為要出國了,」當日未能表明的心跡終於能在此刻全部釋出:「想告訴你,你在我心裡的分量,不管多久的時差,多遠的距離,我都會一直一直,一

  次一次地帶著玫瑰,回到你身邊。」

  好煩啊——

  她又要落淚了,還不能為自己的雙眼扇風止淚,手上這支表絕對昂貴至極,萬一扇飛了破損了,不就是暴殄天物。

  舒栗去找車裡的紙巾。

  遲知雨先她一步抽出來,替她擦擦眼角:「別哭啊。」

  舒栗鼻頭泛紅,艱難地點點頭。

  遲知雨示意後方:「看後面。」

  舒栗循著看過去,酸脹感再一次膨大了,一大束深紅的玫瑰倚在后座,最為濃郁赤誠和接近心臟的顏色,旁邊還擺放著幾隻包裝考究的禮盒,均用絲緞扎束著。

  遲知雨鄭重其事地介紹:「其他的分別是二十四歲,二十五歲和二十六歲的舒栗的禮物,玫瑰送給今天的舒栗。」

  朦朧淚眼裡,難以抒發的情緒,聚成錘向男生心口的一拳,然後被他喜悅地反握住:「我都說了,我永遠會帶著玫瑰回到橋上來。」

  跟他摯愛的人相見和重逢。

  「還有別的呢。」他不緊不慢。

  「還有?」舒栗捏緊了紙巾,像個被糖噎到無法正常說話的小女孩:「你要把我感動死嗎?」

  「有啊,你二十三歲的時候,我可沒打算只送手錶,還想請你去很好吃的餐廳,買了兩張去南極的船票,還有女生都需要的一個裝得下生活的大包……是我姐建議的,她當時怎麼說來著,」遲知雨回憶了一下:「哦,她說,代表——我能跟你旅行,也能為你兜底。」

  舒栗哼笑一聲:「你姐挺會選的。」

  「我不會嗎?」他偽作不爽地扯來她那隻佩戴腕錶的手:「我的不好嗎?」

  「你的最好最用心了。」

  遲知雨逞心如意地挑唇。

  那時,他也自大地認為,他準備了全世界最好最用心的生日禮物。

  然而,分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覺得這支錶帶來的是厄運。倘若他沒有任性妄為,沒有為一次浪漫與值得義無反顧,就不會有那樣的午宴,就不會有自我崩裂的時刻,與舒栗的關係也不會在短期內急促而劇烈地引爆。

  人生就是沒有重來和如果。

  琺瑯盤上兩個遠走的小人,難以追上時針的分針。

  似乎都在映襯自己,成為一道施加給他的詛咒。

  悔恨、傷悲,與華美的腕錶收在一起,被關回盒子,就像再次封閉起來的心靈出口。一年多後,夏假回國,遲知雨拉開抽屜,猶豫良久,才壯起膽子,重新打開它。那日恰逢正午,男孩和女孩,面對面立於橋上,靜悄悄地親吻彼此,從沒有停止過。

  時間沒有帶走他們的相遇,只是把它藏在了更遠的節點裡。

  他一直在朝她走,即使失散過,他也從未放下玫瑰和止步。

  就像此刻的他與她。

  從超市回來,來不及拿取收拾購物袋裡的食材與奶製品,兩人就在沙發上纏吻起來,濃艷龐大的花束靠在一旁地面,因為家裡沒有能夠盛得下它的桌櫃。

  滿室馥郁。

  天色變得暗藍。

  遲知雨沒有食言,身體力行地實踐了「手洗大動作」,但不是洗床單,而是洗人。

  從衛生間出來,他躬身讓舒栗為自己戴上圍裙,又從背後系好。

  他從她流理台邊的擱架上選了只趁手的刀:「給你展示下我的刀工。」

  廚房走道窄小,前後響起的最多的聲音是「讓讓。」

  「偏不。」

  「我砍你哦。」

  「刀在我手上。」

  「我有手刀,還是雙刀。」

  「來,往臉上來。」

  「變態。」

  往餐桌排插上插好電,底湯開始咕嘟嘟冒泡,舒栗將肥牛與蝦滑撥入料理鍋,又接過遲知雨兩手端來的處理好的蔬菜。

  「辛苦啦,遲chef。」舒栗把筷子遞給他。

  「什麼?」遲知雨假意沒聽清:「幸福啦,遲chef?沒錯。」

  舒栗嘁聲。

  遲知雨落座,在小碗裡給自己調醬。

  見他動作嫻熟,舒栗不由問:「你在國外是不是經常吃火鍋?」

  遲知雨掃她一眼:「沒有,我經常不知道吃什麼。」

  舒栗深有同感:「獨居是這樣的。」

  遲知雨說:「有時實在不知道吃什麼,就看你視頻,做一樣的東西。」好像他們在一起,天涯共此時。

  「只是有時嗎?」

  「每天也就看個三千次吧。」

  「這不公平!」結果女生不憐愛就罷,還控訴起來。

  遲知雨抬眉:「哪裡不公平?」

  舒栗:「我都沒有參考,我什麼都看不到。」

  「今天不全都給你看了?」他拿起碗邊手機:「我把豬食日記發你一份,以後我們拿來當食譜?」

  「不用。」

  「為毛?」

  「因為我們以後都會一起吃晚餐,」她努努嘴,涮了片毛肚:「我幹嘛不直接看你手機?」

  遲知雨低頭抿笑,夾了一大筷子煮熟的肉到女友碗裡。

  舒栗又原路返還,咳一聲,一本正經:「今日宮中佳宴,遲妃勞苦功高,朕心甚慰,賜——肥牛萬兩。」

  遲知雨輕呵一聲,掀起眼皮,也涮片毛肚:「我看你又想被洗了。」

  「……」

  睡前,又纏抱在一起,形影不離,舒栗嘴巴偶爾抽空講話:「你說,如果我們之前戀愛就做過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可能我會一周回國一次吧。」遲知雨跟她額頭相抵。

  「兩天都在天上嗎?」

  「也是,」他薄荷味的熱息拂在她眼皮處,清爽又濃烈:「那視頻?像以前一樣語音?」

  「你真的很變態。」舒栗用膝蓋拱他一下。

  「不是你先問的嗎?」怎麼有這樣的女生啊,快把他喜歡死了,遲知雨俯下臉,找到她唇瓣,不容置喙地狠親幾口,挨了打,舒服了:「那你回答?」

  「我也不知道。」舒栗沒有撒謊,講不出馬後炮的安慰:「上天安排的最大啦~」

  「而且你現在身材更好的了耶。」她摸到他小腹,向下了一點,找到褲腰的位置。

  完全沒有防備地,被圈緊,遲知雨微喘了一聲。

  「你能不能先給點提示啊……」

  「我本來也只是想摸腹肌啊,」舒栗嘀咕:「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在國外就這樣想嗎?」她悄聲問他,「是不是?」

  「你……」

  「跟自己的手有區別嗎?」

  他靠到她肩窩,手難耐地推上她後背衣擺,耳朵很燙,嗓音因壓抑嘶啞了一點:「有。」

  ……

  從衛生間洗完手回來,舒栗沒有擦乾水漬,全都惡作劇地彈到面色尚未退紅的男生身上。

  「無聊。」遲知雨擋也不擋,把她拽過來,從上至下地制住。

  他挨在床頭,而她挨在他身前,一同看手機。

  「在看什麼?」

  「在回我姐消息。」他心煩地抓了把頭髮:「一直催我交方案,很煩。」

  「你之前找人家推薦禮物的時候倒是沒覺得煩。」

  「你知道她拿了多少回扣?」

  「多少?」

  遲知雨說了個數字。

  「以後禮物我自己選,你把回扣給我。」

  「要什麼回扣,我的全是你的。」

  舒栗注意到列表里置頂的自己,備註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她咦了一聲:「什麼鬼備註啊。」

  遲知雨貼到她耳尖:「我問過我的魔鏡一萬次,它都是這個回答,只能這樣備註。」

  很難在這樣可愛真切的情話里憋住笑。

  他好奇:「我呢,我是什麼?」

  舒栗說:「遲知雨啊。」

  「就這個?我現在是你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了,這種備註的殺傷力不亞於雲庭3棟1602好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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