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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恆昭臨臉色一黑,如何不知兩個修士已經從硯池春跑掉了。但他此行本就沒打算從硯池春中抓到人:「東煌城已經被朕封鎖了,諒他們也翻不了天!」

  齊雲霄和祝乘春確實也沒打算翻天,他們從齊府走出,甚至在青鋒閣周圍街道繞了一圈,就等著自投羅網。不出半刻鐘,人皇和禁軍從各個方向圍攻而來,二人裝模作樣地打倒幾個禁軍,便被控制起來。

  禁軍拖來人臂粗細的鐵鏈,喘著粗氣捆住二人手腳,這些鎖鏈極為沉重,表面更是刻了一層禁制,用於壓制修士靈力。

  身體被緊緊捆住,動彈不得,烏劍懸於腰間,寒芒鋒利。恆昭臨一眼便看上了齊雲霄的本命靈劍,伸手將其奪去,翻來覆去地玩賞起來,極為滿意;「輕盈靈巧,體態纖長,色烏如檀,真是一把好劍!」

  靈台中驟然爆發出一陣委屈憤怒的劍鳴,齊雲霄閉目凝神,意識盡數用於壓制本命靈劍。二人是故意被抓的,可不能讓靈劍暴露了他們的意圖。

  然而他緊閉雙眼一聲不吭的模樣,讓恆昭臨誤以為齊雲霄清高,不屑於和他這種凡人多說。這位恆朝人皇頓時面起寒霜,示意禁軍揮鞭驅趕二人。

  鎖鏈沉重,拖行起來頗費力氣,祝乘春忙出聲制止:「哎,人皇陛下。」

  堂堂風月道春君,紅眸近妖,白髮如雪,一點粉玉簪子在夜色中閃爍微光。

  恆昭臨眸中閃過短暫失神,頓時被祝乘春奇異的外貌吸引了目光。春君見他回了頭:「在下很好奇,陛下大費周章抓我二人,是為了什麼?」

  人皇回神後冷冷一嗤:「朕沒必要和將死之人說這些,等到明日子時,自見分曉。」

  他令管事太監取來黃綢裹住劍,再一伸手,竟握住祝乘春發間的桃花簪頭,徑直拔了出去!

  「這簪子竟是件法器?好東西。」

  銀髮如瀑,映在一雙正好睜開的幽黑瞳中,齊雲霄毫無表情的臉瞬間變色,眸子深處的殺意一閃而過,背剪的雙手攥緊成拳。

  「把兩人押去天牢!」恆昭臨搜刮到了一把烏劍和一根玉簪,志滿意得跨步上馬,領一干禁軍班師回朝。

  天牢昏暗,常年不見天日,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霉味。

  「進去!」禁軍猛地一推,齊雲霄踉蹌半步,重重撞上陰濕石牆。祝乘春旋身用後背替他緩衝,肩胛骨磕在凸起的鐵鏈扣上,悶哼一聲。

  玄鐵的鐵欄門轟然閉合,掛上一把壓制靈力的大鎖。

  「乘春?你還好嗎?」

  齊雲霄蹦了兩步,挪到祝乘春身後,紅衣遮掩著,看不到那人後背是否受傷。

  「不礙事……嘶,雲霄兒你——」

  齊雲霄正咬著那人衣領一角,慢慢往外扯,聽到那人的稱呼動作一頓:「你?」

  春君心虛地往前一蹦,衣領卻還被齊雲霄咬著,只聽刺啦一聲,紅衣頓時破開道大口子,露出光潔如玉的脊背。蝴蝶骨的凸起處,被鐵鏈硌出的紅痕格外醒目。

  天牢狹小,祝乘春退無可退,只好轉過身來,訕笑著:「雲霄兒……」

  齊雲霄一雙黑眸靜靜望著他:「何時恢復的?」

  面前的道侶紅衣垂落肩頭,眼神亂飄,就是不與他對視:「什麼恢復?本君怎麼聽不懂……」

  齊雲霄向前蹦了一步:「記憶。」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祝乘春左右躲不過,縮著腦袋:「就是晚上那會……靈力解封,本君就想起來了。雲霄兒勿怪——」

  他急急抬頭,眼中滿是被戳穿的心虛與歉意:「本君忘了和你說嘛……」

  「轉過身去。」齊雲霄死死盯著他,面無表情。

  祝乘春討好地對他笑:「雲霄兒……」

  「轉過身去。」齊雲霄又說了一遍。

  祝乘春咬咬牙,轉身面朝牢獄牆壁。齊雲霄又緊貼一步,垂首時溫熱的氣流落於裸露後背,惹得春君輕顫了一下。

  他緩緩舔舐著被鐵鏈硌到的傷口,眼睫垂落,聽著身前人輕輕吸氣的聲音:「雲霄兒,疼……」

  克制住狠狠咬一口的衝動,只舔舐的動作加重了不少。

  然後他如願以償地聽到了祝乘春越發可憐的求饒聲。

  子時來臨時,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站在了關押兩個新來修士的天牢前。

  朝裡面看去,牢房中空空如也,只有兩條斷成四截的鎖鏈,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來人,開門!快開門!」

  然而他沒有等到獄卒,劍器鋒利的尖端,已抵上了他的脖頸。

  人皇的聲音里滿是驚駭恐懼,頸間傳來隱約的刺痛和寒意,他開始發抖:「怎麼可能,你們怎麼會突破那些鎖鏈!」

  齊雲霄手握渡春生,聲音沉冷:「我是劍修。劍修的劍,豈會認主他人。」

  第65章

  「仙師有話好說, 先把劍放下……」

  恆昭臨脖頸見血,再不復抓捕二人時的猖獗氣焰,渾身發抖。他一邊毫無骨氣地開口求饒,一邊悄悄摸向腰間懸掛的錦囊, 然而還不等他有所動作, 另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一擰。

  恆昭臨慘叫一聲, 袖子無力垂下:「救命!來人護駕!護駕!」

  「沒用的哦。」斷他一臂的始作俑者從陰影里緩緩走出, 正是披頭散髮衣服還破了的祝乘春,此刻的春君渾身靈力沸騰, 叫人不敢小覷。從忘情川恢復記憶,祝乘春在修為層面更上一層樓,半隻腳已邁入大乘境界。

  「人皇陛下」他聲音幽幽, 戲謔無比, 又扯住了恆昭臨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臂,作勢要折, 「五十多了還這麼年輕,你也是修士吧?你知道困靈鎖對元嬰期以上的修士就沒用了嗎?」

  恆昭臨驚悚絕望的眼瞳中映照出春君惡意滿滿的笑容:「本君和雲霄兒的領域之力布滿了天牢內外, 你叫啊, 叫破喉嚨也沒人會應你的~」

  「和他廢什麼話。」齊雲霄心中殺意騰騰,烏劍偏移一寸劃破恆昭臨後頸,鮮血匯入金紅色血槽中。

  冰冷的血腥氣令恆昭臨雙腿一軟,跪伏在地:「別殺朕!求求你們……朕給你們錢!給你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朕都給你們!」

  一陣沙沙聲響, 用烏劍抵著他的冷麵殺神走到他跟前來了, 溫熱的血順著劍鋒流淌,有幾滴甩在他臉上。

  恆昭臨毫不懷疑,眼前的冷峻青年是真的想殺了他。

  「還回來。」一道聲音森然從頭頂傳來。

  恆昭臨愣住:「什……什麼?」

  「桃花簪。」瓷器般的手掌攤開在了他眼前, 指骨纖長有力,根本不像殺神的手,卻能頃刻間令他人頭落地。

  恆昭臨如夢方醒,哆嗦著從懷裡掏出晶瑩剔透的粉玉簪,雙手舉過頭頂高高奉上。

  齊雲霄接過玉簪,頗為嫌棄地施展了個潔淨術,直到玉簪變得纖塵不染,才遞給祝乘春。

  春君笑吟吟地看完齊雲霄逼問人皇全程,從那人手中取過簪子,指甲輕輕撓過劍修掌心紋路,在齊雲霄沒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撤離。

  齊雲霄只握住了一縷風,停頓片刻,慢慢收回手。

  如瀑的雪發被桃花簪綰起一半,祝乘春又從隨身的乾坤袋裡取出件一模一樣的紅衣換上,才算罷休。

  收回目光,手腕翻轉,烏劍橫於恆昭臨眼前,胸中翻卷的殺意並未削減多少:「你四處搜捕修士為了什麼,說!」

  不待他進一步逼問,在烏劍赫赫威勢下,貪生怕死的人皇便和盤托出了一切。

  在東極紫微垣,「人皇」擁有無上權利,只因他們世代肩負著鎮壓邪惡的使命。

  遠古時期東極紫微垣妖邪橫生,是名副其實的不毛之地。直到某一天,神龍路過此地,求取天道聖物鎮壓邪惡,弱小的生靈方能在大陸上繁衍生息。

  這裡是普通人最後的去處,也是修士們不願踏足的絕靈之地。

  為了守護封印,神龍選定恆家人簽訂契約,自此恆家血脈中擁有了一層真正的龍氣。他們需世世代代守護封印,護佑此方大陸百姓安居樂業。

  然而到了恆昭臨這一代,他對修仙之路心生嚮往,卻又無法割捨人皇之位帶來的巨大好處,因此在二十年前,當一位來自中天青霞境的修士聲稱能助他正常修煉後,恆昭臨大喜過望,大修鑒天閣,又破格提拔那名修士擔任閣主。

  祝乘春點評了四個字:「既要又要。」

  「二十年前」、「中天青霞境」。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

  齊雲霄橫劍:「說重點。」

  人皇驚恐地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

  封印位於皇宮地下的地宮,與皇陵相通。自從那修士進入過地宮之後,恆昭臨奇蹟般發現自己能修煉了。

  因此當那修士提出自己想拿東煌城的凡人做個試驗時,恆昭臨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並且把朝堂上最不對付的齊太傅推了出去。

  只是他沒想到,當天夜裡齊府便走了水,那個修士也消失不見。更要命的是,過了一段時間他才發現,千萬年來從沒出過岔子的封印,開始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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