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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之瀾忽的想起奧斯陸的冬天,是靜謐的藍色。童話中的彩虹房子被蒙上厚厚的積雪,陰雨多到很難見到太陽,他時常覺得自己會跟這座城市一樣死掉。

  雖然出生在顯赫的格林家族,但他不受寵,還是個旁系,除了家族信託,他連母親生前最愛的黃金楓都保護不了。

  他只有手上的畫筆和面前的俞榆,失去其中任何一樣,他都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

  他受傷的神情,讓俞榆想起多年前的那個暴雨夜,同樣也是這雙無辜的眼,讓人忍不住心疼。心尖抽動,抿唇並未開口。

  仔細想來,他確實變了不少。不變的是她,她還是幾年前的心態,一直覺得他是長不大的孩子。或許,她是應該將他當成成年人來看待了。

  「行。」黎之瀾忽的輕扯嘴角,重新坐回去,抬手朝侍應生道:「把我寄存的葡萄酒全都拿來。」

  侍應生驚訝道:「全部嗎?」

  黎之瀾是他們餐廳的高端客戶,有自己的存酒窖,光是葡萄酒就有幾百瓶。若是全部拿出來,搬就要搬數小時。

  黎之瀾點頭,目光融在昏黃燈光里,「俞榆,對不起,今天不應該叫你出來的。」他頓了下,「學校的事要是難辦你就去找Joy,他會幫你的。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音落,也不管女人作何反應,撬開瓶塞往杯里倒。

  透亮的高腳杯,滾進醇香的紅酒,濃郁的氣息撲面而來。

  俞榆眉頭微蹙,伸手擋住他的酒杯,「別喝了。」

  黎之瀾不會喝酒,就是這種低度數的葡萄酒都能將他灌醉,她最清楚不過。

  「不要,我不開心。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借酒消愁』嗎?」黎之瀾伸手撇開她,昂頭就往喉嚨里灌。喝得太猛,紫紅的酒液從他嘴角流下,落在他上下滾動的喉結上。

  他這個年紀哪裡來的愁?俞榆想笑,轉眼就瞧見那半杯紅酒見了底。斜眼看到侍應生還在搬新的酒,她忙聲呵止,將還未拆封的酒瓶全部塞了回去。

  兩人同時攥住桌上的酒瓶,視線相撞,彼此僵持。對方亮晶晶的眼睛太迷人,俞榆在心底嘆了口氣,「喝完就不能再喝了。」

  醉酒後的體重會比尋常重不少,她可不想到時候將他拖回去。丟臉。

  「嗯。」男人柔聲應下,不知是不是因為喝過酒,語氣有些黏黏糊糊的。

  餘光掃到桌上被鮮花包裹的牛排,俞榆想起他好像還沒進吃東西,乾脆端回自己座位上,認真切著。

  黎之瀾微微側坐,靠在椅背上,也認真的盯著她側臉,眸光溫柔,像是在看什麼藝術品。但手上的杯子卻是滿了又倒,永無止息。

  等俞榆發現時,桌上已經擺了兩個空瓶了。她訝然,眼見著他又要去開新的一瓶時,忙上前阻止。

  「不是說好了只喝一瓶的嗎?」

  俞榆擰眉,男人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了,被她一碰就朝自己身上倒,裹挾著股濃重的酒氣,壓得她後退兩步。

  無語凝噎,早知道一滴都不讓他喝了。

  雖是醉著,但黎之瀾像是有意識般伸手攬住她腰,嘰里咕嚕不知道在囈語什麼,頭一點一點的。

  俞榆覺得好笑,伸手拖住他下落的頭,感受掌心的滾燙。

  別人喝酒上臉,他喝酒「發燒」。要不是那渙散的眼神和虛浮的身體,她都以為他是裝的呢。不對,之前在渭哩的時候,她也見過他醉酒,可沒有現在這般安分。

  她低下頭,視線與他齊平,「黎之瀾?黎之瀾?」戳了戳他柔軟的臉頰,「我知道你是裝的,快起來。」

  等了幾分鐘,沒等來回應。

  好吧,這是真的醉了。

  抬手喚來侍應生,才合力將這攤巨物搬進車廂。

  檢查完男人的安全帶,俞榆才回餐廳取包。正要離開之時,卻被方才的侍應生叫住。

  「俞小姐,這是黎先生落下的。」侍應生遞上一隻精美的禮盒。

  灰色絲絨質地,看樣子像是首飾盒。

  俞榆收回視線,「他應該還會過來吃飯,你自己還給他吧。」

  侍應生聞言,欲哭無淚,「俞小姐,這個就是給你的,你就收下吧。而且黎先生不會再過來了。」說完,硬塞到女人手中,快步閃走。

  這是黎之瀾第一次進店裡吃飯,之前一直都是廚師去他家裡做。

  俞榆眼睫眨了眨,倒也沒再為難他,捏住盒子,走回車上。

  車內,黎之瀾在后座睡得正香。不過因為腿太長,翹到車窗外。

  看到這十分危險的動作,俞榆無奈扶額,又轉身下了車,將他的腿塞回去。

  等回到公寓,已經晚上十點了。

  俞榆去保安亭借了個拉貨的推車,才將黎之瀾搬上樓。十根指頭都試了兩遍,門鎖都沒能打開。她差點兒就要罵人,卻發現是自己的房子。

  垂眼看向車上的「一灘爛泥」,突然勾唇,被自己蠢笑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推車的顛簸,黎之瀾有些半夢半醒,惺忪著睜眼,在俞榆看過去前,又秒耷拉著頭睡過去。

  要是裝得,能裝得這麼像,她也是佩服他。

  費了好大功夫,才將他搬上床。

  俞榆揩了把額頭上的薄汗,微微喘了口氣。休息了一會兒又去幫他換衣服、脫鞋、擦臉,不然明天早上起來肯定會不舒服。

  啪嗒,床頭燈開了。

  模糊的臉變清晰的那刻,俞榆被嚇了一大跳。忙按按胸口,心有餘悸地看向開關處,才發現是他的手砸了下去,還被開關戳破了層皮,隱隱有血跡滲出。

  幸好,沒砸破血管。

  有了這個意外,接下來的動作,俞榆更加小心。

  黎之瀾的頭陷進枕頭裡,臉頰因燈光的照射而泛黃,像是被蠟筆上了底色。眉宇間流露出放鬆,唇角微微上揚,呼吸緩慢而有力。

  俞榆突然覺得,他這樣也挺好的。

  她後退幾步,不想打攪這安靜的畫面,卻不小心踩到一個堅硬的物件,低頭一看,那隻灰色的首飾盒不知什麼時候掉到地上,開了條縫。

  思忖良久,視線在男人和首飾盒之間來回打轉。看一下,就看一眼就放回去。欲望的驅使下,她最終還是打開了。

  伴隨著小聲驚呼,她看清了裡面的珠寶。

  是一條項鍊,由無數顆深邃紅寶石環繞、托舉起來的祖母綠。顏色介於青草與墨綠之間,像是流動的綠池,清透極了。即使她對寶石研究不深,但仍能看出它的成色是多麼好。

  她沒有再拿起來,反而關上了盒子。

  若是今晚沒有出現意外,他是不是就會把

  這條項鍊送出去?

  指尖摩挲絲絨盒的底部,她發現下面好像有東西。翻轉一看,上面掛著標籤。標著設計的年月日,旁邊還有短短一行「俞榆,恭喜你,三十歲了——S」。

  這是……送給她的生日賀禮?

  俞榆驀然想起這幾年斷斷續續收到禮物都刻有S,其中的絲絲縷縷好像都有了聯繫。

  第一年夏,S先生送來一條長裙,顏色雅致,卻意外合身。她翻遍幾大購物網站都沒找到一件相似的。

  秋天,她收到一條山羊絨圍巾,同樣的襯她,同樣找不到平替。

  冬天,又是一枚小魚樣式的胸針,馳騁在海浪之上。

  ……

  直到第四年夏,S先生才擁有了姓名,LarsSindreKarisen。

  吱呀的一聲響,像一根針划過她的心,怎麼都不舒服。回過神時,臉上的淚水早已幹掉。

  俞榆機械的走到床邊,看向床上安靜的睡顏,心忽然軟得沒力量跳動。

  她伸出手,想去觸碰他的臉,卻在同一剎那,男人從床上坐起來,撐著床沿,「哇」得一聲朝外嘔吐。

  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她掌心。

  俞榆有片刻怔愣,隨即憋紅了臉,噁心、噁心、好噁心!

  磨蹭不了一點她瘋跑進浴室,將手裡里外外洗了五六遍,又放到鼻下聞了聞,直至聞不出一點兒異味才肯作罷。

  嫌棄的目光掃到木地板上的嘔吐物,無奈嘆了口氣,出去找了口罩手套,才開始清掃。

  喝醉的是大爺,她惹不起。

  等弄完這一切,俞榆才長長舒出一口氣,方才心裡的感動全都化作憤懣,走到床邊直戳男人鼓起的腮幫,「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臭死了!」

  以防男人聽不見,她特地躬身湊到他耳畔,「臭死啦——」

  話音剛落,脖頸處搭上來只胳膊,將她往下壓,猝不及防地就擦過男人仍舊溫熱的側臉。她昂頭,想掙脫開,又被按了回去。

  黎之瀾沙啞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撓痒痒,「不想放你走。」

  第60章 姑姑,我愛你老師你快說句話啊……

  「嗯,我不走。」

  觸到他那滾燙的手,哪裡還敢走。

  捏著他的手沒放,俞榆先是給他插了根水銀針,才撈起床柜上的手機,側身坐過去,眉頭緊鎖。<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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