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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所

  余之處,皆是一片死寂。

  少女的突來的厲叱又將他神魂自幽冥之地喚回。

  「薛適你站住!「

  一隻縈滿她氣息的軟枕打上他的後背。

  「既決定要同我做兄妹,何故還要夜半逾牆而入,世上哪有這般行舉無狀的哥哥。」

  「既鐵了心要與我涇渭殊途,為何又屢屢降心相從,惹我惻隱生憐。

  你以為我看不懂你那些以退為進的手段?」

  姜歲歡聲線哽咽,好幾次就快喘不上氣,還是堅持著說完了。

  她就是要撕破男人的偽裝,讓他在自己地方占不得一點上風,「薛適,你還在同我耍什麼心機?「

  薛適悵然回頭,卻見少女已赤足立於墁地之上,淚珠大顆大顆地砸濕中衣。

  原本瑩亮地鹿眸卻被氤氳成一團灰暗的霧。

  她哭得好可憐,掉下的淚珠若刀片般剜著他的心。

  可他早已失去替她拭淚的資格。

  薛適一臉灰敗,笑意澀然,「你既已這般清醒,我又如何騙得到你?莫再哭了,以後我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歡歡,俗世殘章是我對你不住。」

  「往後也是真的不會再來打擾。他人不錯,敬願你與他做一對恩愛眷侶,白首到老。」

  他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要緊的東西。在胸前好一陣摸索,最後如珍如寶地掏出一物,於指間摩挲良久後,又輕輕置於桌台之上。

  「我走了。」

  借著床外微弱的月光,姜歲歡看清了,是那根被她摔成百片碎渣後,又粘補好的纏枝玉簪。

  「……」

  薛適沉重著步伐自少女閨房而出,若一顆孤松般立於庭院之中,仰首望月。

  姜歲歡提著那盞蛇燈追出來時,正見男人滿眼霜霧地抬著頭,枯站院中,仿若一尊失了生氣的雕塑。

  夜風涼涼掠過,她低頭看了眼手上那隻破破爛爛,皺皺巴巴的蛇燈。

  正是與薛適於浮雲居訣別那日,她從暗格中偷出來的。

  那日被她藏在懷中帶出薛府的,除卻那本偽造文書,還有這塊折起來的蛇燈皮。

  連她自己也不知曉,薛府這麼多的奇珍異寶,為何她偏偏帶走這隻。

  甚至在後來的一年裡都將它奉為圭臬,時不時拿出來擦看。

  明明已經很破了,連支撐的骨架都不知去了哪兒。

  一如他二人殘漏的,裂帛般的感情。

  可她就是喜歡,就是枕著它才能入眠。

  「阿郎。」

  她朝他喚。

  薛適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幻聽。

  他回頭。

  「重新開始好不好。」

  男人其實沒聽清她說的話,只看到她上下張闔的唇。

  少女提著提著破爛蛇燈喚他的樣子很美。

  薛適有一瞬的晃神,仿若兩人此刻正站在汴河橋頭之上,她還是喚他「阿郎」。

  會笑著提著蛇燈向他奔來。

  「你說什麼?」他問。

  姜歲歡眼眶含淚,笑得很苦。

  她揚了揚手中那盞沒有骨節,沒有燭火,灰濛濛一片的鱗片蛇皮。

  再次道,「阿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一次,他聽清了。

  薛適胸腔悸震。

  快步上前,將人攬入懷中。

  生怕再晚一息,她就會後悔。

  雙唇相觸的當下,姜歲歡便知自己失了後悔的機會。

  男人的吻又重又烈,似要將這一年來的思念都化成翻滾著的炙熱巨浪將她吞噬。

  舌尖捲入少女的咸澀淚水,男人這才從她唇邊退開,小心翼翼地將人打橫抱起,「莫哭了......外頭冷,我抱你進去。」

  ......

  在一旁窺伺已久的陸元見狀趕忙蒙住玉蘭的眼,「再看下去就不禮貌了吧。」

  玉蘭悲從中起,氣得大力地跺了陸元一腳,「你和你家大人禮貌,夜半三更潛入縣主府騙身騙心。」

  陸元摸摸鼻子,心虛閉嘴。

  梨花纏金帳內——

  薛適胸腔起伏,汗水帶著烏髮粘在鎖骨,「明日就將張家上門的人都擋回去。我要讓這全天下都知曉,你是我的。」

  姜歲歡的呼吸已然碎成遊絲,還是耐不住伸手推他。

  「得意什麼,你還在我的考察期呢。」

  「我的好、兄、長。」

  男人悶笑討饒,「好歡歡,我什麼都給你,命也給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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