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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工作檯前,舒栗拍下眼前通透的街景,想一想,又將官博評論區截圖,一併發過去:捉住一隻野生小雨。

  又追加一句:說說,你到底有多少孢子流落在外。

  遲知雨:?

  遲知雨:昨天不都被你采走了。

  舒栗無言。

  舒栗:你真夠閒的。

  遲知雨:有人太忙了,這種不實緋聞當然只能由正牌男友親自剷除。

  舒栗乾笑兩下:知道了,假以時日,一定公開你的名分。

  遲知雨:你說的?

  他消失兩秒:剛刷了下朋友圈,沒看見今早的合照啊。

  舒栗:……

  舒栗:我才來店裡坐下誒,圖都還沒修。

  她心驚肉跳:你不會直接把原圖發朋友圈了吧!

  遲知雨:那又怎樣,你笑得那麼漂亮,便宜我朋友圈所有人了。

  舒栗要伸過屏幕錘他腦殼,忙不迭打開朋友圈,沒往下拉幾條,就看到了他們上午在茶几邊用早餐時的大頭合照,兩個人貼靠在一起,她慣性剪刀手,而他只是將頭歪向這邊,懶洋洋地勾唇,按下快門的一刻,男生故態復萌,突地抬手托到她下巴,一霎放大的笑容,爛漫又得意,分明寫著「看到了嗎,我女朋友。」

  覆水難收,舒栗抓耳撓腮,回顧那張相片,好吧,也沒有不好看,她的笑要含蓄一點,但眼裡的開心是等值的。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在好看的人旁邊自己也會變得好看?

  舒栗注意到這條朋友圈的文案:

  100/100

  舒栗愣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下一瞬,生苔的記憶重新竄出了枝葉與花朵,她不做遲疑地點進那個雨滴頭像。

  不只是花朵。

  面前有座花園。

  男生曠蕪了三餘載的朋友圈,不知何時,湧現出無數張色彩絢爛的照片,上傳於不同季節,不同日夜:粉藍的天空,通紅的懸日,湛藍的浪潮,濃綠的風原與山丘,斜日裡的書架,筆電旁的酸奶,繁瑣的英文筆記,搭建了大半的樂高城堡,門口擺著新郎新娘,晴天,雨天,噴泉,星空,花野,焰火,狐狸,貓咪,沙堆里打滾的邊牧,路燈之上靜立的小鳥,一小塊折射在磚地上的彩虹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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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00

  5/100

  ……

  ……

  離今日合照最近的第九十九張,攝於年初,她店外斜角。偌大的玻璃窗後,樹冠篩下了斑駁的碎影,隱約可見她伏案繪圖的輪廓,就是她現下身置之處。彼時彼刻,此時此刻,時空的指針似乎在同一輪太陽的錶盤里重疊了,不變的明暉,披覆在彼此的頭頂,從未缺席。

  舒栗淚眼模糊。

  她抽出紙巾擦拭乾淨,抿緊了唇給他回消息,三個大哭表情:你搞什麼呀。

  聊天界面安靜片刻,分享來一首歌,《紅豆》。

  第84章 第十三棵小樹情人橋

  將合照如約發布至朋友圈的下午,舒栗收到了陳女士發來的消息:這就是你那及時雨?

  舒栗挨在桌前咧笑,坦言一切:還是回頭草。

  陳亞蘭居然還記得這事:就是生日前跟你分手那小子?

  舒栗為他辯解:是我跟他分手的啦。

  陳亞蘭:還挺帥的。

  舒栗:只是挺帥嗎?

  陳亞蘭:?

  :=

  舒栗:沒事了。

  陳亞蘭又問:多大了?

  舒栗默了默:23。

  陳亞蘭:這么小?還在讀書?

  舒栗:已經創業了。

  陳亞蘭:不會本科文憑都沒有就創業了吧?

  如她所料。

  舒栗嘆口氣,很有先見之明地將相冊里的名片照塞給老媽:這是他的個人履歷。

  陳亞蘭直接發來語音,不乏驚奇:「哎唷,留學生啊?怎麼認識的?」

  舒栗無可奈何:下次回家慢慢跟你講,我要幹活了。

  陳亞蘭:不行,晚上跟我視頻。

  舒栗只得應下,刷到這條朋友圈的肯定不止媽媽,還有很多給予祝福的朋友跟同行,陳語桐在店裡少女尖叫「磕到了——」,梁頌宜則更隱秘地敲她私聊:睡了?那是你公寓吧?

  舒栗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耳根微熱地承認:嗯。

  梁頌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頌宜:達標嗎?

  舒栗:超標。

  梁頌宜回來三個大紅色的「sos」。

  這一整天,朋友圈消息就沒消停過,評論區「做數據」最勤的當屬遲知雨,平均半小時他就會用一串紅心或999999留評,跟分割線似的,絲毫不覺得自己幼稚誇張,舒栗沒轍地提醒他:你不用上班嗎?

  他拍來一張台機屏幕圖:在工作啊,眼睛累了,休息會兒。

  舒栗:休息要眺望窗外的綠色。

  遲知雨:對啊,我在眺望窗外的綠色。

  拿他沒辦法,舒栗轉而好奇他朋友圈反應:你在自己那條朋友圈下面也這麼鬧騰嗎?

  遲知雨:當然不。

  遲知雨:[視頻]

  那是一段錄屏,長不見底的評論區幾乎是不同人複製黏貼的內容,「又幸福了哥」。

  舒栗笑出聲來:為什麼全都這樣說?

  遲知雨:因為他們都知道我就喜歡這一個,只喜歡這一個,也只跟這一個分開過。

  舒栗:「……」

  舒栗打趣:那確實是,又幸福了哥。

  遲知雨:沒錯。

  又道:我下班去接你?

  舒栗愣了下:去哪?

  遲知雨:能去哪,回家。

  舒栗莞爾:你家還是我家?

  遲知雨:不分彼此。

  舒栗想了想:那還是回明瀾吧,我不想去雲庭。

  遲知雨:為什麼?

  舒栗:早上床單還沒來得及洗呢。

  遲知雨:。

  遲知雨:那我也去明瀾。

  遲知雨:晚上我洗。

  舒栗:手洗啊?

  遲知雨:洗衣機。

  舒栗:切。

  舒栗:還以為你要有什麼大動作呢。

  遲知雨:不管,我去接你,六點準時到。

  —

  她的舊人男友依舊如三年前一般守時,即使不準時,也只會提前到。五點四十多,陳語桐起身迎接……准老闆娘/夫?這次的她不再緊張到手心冒汗,而是能擠出個笑打招呼。

  人逢喜事精神爽。

  遲知雨回個笑,徑直走到舒栗身邊:「回家。」

  舒栗把東西往包里揣,間隙掃他一眼,男生西服敞穿,舉重若輕的,倒真有了幾分人夫的味道:「你什麼時候換的衣服?」

  遲知雨:「早上送完你之後回去換的,我能穿Nio的小學生衣服上班?」

  舒栗噗嗤一笑,把包遞給他。

  遲知雨為她撐開門:「出去吃,還是家裡吃?」

  跟小桐道完別,舒栗也陷入選擇困難:「你覺得呢?」

  「扳手腕吧,」他交出自己的手:「誰贏了誰決定。」

  舒栗忍俊不禁,將手遞過去,與他牢牢交扣,誠心安利:「你愛吃壽喜鍋嗎?我可是壽喜鍋天后。」

  遲知雨勾唇:「vlog里看出來了,遇事不決壽喜鍋。我們先去超市。」

  回到車邊,舒栗眼尖,率先瞄見前窗的小票,扯出來塞遲知雨西服的胸袋裡:「我是壽喜鍋天后,你就是領罰單大王。」

  遲大王將紙片往裡頭揣了揣,怎麼回事,帥的人塞罰單都像是放鋼筆或口袋巾。

  他遠眺一眼街道盡頭:「等你這邊弄好了,就有地方停車了。」

  舒栗循著看一眼,雖仍在施工,但不見半點烏煙瘴氣,夕照下流動著清晰可見的人間煙火。

  「還要多久?」她拉出安全帶。

  遲知雨目測:「最多一個月。」

  「熬到頭了。」

  駕駛坐上的人接:「我才是熬到頭了。」

  舒栗唇角彎動一下,摁開手套箱,準備挑選零食充飢。

  旁邊人出聲:「手給我。」

  舒栗婉拒:「先開車。」

  「還沒開呢,」他聲調上揚一點,硬拽過去:「給我。」

  舒栗以為是一下午沒見,又剛發布重大通告,遲知雨耐不住性子要溫存一下,也就任由他去了,沒想到,沒感覺到暖度,手腕上倒是覆上一圈清涼。

  她停下翻找零食的手,瞥過去。

  男生正低著頭,劉海耷拉下來,專注地將往她手腕上系扣著什麼。

  舒栗下意識抽了抽手,被他按住,斜來一眼:「說了別動。」

  舒栗湊過去,是一支腕錶,錶帶與錶盤一周都綴滿閃耀的小鑽,深藍的月夜中央,橫起一彎銀色的拱橋,男孩負手持玫瑰,女生則撐一把小傘。

  「這什麼啊?」舒栗沒有再動。

  遲知雨將錶帶拉實,終於放開她手腕:「這是二十三歲的舒栗的生日禮物。」

  舒栗愣住了,眼前旋即渲上一層薄薄的濕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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