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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你們在謀劃什麼?」衡念本想抬頭問女人,卻被她緊緊禁錮在懷中,一動也不能動。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女人說,發間的香氣為衡念編織了更深一層的夢境,「由陳蝕以及衡書岳的最後一次嘗試。」

  頭頂的尖銳的下巴逐漸變得圓潤,從人類的頭骨化作柔和的球體,噼里叭啦的骨骼扭曲碎裂的聲音傳來,母親的聲音卻依舊平穩:「此次之後,時間不再停滯,不再往復,不再回溯。即使世界崩裂,我們也只能直面它。」

  「逃避無用,我想,最後你一定能明白的。」

  這是屬於她的最後一句話。

  天藍、海藍、靛藍……

  無數深淺不一的藍詭異地涌動著,構成了女人的紗裙。

  衡念的身體終於重獲自由。她坐在一張柔軟到不可思議的沙發椅中,眼前是一個華麗到奢靡的房間。

  她看向藍裙的、頭顱是一顆旋轉的月球的女人。

  「真可惜,你來遲了。」藍裙女人故作嬌羞造作地開口,眼神落在衡念放在身邊的籃子。

  「真不好意思,藍月夫人。」衡念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的嘴巴明顯有了自己的意識。

  藍月夫人的頭顱轉得更快了,她有些不滿。

  衡念也沒搞明白自己是怎麼從凹凸不平的月球表面上讀懂對方的情緒的,總之,藍月夫人的情感正詭異地流動,潤物細無聲般地包裹住了衡念。

  藍月夫人說:「你總得賠我點什麼吧?」

  衡念的嘴也不落下風,它特別積極的說道:「您說的是,我確實得補償您,您想怎樣呢?」

  「過兩天我有個朋友要來。」藍月女士傲慢地說道,「在你的花園裡辦一場茶會吧?畢竟,你的花園是最好的。」

  衡念的嘴像是鬆了口氣,它滿口好好好的應下,一點都不在意衡念這個身體主人的意見。

  藍月女士的滿意只持續了一瞬,很快,那些隸屬於人類的情感從她的身上褪去,空洞的靈魂立刻占據了軀體。

  而衡念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嘴又屬於自己了。

  之前的一切都如同舞台上的滑稽曲目,一切只為了展示整個故事的背景。

  所以,這是一個關於開茶會的……怪談?

  第84章 彷徨者與茶話會(1)

  ◎花園的主人,沉睡的靈智。◎

  茶話會……

  衡念將手指按在嘴唇,有些乾燥起皮的皮膚讓她原本焦慮不安的內心平靜了些許。

  她晃了晃頭,此時神智清醒,精神正常,那些原先處在半夢半醒間的、停滯的思緒重新開始流動。

  藍裙的女人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如同被設定好程序的NPC,佇立在原地,只有那顆月球腦袋還在不停地旋轉,發出細碎詭異的摩擦聲——那是來在她的月球腦袋和人肉脖頸之間的聲音。

  衡念前進後退,試著和對方交談,但無論如何,對方始終一成不變。

  她又來來回回再房間中踱步,試著從那些裝飾華貴的抽屜、矮櫃中翻到點什麼線索,但很可惜,那些抽屜或門沒有一個可以打開。

  她屈指敲擊側面,聽到的是格外沉重的迴響。

  所有的柜子都是實心的。

  這個房間也只是一個樣板間,外表裝飾富麗堂皇,可卻並不是為了讓人在其中生活而準備。

  眼見實在沒有什麼線索,她只好離開這件房子。

  她的手指搭在圓形的門把手,用力向後拉,一陣無邊的黑暗蔓延開來,籠罩住了她的雙眼。

  不過這份黑暗來的快去的也快,在惶恐還未席上心頭之前,她的眼前重新出現了畫面。

  ……那是一片荒蕪的花園。

  枯黃的藤曼絞住漂亮繁複的金屬柵欄,鏽跡或是黴菌點點灑落在椅子和桌面,雜草從地板縫隙之間的泥土中生長而出,幾乎和她的膝蓋同高。

  而她,正坐圓桌前的一把高背扶手椅上,填充的棉質材料早在時間的磨礪下變成了粘膩的泥漿,深深地包裹住她的脊背。

  紅眼的烏鴉從遠處飛來,輕盈地落在圓桌上,張開翅膀,用尖銳的喙梳理著羽毛。

  它測了測頭,血紅的眼珠蒙上了一層陰翳:「久違了,花園的主人。」

  趕在衡念開口之前,它扇動翅膀,飛到衡念的頭頂,伴隨著嘩啦啦的羽毛顫動聲,銳利的鳥爪抓住了衡念的頭髮。

  淡淡的腥臭味道瀰漫開來,烏鴉漆黑的羽毛反著光,那是五彩斑斕的一層油膜:「聽說您最近終於又要舉辦茶會,我就先來一步了。」

  它又啄了啄羽毛:「儘管我並非您最忠誠的擁躉,但聽到您有需要,我還是在第一時間趕來了。」

  它的腦袋高高揚起,十分驕傲。

  衡念手肘抵住茶會桌,雙手交疊,坐得筆直。

  烏鴉仍落在她的頭頂,嘎嘎的叫聲和機械化的聲音交替傳入衡念的耳中:「總之,我先回來了。您可以讓我幫您休整花園的一部分,但必須要給我一樣回報。」

  「你想要什麼?」

  「您知道的,我的願望自始至終只有一個。」烏鴉說,「……我想要回到母親的身邊,以最初的面貌。」

  「我幫不了你。」衡念高舉手臂,烏鴉非常識趣地展開翅膀,落在她的小臂,「我不能幫你我無法做到的事情。」

  「您可以。」烏鴉用喙從羽翅中叼出一片最美麗的羽毛,輕輕地放在她地手心,「您是那面鏡子的主人,您可以改變一切,不是嗎?」

  烏鴉意味深長地說:「您已經這麼做過幾回了,不是嗎?」

  衡念握緊手心,那片羽毛冰冰涼涼,轉瞬間變成了一片蝴蝶的殘翼,靛藍與橙黃交雜,明亮的圓形眼斑像是死人的空洞眼睛。

  「你是……?」她吐出的姓名仿佛被施加了魔力,變成破碎不全的音節,如同禁忌。

  「花園的主人,您不要忘記了……在這裡,沒人擁有姓名。」

  烏鴉說:「畢竟,這裡只是一個……■。」

  衡念若有所思,她抬起手,一面從雨幕中脫穎而出的水鏡出現在她的面前。

  衡念心下放鬆了一些,還好還能用。

  烏鴉張開翅膀,衡念只覺得手臂一沉,黑色的影子立刻離開了她的手臂,在荒蕪的花園中飛翔。

  「花園的女主人,」它說,「我願意為您清理這片土地中所有不應存在的生命,您千萬不要忘記您的諾言。」

  無數黑色的羽毛從它的身周落下,化成無數隻小小的黑鴉,它們的喙和眼睛是明亮的鮮紅。

  小烏鴉們很快落地,尖銳的喙啄起地面的雜草,但那些雜草剛剛離開土壤,便立刻化作扭曲蠕動的黑色陰影,如蟲般富有生機。

  而每吞下一條蠕蟲,黑鴉的身影便渺小一分。

  從尾羽開始,羽翼一點點變得透明,直至只剩下一張喙,它們從未停下啄食的動作。

  很快,花園中的雜草全部消失,但卻讓這個花園顯得更加寂寥。

  毫無綠色的花園。

  衡念握住那破碎的蝴蝶羽翼,隨風而顫動地水鏡表面浮現出了……一個烏鴉腦袋的男人。

  何必呢,衡念想,她眨眼,畫中的畫面隨之改變。

  烏鴉的羽毛不斷脫落,面容陰鬱的沈瓷羽睜開雙眼,血紅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衡念。

  他咧嘴一笑,唇邊對稱的黑痣一同提起,好像那才是他的嘴角。

  「咔擦——」鏡面破碎,她眼前的畫面也隨之改變。

  ……

  「你知道我人生中最大的錯誤是什麼嗎?」男人正在說話,自言自語,衡念隱約能聽見細小的電流聲,「我總是相信不該相信的人。」

  陌生中夾雜著熟悉的男聲。

  但由於鏡面中沈瓷羽的臉,她幾乎沒怎麼費力就將這個聲音和成為電子幽靈之後只用合成音發聲地沈瓷羽聯繫起來了。

  「……」情況不明,衡念選擇保持沉默。

  「唉,到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什麼用了。」他嘆氣,聲音中的苦澀幾乎要滿溢而出。

  「如果,如果你能看見的話。」沈瓷羽繼續說著,電流聲愈發強,一些莫名的畫面、音頻、視頻隨意地*浮在半空中,畫面中的人影嘴巴一直在動,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衡念這才意識到她並非身處現實。

  「……不。你一定能看見。」他繼續說,「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你被選中並不是意外。」

  在無人的、獨屬於他的虛幻世界中,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說出了他從未對衡念提起的秘密。

  「我知道你能看見一些過去的東西。」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會想辦法讓你看到這段記憶的。」

  衡念突然明白了,這是一封遺書。

  「你的名字,是你的親哥哥放到我的系統里的。」

  衡朔?他為什麼還會和這件事扯上關係?她絞勁腦汁地回憶,卻只模糊地想起在那段時間裡,衡朔應該已經被她送到專為夢淵症患者臨終關懷而設立的機構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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