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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聞道邁步往儲君日常所居息的宮室。

  崔牧也依舊堅持不懈地隨身帶著兩顆血淋林的頭跟隨。

  於是宮人、內侍皆戰慄地迅速避開,緘口不敢言,惟恐禍及自己。

  *

  太子照剛寬衣欲沐浴,便聞見濃烈地腥氣,他以為是崔麗華生產所致,故未多心,然須臾便有人推開他燕寢的門。

  血氣直接撲鼻。

  太子照皺眉欲怒斥。

  可還未出口,兩個不明物先從外面滾入,一直滾到他的腳邊,而後他得以與一雙眼睛直接對視,那束於頭頂的冠發散開,沾染鮮血。

  是他左右率衛的將領。

  再抬頭,血跡早已在地板上綿延一路。

  太子照又驚又懼:「何人在此不敬!」

  等看到人,愈益惱怒,是被臣屬所戲弄的惱羞成怒:「崔牧!你竟敢殺吾的左右率衛!吾真不該聽太子妃之言,將你再調入三衛!」

  有能僭越儲君的時機,崔牧自不會放過:「殿下還是先擔憂自己的性命。」

  *

  李聞道靜立在殿檐下,望著遠處的上陽宮,默認了崔牧的所有舉動,包括恐嚇儲君。

  崔牧既要表現自己的有用之處,何必阻止,何況一路走來,有隨時隨地拎著腦袋的崔牧在旁,確實事半功倍。

  注意到宮室內的動靜,李聞道瞥去。

  直至崔牧口無遮攔,愈發狂妄,他露出厭惡之色,踱步到門前,視線落在地上的血跡,語氣輕淺:「太子謀害長兄、儲君,陛下命我來撥亂反正。」

  太子照一聽是母親的命令,腦中猶如群蜂齊鳴,直接失語。

  *

  已躺臥在榻上開始生產的崔麗華全然不知外面所發生的事情,於撕裂的痛苦及喊聲中,刀柄擊打在盔甲上的聲音彷佛也不那麼清晰了。

  *

  數個朝臣先後入內,一起伏拜在清涼殿中,寬闊無比的宮室也毫無逼仄之感。

  在禮部擔任尚書的梁文冶率先請命道:「先太子詢被太子照謀害而死,還請陛下為其平反,追封並重新遷陵,再處置對長兄、儲君懷有不恭、不臣之心的太子照,如此才能安撫臣民之心,教化臣民遵從周禮。」

  女皇也很快有所應對,展開手臂,撐在憑几上,一個統御四海的帝王即刻顯於眼前:「吾可以追封佛奴,但你們想要吾如何處置太子照。」

  李詢賜死後,並未被廢太子之位,追尊並不難。

  梁文冶不言,是其身旁的御史宋簡言道:「太子照自然是不能再為儲君,否則百官也不願臣服。」

  女皇發出直擊他們靈魂的一問:「那你們覺得何人應為儲君。」

  婦人笑意不明地看向臥榻的李見音:「她嗎?」

  眾人抬頭,這才發覺宮室內還有一少女在,噤若寒蟬之下,逐漸明白女皇是何意,畢竟之前宮室內就只有褚觀音在,女皇不會無故說此話。

  於是他們紛紛看著女子,欲要一個解釋。

  女皇笑得更為肆意。

  因為這便證明女子沒有向這些吐露她所謀的究竟是什麼。

  褚清思未有絲毫惶惶之色,從容言道:「縣主身為先太子詢唯一存活的子嗣,天下只能是她來承襲,但她過早喪父喪母,無人教導其為君之道,治政之理,所以在即位以後,可能還需要諸公在旁協力輔助。」

  她看向梁文冶,緩步過去,伸手親自扶其手臂:「梁公身負重任啊,我年幼時就曾在家中見過梁公前來與阿爺對談,那時阿爺就與我說梁公學識淵博,周禮、經簡無人能比,得先王重視,我想縣主若有梁公為師,教其何為君,那麼也不必再擔憂縣主即位後的言行了。」

  她隨即又走向其餘人。

  隨著女子的言語,女皇頓時清醒,她這是要將未來天子手中的權力全部都讓渡出去。

  巨大的利益驅動之下,這些人也逐漸垂下頭。

  目的達成,褚清思拿起婦人放在榻上的帛書,笑看過去:「陛下。」

  甘願服輸的女皇無奈攤手:「璽綬不在吾這裡,觀音似乎忘了。」

  言語剛落地,裴居文便率五十武衛圍困清涼殿,同時帶來男子交給他的

  一物:「臣為陛下送來了,希望還未遲。」

  那是從太初宮拿來的天子璽綬。

  最終,女皇將其蓋在追尊李詢為帝的帛書上,她忽笑嘆:「你們未來所要面對的,遠比今夜還要多。」

  褚清思聞言睫毛輕顫,而後滯住不動。

  片刻,她收起帛書,往殿外走。

  *

  待殿中的人都散盡,郭宮人得以將湯藥送進來。

  女皇的精神也迅速一落千丈,將要嘗湯藥時,忽警戒起來。

  因為還有一人停留在這裡。

  她放下湯藥:「裴中郎將又有何求?」

  裴居文說了句在婦人看來極為奇怪的言語:「陛下可還記得韋玉娘。」

  女皇並不記得。

  裴居文死盯著榻上的人:「她訓名比丘,祖母是房齡公主。」

  而後握著腰間的劍離開。

  *

  從清涼殿走出,褚清思去到甘露殿中,再次與這些人保證自己之前所言皆為真才安撫好他們。

  隨後,她與李聞道、裴居文等人開始處置善後事宜。

  *

  及至黎明,崔仲、崔孝等人聞訊趕來,包括平樂公主李阿儀及漢壽王等宗室,還有武氏的人。

  他們只看到宮城內的亂象,宮人、內侍及士卒來回奔走忙碌,可又未有宮變的血流成河與殺戮。

  崔孝立即去東宮。

  崔仲、李阿儀與漢壽王徑直奔去集仙殿。

  那裡有一女子和少女並肩而立。

  李阿儀最先意識到是何人:「褚觀音!」

  聽到婦人的聲音,李見音回頭看,或許是出於內心的厭惡,所以她分毫不避地注視著這個姑妹。

  褚清思也轉過身:「貴主。」

  李阿儀憤憤不平,為自己即將失去的地位或權勢,還有可能去和親的噩耗:「你居然敢謀逆,從前還真是我小看你。」

  褚清思不矜不伐道:「貴主所言,我不敢認,洛陽何人不知先太子詢為弟所謀害,我與諸公只是在撥亂反正,以正君臣之位,陛下也已經追尊五郎為皇帝,諡號由梁公等人連夜商議,定為『宣惠』二字,女皇也深感身體愈發不佳,將退位給五郎的子嗣。」

  「這一切不就證明撥亂反正是正確的?」

  李阿儀雙眼瞪圓:「她一個女人如何能承襲!」

  李見音只要一想到那日所窺聽到的,喉中直作嘔,何其虛偽的姊弟,卻都要用她阿爺來遮掩自己的自私自利。

  她再難忍:「我阿爺、你最愛的長兄的冤屈得以被鳴,被追尊為皇帝,平樂公主不高興嗎?」

  褚清思立即伸手輕碰少女的手臂,無聲勸諫其勿言:「女人又如何?崔相一個舊臣,這十餘年來所敬奉的天子也是女人,何況縣主乃真正的大宗血脈,宣惠皇帝是陛下親立的太子,而她是宣惠皇帝唯一的孩子,為何不可即位。」

  相比李阿儀的言語抨擊,崔仲相比溫和,還含有幾分尊長的教誨:「褚小娘子,你阿爺終其一生都是忠君之人,為此還失去性命,若是他看到你成為一個亂臣,該有何等痛心。」

  褚清思未陷入其設的陷阱:「我想阿爺會高興的,因為他所忠的君成為皇帝,他的孩子也即將承襲父親的遺志,代其做明君。」

  被阿姊所拉來的漢壽王垂手在原地,一直不言。

  李見音站在陛階上,望著這些怒氣沖沖的人,真切感受到自己即位所遇到的困阻,她突然開始有些不明前路:「祖母為了登位,殺了那麼多宗室,我以後也要這麼做嗎?」

  褚清思環視著宮室前的人:「敵人是殺不光的,所以你要有足夠的力量去壓制所有人,讓他們不敢與你為敵,只能為你的臣。」

  「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們必須要殺些人。」她從宮人手中拿過早已預備好的木弓,「但縣主不能以暴君之名即位,所以我來。」

  她想要和平過渡,但權力更迭,似乎流血總是難以避免的。

  褚清思淡淡笑著,朝前方拉開弓。

  當箭羽震盪,箭矢也直接射入其中一人的喉嚨,是崔仲的門生杜嶺。

  見女子是真的敢殺他們,皆熄下聲,但李阿儀目中的怒火已快要燒死她自己。

  褚清思收起弓,看向其中撕咬人最凶的兩頭猛獸,若不捨得扔點肉出來是不可能驅退的:「崔相,平樂公主,還請入殿一談。」

  李阿儀何其倨傲,根本就不懼女子,並不忘拉上自己的弟弟。

  即使照的德行不端,謀害長兄,不能為君。

  那惠呢。

  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個口尚乳臭的李見音。

  *

  原野上的猛獸分到足夠的食物後,悉數退散回巢穴,不再出來引起騷亂,攻擊人類。

  李聞道將太子照、崔麗華等人全部遷至玄武城,又與裴居文重新安排了衛戍人員才有閒暇來億歲殿。<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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