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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河流、綠色眼珠。

  以及她的名字……

  衡念無聲地在心底重複著這些詞語,心底深處有正在醞釀的久違的不安。

  已經過去多久了?她想,從最開始加入異聞控制中心,接近十年的時光飛逝,她已經不再像年輕時一樣容易對這個世界感到恐懼。

  可是……這一次……

  衡念搖搖頭,將所有的想法驅散,趕往現場才是最重要的。她步履匆匆,直升機停在公寓樓頂,她不再遲疑,上了飛機,立刻前往了事發地:「如果有任何緊急情況,立刻和我匯報。」

  城市巡邏用的直升機起飛,螺旋槳轟鳴,很快將高度提升至一個足以讓衡念俯視整個城市的高度。

  她望向窗外,車流擁堵,車群黑壓壓的一片,寸步難行,而喧鬧的人生和尖銳的喇叭聲幾乎要順著長蛇般的車流匯入她的耳中。

  她的對面坐著一隊面色凝重的戰鬥小隊隊員,他們的隊長是個面色冷淡的女人,她正低頭垂目,檢察著手中的槍械。

  衡念有一瞬間的恍惚,她隱約從女隊長的身上看到了魏春來的影子。

  她不停地在陌生的人身上尋找著昔日舊友的影子,只是因為那些人再也不會回來。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直升機開始降落,那隊戰鬥小隊比衡念更快,帶隊的隊長從她的身邊路過,隊長梳著高馬尾,發梢掃過她的臉側,讓衡念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

  「祝你好運。」衡念低聲說。

  女隊長一愣,她的眼睛落在衡念的面容,立刻認出了這是在異聞控制中心有名的控制中心部的部長,而關於這位部長的傳說,無一不浸透著血腥和詭異。

  「您也是……衡念部長。」她說完,利落地抓住軟梯,身手矯健地爬了下去。

  當衡念再次回到地面時,她的秘書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帶她前往封鎖區。

  那些液體從地面滲透而出,瀝青地面上有著斑斑點點的猩紅,越靠近封鎖區,那觸目驚心的紅色邊越發的多,而到了附近,那些液體幾乎匯成溪流,不斷地從地鐵的出站口湧出。

  衡念的到來似乎改變了什麼。

  她站在地鐵出站口之前,血紅的液體如同沸騰一般,大小的氣泡不斷從河水表面湧出,「噗」的一聲炸開,翻滾著凝聚成幾個人形的無機物集合體。

  「我們等你許久。」它們氣泡破裂的聲音和人群竊竊私語的聲音。

  衡念看向身邊一臉驚恐的秘書,大概猜到了這聲音只有她能夠聽到。

  血紅的液體從中分開,露出早已停止運行的電梯,這是一個意味明確的邀請。鐵鏽特有的腥甜氣息湧入她的鼻腔,雌雄莫辨的詭異聲音迴響在她的耳邊。

  「快來吧——」

  「我們只想要你——」

  「——你逃不掉的。」

  衡念嘆氣,她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她跟本不會逃跑。

  「你先離開。」她側頭對身邊的秘書說,「這裡交給我吧。」

  「您多小心。」秘書是個聰明人,他從不多問,只是負責執行衡念的命令。

  「如果……」衡念本想讓他給烏沉雪帶句話,轉念一想,還是不要給自己立FLAG比較好。

  她會平安地回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秘書回頭,看見衡念向他搖頭,知道她改變了注意,又重新離開。

  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操心。

  衡念抬步,鞋底踏入薄薄的水層,「啪嗒」的踩水聲迴響在幾乎從未在工作時間安靜的地鐵站中。

  那些人水構成的影子回過頭,沉默地注視著她踏入地鐵站。

  涌動的水被分隔出一條足以她同行的長路,浪濤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玻璃,徒勞地濺出水浪,卻一點沒落在衡念的身上。

  就這樣,她走過停運的扶梯、本該擁擠的換乘通道,在一片死寂中走入空無一人的地鐵車廂中。

  第87章 彷徨者與茶話會(4)

  ◎活著的死人。◎

  她走入車廂,還沒有站穩,車門便關閉起來,在無盡頭的血紅之水中前行。

  兩側的長椅還未乾涸,血紅的液體底部沉著些碎肉和骨渣。

  衡念抬頭想窗外望去,那裡並非熟悉的黑暗,而充斥著渾濁的鮮紅。

  地鐵在液體中前行,沒有任何的常見的機械摩擦聲。列車沉默地破開水浪,以不符合人類科技的速度前景著。

  衡念只是沉默地等待,她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這種情況下,怪談往往會將它的受害者帶往一個不存在於現實的獨立空間。

  而這次,也不例外。

  地鐵在漫長到幾乎永無盡頭的運行之後,終於緩緩停下。

  車門外全無人類文明存在的的痕跡。陰暗潮濕的洞穴中生長著形狀詭異的鐘乳石柱,無一例外全部浸泡在血紅的河水中,衡念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微薄的亮光之外,陌生的水生生物游弋於其中,被光線掃到的瞬間,驟然遠離。

  她像一粒血細胞,在寬廣的血管中流淌。

  汩汩的流水聲中,一種隱晦的不安在她的心頭蔓延,不知前進了多久,眼前的的風景驟然變化。

  ——寬廣無邊的石制平台渾然天成,對稱的圖案勾畫出圓月和混沌的霧氣,十米之外的高處有紅水翻滾,衡念抬頭望去,無數張猙獰的鬼臉正在無聲地尖聲嚎叫,而平台中央,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披散著銀色長髮,血色氤氳的水面之下,她看上去像是個虛幻的影子。

  腳步聲響起的第一秒,那個身影回過頭來。

  原本潔白無瑕的髮絲如菌絲般蔓延,末端染上了近黑的深紅,蒼白無血色的面容上嵌著已然散瞳的雙眼,那雙瞳孔是了無生機的鮮紅。

  「……好久不見。」她說,音色一如既往的美麗——而且,面容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

  衡念停住腳步,對她而言,這並非故友重逢的喜悅,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魏春來六年前失蹤,衡念找了她三年,卻始終一無所獲。

  「……你是誰?」她問,聲音比想像中的要平靜。

  「是我,魏春來。」女人微笑著說,她的眼睛浸在血池般猩紅,面容如瀕臨凋謝的花朵般奪人眼球。

  「你已經死了。」衡念後退一步,下意識的想要逃離這個噩夢,肩膀卻撞到了一具散發著寒意的身體。

  像是剛從停屍間的冰櫃中被推出一般。

  青竹般的溫潤男聲在她的背後響起,不安針刺般扎向她的椎骨,她猛地躲開身後之人扶住她肩膀的手,只聽見對方說:「她不會相信你的。」

  天生靈敏的直覺正在警告她:不要回頭。

  可惜,她的身體總是比本能要快上一些。

  ——廖清梨站在那裡。

  他身後的來路已被封鎖,紅色的液體重新合攏,這裡已無任何普通人類可以逃離的出口。

  廖清梨穿著藍色的燕尾服,那些斑駁而綺麗的藍色融合成為一種如皎月清輝般的質地,他文質彬彬地站立在不遠處,灼灼生輝的眼睛一隻如翡翠,一隻如藍寶石。

  「你是誰?他已經死了,你們是什麼怪物,要來侵占別人的身體?」

  如果說衡念對魏春來的生死仍保留著一絲樂觀的懷疑,那廖清梨的死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畢竟,她親自收斂了對方的屍骨,他死的慘烈,甚至沒能瞑目,空洞漆黑的眼眶中周圍遍布乾涸的血跡,另外一隻渾濁的眼睛只是死死盯著上方。

  衡念燒了他的屍骨,拆了他早早寫下的遺書,銷了他的戶口,開了死亡證明,最後將骨灰埋在他老家的一棵梨樹下。

  無論是社會層面,還是個人層面,廖清梨都是絕對的死人。

  「也許,死亡在這個世界中並不意味著結束?」他側著腦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

  衡念深深呼吸。她不喜歡面對這種場景——懷疑任何一個和她有過過命交情的朋友,或者他們的屍體。

  眼下這種情況,絕對會有大麻煩。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她問,決定一切變得簡單些。

  兩人沒有回話。

  咔嚓——

  什麼聲音?衡念的眼睛飛快地掃過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事物會發出這種蛋殼破碎般清脆的聲音。

  除了……

  她抬頭,向上望去。

  果不其然,在混沌的褐紅色水底,一條細長的裂縫從左蔓延至右,幾滴不明的液體滲出,甚至有一滴直接落在衡念臉上,帶給她徹骨的寒意。

  不知為什麼,此刻她心中翻湧的負面情緒消失得乾淨,恐懼和不安悉數褪去,留下一片空蕩蕩的灘涂。

  她想,可能真的是這次了。死神的鐮刀抬起,她的脖頸已經感到了寒冷。

  「快點說吧,你們是什麼,要什麼?」她同時遠離了廖清梨和魏春來,三人站得如同等邊三角形的頂點,衡念格外謹慎地盯著另外兩個似人非人的傢伙。<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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