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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時自然能夠聽出其弦外之意,只是從未入心而已,言語間的詛咒實在是無趣,何必與其同污。

  然李聞道眸中的愉色猝然沉底。

  察覺男子氣壓驟低,褚清思走過去,欲接過他手中的豆燈:「但我祝他萬歲,我可從未遺忘過父兄還有阿兄昔日的教導。」

  對待尊長要有禮,不能妄為。

  李聞道會心一笑,輕躲過褚清思的手,仍將木燈握於手中。

  得知女子是在關切自己,他忍不住低眸,吻在她眼上:「學以致用,是好學生。」

  韓王恐要惱怒至死。

  自在隴西那次爭辯,二人都清楚彼此所在意的是什麼,褚清思也配合的仰起頭,方便他能更好地吻:「是阿兄讓趙王去的?」

  太子照宴請突厥使臣,趙王的存在就是女皇的權力象徵,自然也在其中,怎還會於那時出現在上陽宮。

  李聞道未否認:「在幾個猶子之中,女皇最寵愛的是年紀最小的韓王,趙王及已死的褒王都對韓王有所忌憚,憂慮最終天子真將天下給他,所以當年很多長安舊臣抵抗的背後其實都有他們的支撐,直至韓王被拘禁。」

  他唇畔輕揚,揉了揉女子的後頸:「我只是隨口提了句韓王已入上陽宮,而且那時在庭州你就提前將韓王即將歸來的消息告知給趙王,於趙王心中已經將你自動歸於支持他的人,這不就是泱泱所願?」

  用一個遲早都會傳至洛陽的消息換得趙王的好意,讓趙王誤以為這是她的投門之石,在洛陽便會多一個保障,有如今日韓王之事,趙王就出手維護了她。

  即使以後有事,她未明確與趙王同謀,亦能全身而退。

  褚清思不置可否:「阿兄怎麼知道韓王會為難我。」

  李聞道對此無比坦誠:「我不知道。」

  只是他行事向來喜歡行一步算三步。

  當年武不文能對一個志學之年的小娘子都用陰謀,要其死,這樣一個言行都不坦蕩的小人,對其無論如何防患都皆不為過。

  褚清思沒有再動,直接側靠在男子寬厚的背上,視線遠眺堂外:「洛陽局勢會因此變亂嗎?」

  她看著對面樹燈的煌煌燈火,又喃喃:「越亂越好。」

  *

  自那日後,即使李謹遠再不喜阿爺,不喜那個後母,每日也都會親自前去問詢其身體安否。

  但他每次都並非一人前去。

  旦日清晨,他又一次昂求著從姊與自己同去。

  未等從姊開口,李謹遠先發制人:「是從姊說以後阿爺會是天子,太子妃會是皇后,要我與太子妃交好,以後才能不那麼艱難。」

  李見音每次都會心軟牽著他手,一起乘車去太初宮,今日亦是。

  然在車上,她忽憂慮道:「我比你大七歲,我以後若是成昏不在洛陽,難道你便不去了?。」

  依阿娘所想,她再過不久就會與某個官吏成昏。

  過早喪母使得八歲的李謹遠無人可孺慕,遂無意識地將情感投注於少女身上:「那從姊能否帶著我一起離開?」

  李見音望著從弟許久不動,恍若是真於心中在思考此舉可否,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

  突厥使臣代其可汗求娶大周公主為可敦之事很快便於洛陽宣揚,而同時傳於洛陽臣民中的流言還有太子照欲讓其妹去和親。

  遠在晉州之地的李阿儀收到來自洛陽的尺牘以後,神情大怒,以致於直接棄車不用,騎馬入洛。

  或許是太過憤怒,出發倉促,身邊僅帶了十餘個部曲。

  因經歷宮變,目睹褒王之死與女皇的退居,武有祠深知天下終有一天會回歸李氏,遂近一年來有意與太子照交好。

  外兄弟兩人情義比之前更篤。

  而此時,他見這位外弟面對阿姊的質問和怒火,多是唯唯不言,毫無儲君氣概,心生不忍,為其言語:「平樂公主也勿要怨恨太子,突厥使臣言明只要公主。」

  李阿儀怒到從來這裡就始終未席坐,此時出聲不僅是維護母親,同時也是為了自己:「如今治理國政的是照,為何不是照你的女兒去?阿娘早已退居,憑何還要她的女兒行公主之責。」

  太子照聞聲,他只有兩女,一女已被母親親自賜死,所剩的這個女兒也因目睹阿姊的死去而精神有異,怎還能再送去突厥。

  即使他狠心送去,突厥也必定以為是他有意在羞辱。

  跪坐在案前的太子照試圖講理:「四娘僅是郡主,若吾讓她去突厥,蘇農肅就不能同意,何況四娘的狀況,阿姊又並非不知,她是你姪女。」

  自少時就是享受父母長兄寵愛長大的李阿儀一生最愛的是自己,何況關乎自身,她的眼睛也逐漸與母親相似,包括那抹神色:「不是公主有何難,我去讓阿娘封她為公主即是,至於身體...」

  她冷笑著看向武有祠:「不是趙王說的,突厥只要公主,是否康健又有何關係?」

  太子照再利己,再無能,但也難以做出讓精神殘疾的女兒去,當即怒吼:「李阿儀!」

  李阿儀以一種譏笑的神態看著暴怒的阿弟:「奪阿娘權的人是你,無能的也是你,若非長兄死了,天下豈會讓你來掌控?若是長兄在也絕不會捨得我去突厥。」

  在母親心中與長兄比,他非孝子。

  在姊妹心中亦是。

  太子照平復心中的鬱氣,反譏一句:「那長兄被賜死時,阿姊為何不捨命去救?長兄如此愛你,那你為何就看著他死,連他遺留在世上的妻女都不聞不問,長兄要是知道,是否會追悔昔日如此寵愛你。」

  李阿儀語塞:「那你呢?長兄同樣愛你,可你待他所存的唯一子嗣如何?她也是你姪女。」

  姊弟二人有著血緣的相連,是這天下除父母之外,最了解彼此的人。

  趙王出聲緩和:「詢不是還有一女存世,我記得被陛下賜為弘農縣主,再將其封為公主即是。」

  李阿儀清楚自己的處境,身為公主依靠的是君王,以後要想繼續無憂,不能與這個弟弟決裂,遂率先開口修好:「此策可行,照你說呢?」

  太子照對長兄毫無感情,且阿姊主動與自己求和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自然同意。

  *

  李謹遠在候問崔麗華其身體時,得知阿爺正與平樂公主、趙王議政,於是又獨自來和政殿,只想迅速結束離開。

  「從姊。」

  看到站立在殿階上的少女,他立即走過去,從崔麗華宮室出來未見李見音,以為她不告而別,原本還有些失落。

  李見音伸手,跟他商議:「叔父有大事在商議,我們先回去吧。」

  李謹遠對此求之不得,抓著從姊的手一起離開了這座宮室。

  *

  已經與阿弟爭辯過後的李阿儀實在不能安心,於是又急迫地乘車去往上陽宮找自己的母親,畢竟如今的天子仍還是阿娘,且阿弟最懼阿娘。

  褚清思此時剛好要離宮,走在甬道中。

  看到李阿儀儼然要殺人的身影,她未上前,而是往旁邊退避,而對遠在晉州的李阿儀會出現在洛陽宮城,似乎也並不感到意外。

  當她履過某處時,忽頓住。

  少女就站在甬道右側,一如從前那個十歲的女童於寒風中蜷縮著身體蹲在此處,只為救自己的阿娘。

  「縣主。」

  *

  乘車歸返上陽宮的兩人在闕門下車後,宮人便來將李謹遠帶去仙居殿見天子。

  而身邊無人的李見音在甬道上紋絲不動,眼睛望著幽深的甬道,隨後她獨自一人走到此處,身體靠著高大的黑沉沉的牆,顱中都是自己站在和政殿外所窺聽到的。

  自己就站在殿外,安靜聽著他們爭吵。

  她其實並無感覺,從阿爺被賜死的那瞬起,她就失去了一切,她當下只是想對家人傾訴,可走到這裡才發現阿爺、阿娘與長兄都已經死了。

  而上陽宮與東宮的那些...

  那兩個所謂的叔父與姑,分明前面還在互相指責對方應對長兄感到愧疚,隨後二人又瞬間達成共識要犧牲長兄唯一的女兒。

  李見音抬頭,望天譏笑。

  阿爺,你所重視、所愛護的親人也不過如此。

  「縣主。」

  李見音循聲轉頭,看到前方所佇立的女子,有一瞬的晃神,似乎自己每次在最艱難的時刻都會與女子在宮城的甬道遇見。

  她不禁想,或許女子真是佛寺中的觀音。

  昔日阿娘在離世前讓她有何危急之事都來詢問女子,自己卻還信誓旦旦地想怎能永遠依賴他人,可如今證明她錯了。

  李見音再也抑制不住沉重的情緒,眼淚如奔騰的江水,頓時洶湧流出,哽咽不止:「魏國夫人。」

  第105章 她人生的最後一次占卜。

  從那之後,平樂公主李阿儀不再攜少年四處遊樂,而是留在洛陽,每日都會乘車入上陽宮。

  一直持續到夏五月終的清晨。<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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