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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不寄不太喜歡麻煩別人,欠人情的感覺有些不舒服。他點了點頭,當天晚上在某小程序上約了個四十塊錢的陪護。

  晚上遊戲裡的時恩賜沒有動靜,季不寄睡著了也進不去,嚴重懷疑是他單方面把進入渠道給關閉了。

  他不免擔心起來,萬一這傢伙不知收斂,把裡邊鬧個底朝天怎麼辦?

  也不知道遊戲裡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按理來說,他走之前剩下的任務也沒幾件了,時恩賜最多兩個晚上就能搞定才是。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歸根結底,他對這個計劃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若是遊戲結束時恩賜還沒有從裡邊出來的話,他又要再經歷一次失去對方的感覺。

  思慮重重地睡了一覺,次日早上,季不寄到醫院胃鏡室報導。

  意外的是,他在網上約到的陪護居然是自己的熟人。

  女生同樣驚訝地瞧著他:「季學長?你是那個用戶——」

  她低頭看了一遍數字,挨個報上。

  季不寄問:「你今天沒課?」

  「沒,想著賺點外快。」學妹道。

  他倆在門口找了個空座坐著等待叫號,學妹奇異道:「你生病了嗎?還要全麻……我天,那感覺簡直了,怪不得你不肯找熟人來陪。」

  「嗯?」季不寄平靜的表情中閃過一絲疑惑,全麻不就是睡一覺的事麼?

  學妹擺擺手,顯然深有體會:「哎,那藥勁兒上來了什麼胡話都有可能出口,該說的不該說的嘰里呱啦全能給你倒出來,比吐真劑還好使。」

  真的假的?

  季不寄繃著的冰塊臉有裂縫的趨勢。

  他此刻無比慶幸沒有找薛文芝或者劉昂過來陪護,照這倆人損人不圖利己的德行,絕對會把他的失態錄下來,醒來在飯桌上循環播放。

  「學長你放心,我靠譜,嘴嚴實著呢,拿錢辦事。」學妹拍拍胸脯保證道。

  季不寄並沒有感到安心。他攥著手機,摁開鎖屏,無意掃了眼桌面,發現某個養成遊戲消失不見了。

  又跑哪去了?

  他蹙起眉頭,反覆尋找。

  莫非是時恩賜把事情搞定了?那是不是該回來了?還是說需要等一個時恩賜刷新的冷卻時間?

  季不寄一邊推想著這遊戲消失的時間,一邊饒有心事地盯著牆壁的電子時鐘。

  上次看到這個遊戲是昨晚睡前,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10個小時,然而時恩賜仍未出現在他身邊。

  時恩賜遊戲失敗了?他或許是在某個環節遇到了什麼意外,不小心被其中的一個boss解決掉了。

  不,那傢伙不可能失敗。

  ……難道真的是他的猜想錯誤了?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通關獎勵」,一切都只是他牽強的異想天開?

  時恩賜還會出現嗎?

  季不寄的指尖按得發白,直到舔到唇邊明顯的血鏽味,他才從毛線團般混亂的思緒中剝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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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就來了!

  第57章 你季學長在哪?

  冰冷的電子時鐘無聲無息地變換著數字,時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無比緩慢。

  驟然間,季不寄瞳孔一縮。

  隔壁的房間裡走出來了一個年輕人,個子挺拔,頂著一頭扎眼的金髮,背朝著他越走越遠。

  他條件反射性地站了起來,喉結動了動,卻沒有邁開步子。

  旁邊的學妹偏頭朝他視線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個人影,她仿佛是明白了什麼,開口道:「看背影挺像那位學長的。」

  季不寄「嗯」了一聲,恢復成以往那副無波無瀾的模樣,坐了回去。

  「我認錯人了。」他道。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黃毛了。

  學妹道:「說起來,最近是沒再見過他了。」

  她上次見時恩賜還是吃烤肉那次,那位態度詭異且起死回生的學長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的身量過於高挑,以至於在抱起季學長的時候,讓人產生了一種對方小鳥依人的錯覺。

  而且他的舉動是遠遠超出尋常男生間友誼的曖昧,對懷裡的人占有欲濃郁得快要化成水滴出來了。

  眼瞎才會把他倆當成朋友。

  「學長,你有對象嗎?」她裝作隨意地問道。

  季不寄不明白她是怎麼跳轉到這個話題上來的,否認道:「沒有。」

  「為什麼沒有?」她睜大眼睛,猛地轉向對方,似乎是想在他的臉上捕捉到些許說謊的痕跡。

  季不寄心事重重,仍在想著時恩賜那邊遇到了什麼意外,答起來心不在焉:「為什麼要有?這種東西看起來有趣,但卻會給人帶來麻煩。」

  學妹附和著他的話:「是啊,談戀愛就意味著有哄不完的任務指標,還得時刻懷揣著包容的心,學會妥協,順應另一方。生活中無處不在的另一個人幾乎要霸占自己的全部精力。」

  「無論做什麼都會被對方填滿大腦,很麻煩,對吧?」她托著下巴,輕輕笑了下。

  季不寄一怔,看向她。

  「你們的相處模式可不像是朋友。」學妹小聲咕噥了一句。

  這時,護士叫到了季不寄的號。

  他被帶到了觀察室進行麻醉,價值四十塊錢的付費陪護幫他在門外簽下知情同意書。

  季不寄躺在檢查床上,安安靜靜地像一具屍體。他日常表現也像屍體,此刻卻顯得格外入味。

  護士跟他絮絮叨叨地重複了好幾遍別緊張,季不寄更怕她緊張得給自己扎錯地方。

  手臂一陣冰涼,隨後意識逐漸模糊。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聽到了儀器的轟鳴聲,和他在小木屋鋸紙皮櫻花樹的聲音有幾分相像。

  來不及多想,他被一片黑暗吞沒。

  *

  學妹在門外百無聊賴地等著。

  既然拿了錢,她做戲就要做到底,裝作一副十分擔心裡邊親友的模樣,從頭到尾沒碰一下手機。

  低頭數著瓷磚上的磚縫,身前倏然被一道陰影覆蓋。

  她挪動視線,意外看到了某個金燦燦的學長本人。

  「時?!你什麼時候來的?」她驚愕無比。

  怎麼這人閃現得無聲無息的,就像個幽靈似的,幽靈來之前好歹還知道閃幾下燈泡,他倒好,連個腳步聲都沒有。

  時恩賜環顧四周,目光停在女生手中季不寄的手機上,問道:「季不寄在哪?」

  他的頭髮凌亂,來之前似乎經歷了一場超負荷的運動,狹長的柳葉眸像是被雨洗過,霧蒙蒙的,一眼看不到底。

  「季學長嗎?他在做胃鏡呢。」學妹道。

  所以東西都暫時放在她這邊。

  「他又鬧胃病了?」略長的劉海下,一雙眉毛微微蹙了起來。時恩賜在走廊走了個圈,嘴裡念念有詞地嘀咕著:「傻子,就是個傻子......」

  學妹聽他熟稔的語氣,探究道:「你好了解季學長啊,你們兩個看起來很熟?」

  時恩賜在她臉上掠了一下:「認識快十年了。」

  學妹沒想到他倆認識這麼久了,單看季不寄的表現還真看不出來。她總覺得季學長對眼前這人,充斥著一股介於熟透了和有點生之間的矛盾感。

  硬要說的話,就是熟人微生。

  「麻煩你特意趕來這麼一趟了。」時恩賜客氣道,摸出手機,又問:「他給過你錢了嗎?」

  「還有一半沒結。」學妹誠實道。

  他怎麼知道她是被花錢雇來的?

  下次這種情況,季學長直接喊他來不行麼?

  時恩賜問:「差多少?」

  學妹一手比「2」,一手握拳。

  「碼。」他言簡意賅。

  學妹找出收款碼,隨即收到了200塊錢到帳通知。

  「嚯......」她小聲驚嘆。

  「好了,你可以走了。」時恩賜朝她道:「季不寄東西給我。」

  一段時間過後,時恩賜見到了病床上尚未醒來的季不寄。

  他面色慘白,唇色接近透明,在白色的病床上像片紙人。

  時恩賜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出氣有進氣。

  一旁的護士瞅見他的舉動,不由道:「還活著呢,你放心。」

  時恩賜淺笑一下,俯下身仔細打量著季不寄的臉蛋,手又撫上他的額頭。

  護士道:「沒發燒,你放心。」

  她發現那金髮年輕人死死盯著床上的病人不移眼,活像是被欠了百八十萬擔心還不上的債主,顯得屋子裡氣氛有些詭異。

  「他就做個胃鏡,麻藥勁兒很快就過去了,你真不用擔心成這樣。」她道。

  「嗯。」債主沉穩地克制了一點。

  藥效漸漸消退,季不寄腦子一片混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依稀窺見了一抹金色的影子。

  他伸手欲要去抓:「我的……太陽。」

  時恩賜的額發被他一拽,腦袋順著力道湊了過去:「你要什麼?要太陽還是要時恩賜?」

  「都要......」季不寄的語氣含糊不清,似乎是在掙扎,又好像是在愧疚:「我把一切都毀了,他沒有回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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