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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爺。」

  丞相府內回稟的下屬瞧著老者溝壑縱橫卻平靜的面容,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說。」

  「太子殿下高熱不退,去了。」

  「底下人發現的時候,僅過了一夜背後長滿蛆蟲。」

  聞言,廳內久久沒有動靜。

  沈相閉了閉眼,似一瞬間就蒼老了不少,手微微發顫。

  」著人掩埋。」

  「是,另安樂殿姜尚宮求見。」下屬又道。

  「那便見。」老者坐在陰暗裡,看著人遠去傳喚。

  第203章 秋雨

  大抵是秋日雨水豐盈,風聲颯颯,雨絲淒淒。

  臨出門前庭蕪覺得大伙兒最近事事不順,專門請了人給姜藏月算了一卦,好在是上上籤,才歡天喜地讓她出了門,順便又讓算卦的給他算算出門能不能撿到錢。

  眼見著算卦的給他算的撿不到錢,他當即抱著算卦的大腿嚷嚷不放手,薛是非忍無可忍抄起庭蕪的琴就砸了這算卦的卦師,嘴裡叨叨:「格老子的,騙錢騙到你爺爺頭上了!」

  庭蕪哀嚎:「我的琴!!」

  已入深秋,東街之上也蕭瑟,但抵擋不住街頭小販吆喝往來,樊樓前小二熱情招呼客人且奉上一碗糖水,化在嘴中甜絲絲,換來好幾張笑臉。

  滿初望向丞相府的門頭:「師傅,真的不用我陪你進去?」

  姜藏月道:「不必。」

  丞相府前守門的小廝這會兒迎了上來,面上掛著笑:「姜尚宮裡面請,丞相大人特意讓奴才出來迎迎您。」

  「有勞。」

  姜藏月收了傘,這才跟著人往丞相府內而去,待她在前廳坐了好一會兒,華發老者才姍姍來遲。

  身側小廝又為他奉上湯藥,老者一口飲盡,這才笑看向姜藏月:「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讓姜尚宮看笑話了。」

  他說著又讓人給姜藏月奉了茶。

  姜藏月低眉順眼。

  「丞相大人自謙,正是因為聖上對您寄予厚望事事依仗才讓您積勞成疾,有丞相大人這樣的老臣,方能輔佐聖上做個能千古留名的帝王。」

  她又道:「聖上病重,長臨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丞相大人可千萬要保重自己。」

  「至於前太子雙眼被剜一事,聖上定然會給丞相大人一個交代。」姜藏月言語分外恭敬:「丞相大人服了藥可好些了?」

  「是好些。」

  沈相坐在主位,像是無事發生一般,隨手潑了桌案上的冷茶。

  背著滿窗的光亮,目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垂首,看不清臉上神情,他甚至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情緒,更甚覺得面前出現的不是一個有著活生生血肉的人,而是木偶傀儡,而這傀儡正伺機而動。

  「晁兒去了,所有證據都指向安永豐,可他說,是你動的手。」

  姜藏月垂眸:「奴婢豈敢。」

  「姜尚宮當年入宮之後似乎是在華陽宮當差?」

  姜藏月沒有避諱,只道:「奴婢當年的確在華陽宮當差。」

  沈相微微往椅子上一靠:「既是在華陽宮當差,宮中調動又怎會將你調去安樂殿。」

  「奴婢只是奴婢。」

  「哦?」

  姜藏月起身行禮,沒有一絲逾矩之處。

  」之所以奴婢就是奴婢,是因只能聽命行事,紀殿下救過奴婢,這才在舒妃娘娘薨逝後將奴婢要到安樂殿。」

  沈相點點頭,似乎相信了,又隨意問:「原來如此,可安大人又怎麼會說晁兒的雙眼是你做的?」

  姜藏月又道:「許是安大人和紀殿下有過節。」

  「——有過節。」

  沈相一隻手搭在扶手上,笑得和藹:「這過節至於讓安大人將你置於死地,是因為他動不了紀宴霄,卻能動你。」

  「安大人前一日與老夫不歡而散,想來背地裡沒少罵老夫是什麼老匹夫,老畜生。」

  「而今老夫不知道能相信誰,姜尚宮可能拿出證據?」

  姜藏月目光微動。

  沈相只是睨著她,在這樣的深宅大院裡,他的眼神遠比安永豐更加陰狠,仿佛這副和藹的皮囊下掩藏的是不知名惡鬼。

  要證據?

  不過要的是名正言順扳倒廷尉府的理由。

  「丞相大人信任奴婢,奴婢自然感念丞相大人的恩情。」

  頓了頓,姜藏月道:「證據奴婢自然是有的。」

  沈相眯著眼看她,皺得起皮的指尖在桌案上輕敲。

  姜藏月看

  著他的神情不疾不徐。

  「可丞相大人想要的應該不是這個。」

  沈相笑容更深了些。

  「丞相大人想要的並非證據,更不會如此熱情將奴婢迎入府中,您不開口是覺得更容易將所有罪名放在奴婢身上,讓安樂殿和廷尉府都揣著那些恨意和不甘狗咬狗被關進暗刑司,到時候同樣被剜了眼,斷了手或者是斷了腿,誰也不會多問一句。」

  姜藏月同樣笑了:「如此一箭雙鵰不是極好?」

  沈相呼吸微頓,終於正眼看她。

  半晌後,沈相抿了一口熱茶:「所以,姜尚宮想怎麼做呢?」

  「安大人殺了太子殿下。」姜藏月道:「太子殿下已亡,似乎聽聞早已渾身腐爛,連屍首都不得完整,更到不了鄞州,又因為銅雀台一事遭受萬人唾罵。奴婢雖未曾親眼所見,可想來丞相大人白髮人送黑髮人總是痛心。」

  「繼續。」

  「安大人既然被安上罪名,那就不好再摘下來了。」她眉眼薄涼:「否則奴婢今日不會來見丞相大人。」

  沈相端詳著面前這張年輕的臉,笑起來。

  他緩緩道:「姜尚宮當真是聰明。」

  姜藏月神情平靜:「奴婢不敢。」

  沈相命人抬上一箱金銀珠寶,又放了一把薄刃在桌案上。

  他傾身。

  「廷尉府只剩下安大人,他謀害前太子後又有了悔過之心,在府中自裁。」

  人死燈滅,自然要利用得徹底。

  「丞相大人是叮囑奴婢下手要快?」

  「老夫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昨夜安大人來找過奴婢,言語威脅,說奴婢今日不到丞相府,來日父母至親就會橫死街頭。奴婢父母都是做尋常小生意的百姓,自然招惹不起,所以奴婢來了。」

  「安大人還說,他手上也有丞相大人結黨營私的證據。」

  她抬眸:「而今,奴婢也不知道相信誰?」

  「姜尚宮是用老夫的話來威脅老夫?」

  老者居高臨下看她,如看豬玀。

  他撥動大拇指上的扳指:「你可知,你於老夫不過螻蟻。」

  「奴婢於丞相,自然如豬玀螻蟻。」姜藏月不緊不慢:「安大人殺了太子,要栽贓給安樂殿,奴婢若擔了罪名,丞相大人要殺奴婢,安大人同樣會殺了奴婢,奴婢自然想活。」

  她說這話只是在說一個簡單的事實。

  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女子。

  「你信安大人還是老夫?」

  「奴婢只信讓奴婢活下去之人。」

  「那麼紀宴霄呢?」

  「只為報恩,但若性命不保,也顧不得這些。」

  她似恐懼些許,態度也逐漸卑微。

  沈相看著她的眼睛,前廳里一片死寂。

  這個女子實在不能讓人輕視,否則紀宴霄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為她出頭,再者當年舒妃之死他仍覺得有蹊蹺,著實不簡單。

  沈相又問了她一個問題:「聽聞你去過司馬大人府上?」

  姜藏月垂首聽著。

  他慢條斯理開口,就好像尋常老者讓人親近:「司馬大人府邸很是奢靡,他最喜在府中種上名貴花木,也不知府上那陳年的柱頭換了沒有。」

  「姜尚宮可瞧見過?」

  這樣隨意的拉扯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心。

  姜藏月搖頭。

  「奴婢之前為殿下傳話,可能得罪了司馬大人,被拘在前廳險些出事,也就見過司馬大人養的鸚鵡。」

  「殿下宅心仁厚相救,奴婢感恩戴德。」

  「去吧,拿到安永豐的證據。」沈相不再繞圈子開口:「老夫自會保你全家性命。」

  「多謝丞相大人。」

  姜藏月躬身行禮。

  沈相先行離開。

  丞相府大門重新關上,姜藏月就這樣淋著雨,秋雨很快將她淋濕,她緩緩看著陰雲密布的皇城,就這樣看著,最後往回走。

  ……

  風吹府邸,涼意沁人。

  小廝為往廊檐走的沈相撐著傘:「主子,這女子可要……」

  「自然。」

  「屬下即刻派人……」

  沈相平和地說:「廷尉府一事要做得不著痕跡。」

  要除掉廷尉府牽扯安樂殿,不可讓沈府招惹一絲腥臭。

  說到此處,他略微皺眉:「當年舒妃是怎麼墜牆的?」

  「聽聞是剖腹取子瘋癲而亡。」

  沈相一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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