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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這兒已經沒了信譽,她冷靜的想,這大約又是他什麼算計,算計她心死?還是旁的。

  燕翎無意識地碾著指腹。

  符離沒有得到回應,有些不甘心,徑直上前想掀開她的簾帳。

  「滾。」燕翎淡漠的聲音叫他愣住了。

  他從未聽過燕翎這般對他,所以,她愛極了謝崇青是嗎?

  符離有些不甘心,他近乎困惑,他不知道為什麼阿翎會愛上謝崇青,明明自己才是陪了她十年的人。

  他如今這一切全是謝崇青造成的。

  「為什麼?阿翎,他死了,他作惡多端,拆散你我,死不足惜,若非他當初殺我,我焉會有今日的一切,一切都迫不得已。」

  「他死了,難道我們不可以回到以前嗎?」

  二人隔著一層紗,卻宛如隔了山海,燕翎閉了閉眼睛:「他殺你,是他之錯,可如今的結果卻是你自己選擇,你明知道我最看重親緣,既選擇與我背道而馳那我們便是敵人。」

  「可我也說了啊,待我一統南北,保你與你皇兄性命無虞。」符離急急道。

  燕翎有些無力,從他說出這話時她便知曉二人不是一路人了。

  冷淡又凌厲的話語從她唇齒間吐露:「你在做什麼夢?我是大晉最尊貴的公主,食邑一萬戶,我皇兄是大晉的天子,萬人之上,我們得子民庇佑,你卻要求我們當叛徒,捨棄家國子民,全你的兒女私情?」

  「你不覺得你的話可笑嗎?我們憑什麼要信你,又憑什麼為你而甘心屈居人之下,符離我最了解你不過了,你雖跟在我身側十年,近乎於侍衛與伴讀,可兵法謀略你會多少,史書典籍又看了多少?」

  她高傲的語氣像巴掌一般拍著他的臉頰,揭開了這層遮羞布。

  簾帳半朦朧的遮掩著她曼妙的身影,符離聽著這漠然的語氣,死死地握緊了手,臉色晦暗陰沉。

  「不是我低看你,你莫不是覺得你做了王子,便配得上當我們的對手?你不覺得你可笑嗎?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我頭上。」

  符離閉了閉眼:「夠了。」

  燕翎的聲音猶未停止:「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嗎?謝崇青就算敗,也不會敗在你手裡。」

  她絲毫不遮掩自己明晃晃的譏諷,符離當即掀開簾帳,緊緊握著她的肩膀。

  痛意讓燕翎險些叫出聲,但是她忍住了,毫不懼怕的回望著他。

  符離雙眸猩紅,滿面皆是被戳中心事的憤恨。

  燕翎紅唇微啟:「若是叫你放棄你的榮華富貴,仍舊與以往一般做我的侍衛呢?你願意?」

  他不願意,人都有私心,符離也不例外。

  他深深的明白只有強者才配活著,才不會被人看輕,不會被人踩在腳底下。

  他怎麼可能甘願再回到那個給予他凌辱的地方,卑躬屈膝。

  他更無顏的是燕翎看破了他的心思,叫他無所遁形。

  她太冷靜了,也太通透了,符離面對她,那種骨子裡的自卑再度涌了上來。

  燕翎肩頭的手一松,她驟然得以解救,輕輕鬆了口氣。

  符離退了開,腳步有些踉蹌的離開了她的屋子。

  燕翎脫力一般靠在了床榻上,她的後背都是汗,浸濕了衣裳,她還穿著白日的婚服,大約是未得符離授意,婆子們不敢給她換下。

  恐懼散去,她開始擔憂符離說的話是真是假。

  她遠沒有方才那般淡定。

  一整夜,燕翎都是半夢半醒,外面稍微有一點動靜都能驚醒她。

  而事實也與她猜的沒錯,那不過是符離誆燕翎的罷了。

  謝崇青獨身一人而來,一襲青衣大袖衫,迎風坐在馬背上,清雋的身影淡漠冰冷,即便他獨身一人,符離依然心中警覺,怕他耍什麼花招。

  而謝崇青沒有一絲懼意,閒適的在馬背上任由馬匹閒庭信步。

  猶豫警覺使得符離沒有開城門活捉他,萬一謝崇青真的有什麼後手呢?

  他開城門豈不是給他遞刀。

  於是他叫弓箭手搭箭,只待他一聲令下,謝崇青便會萬箭穿心而死。

  可符離無意掃過他的腰間時,卻頓住了,那是軍哨,用以危急時增援。

  他這次未經過烏渠王的允許私自帶了一對人馬而來,不過兩萬,只是面上營造了十萬的架勢,但是對謝崇青卻不知底細。

  他猶猶豫豫間,並未下令。

  而謝崇青算無遺策,他料定符離手中沒有多少兵,便唱了一出空城計加以試探。

  他收到符離給他的信後氣的把桌子都掀了,當夜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他料定自己為了保全燕翎不敢輕舉妄動。

  而他,需要以符離為誘餌,把烏渠的全部兵力都調過來,一網打盡。

  謝崇青閉了閉眼,思及與阿翎最後擁抱的場景,想念與愛欲快要遏制不住,瘋狂迫切的想與她會面。

  ……

  自那夜不歡而散後,燕翎再沒見過符離,令她放心的是,符離沒再像那日一樣逼迫她成親。

  只是她的衣裙全部換成了紅色,似喜服一般日日礙著她的眼。

  而下人們的稱呼也全部改成了夫人。

  燕翎發過怒,但無濟於事,他們該叫還是叫。

  「夫人,主公請您去前院,今日大擺宴席,需要您出席。」婆子進了屋畢恭畢敬道。

  燕翎懶懶地翻了個身:「不去。」

  她這兩日覺得身子不舒服的很,也不知是太過擔憂沒休息好,還是沒吃好,總覺得胸口悶得慌,嗜睡,不想說話。

  「夫人,主公說您務必前去。」

  燕翎陡生煩躁:「不去就是不去,聽不懂人話嗎?滾。」

  婆子們淡漠的無視了她的話:「奴婢給您更衣綰髮。」

  燕翎有些無力,便只能隨著他們去了。

  符離在前廳設宴,宴席上除去他的心腹外,還有朱序與他的長史,正戰戰兢兢的坐在一側,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烏渠男子,坐在符離下首。

  燕翎冰著一張臉款款而入。

  那中年烏渠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眸中懼是驚艷:「王子艷福不淺,這便是那大晉公主?」

  符離轉動著手中酒杯,不悅的看著他那副模樣:「再瞧,挖了你的眼睛。」

  烏月提趕忙把手放在肩頭:「尊貴的王子,屬下冒犯了。」

  燕翎落座於烏月提對面,紅衣似張揚烈火,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與華美。

  烏日海珠臉色不佳,不知道她王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王子,王上對您的私自行動很生氣,不過您拿下瀛州,又生擒大晉公主,算是將功抵過。」

  符離扯了扯嘴角:「聽聞我那王兄很是威風,我自然是比不得了。」

  烏月提笑了笑:「王上說,若是此行能把大晉公主帶回去,他便願意把餘下兵力全部派來,全權交由您來負責。」

  烏渠王對大晉公主與駙馬伉儷情深早有耳聞,燕翎到他手裡,那那位駙馬還不是任由他拿捏。

  符離臉色冷了下來

  :「那謝賊奸詐狡猾,萬不可掉以輕心,公主不能離開瀛州,畢竟大人也無法保證這一路上出什麼問題罷?」

  「有這公主在,謝賊何愁不投降。」

  烏月提雖不滿,但還是道:「容屬下與王上商議一番。」

  符離主動緩和:「今日宴席,我們先享受當下。」

  舞樂奏了起來,燕翎一概不碰宴席上的飯食酒水,只是冷淡的看著殿內的舞女,一曲胡旋舞柔韌而有力道,與大晉柔軟的舞蹈並不相同。

  烏月提時不時的掃過燕翎,燕翎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心中只余嫌惡。

  宴席散去,燕翎身心俱疲,她腹中空空,卻絲毫沒有任何胃口,反而有些犯噁心。

  她揉了揉自己額頭,想回去休息了。

  符離也沒有阻攔她,任由她離開了。

  她身邊的婆子寸步不離的守著她,燕翎有過曾經與謝宅人周旋的經驗,便故技重施:「跟的我遠些,我不喜人靠的太近。」

  那婆子又搬出符離,燕翎轉身就是一巴掌:「我是夫人還是你是。」

  婆子愣了愣:「您是。」

  「那便滾的遠些。」

  婆子們不敢再說什麼,默默退了幾步,燕翎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花園裡透氣。

  她倚靠在花園中的美人靠上,托著下頜靜靜賞月。

  「公主殿下。」輕佻的話語讓她回了頭。

  是那個叫烏月提的。

  燕翎沒搭理他,長睫半闔著,他們二人說話見面都能被不遠處的婆子們看進眼中,婆子見他是烏渠王的人,便沒有阻攔。

  「公主國色天香,令臣見之難忘。」烏月提一張巧嘴把她夸的天花亂墜,沒人會不想聽好聽的話,燕翎這才施捨給他一個眼神。

  烏月提不動聲色瞥了眼不遠處的婆子,大約是他說的太「諂媚」,婆子們都神遊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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