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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心被領導推出去頂鍋,金永暉果斷選擇了隱瞞。

  「我承認,宋安安確實和個別同學發生過衝突,受過些委屈,但我也是沒辦法啊,」掌心掩面,金永暉長吁短嘆,「老師這兩個字聽著高大,實際就是普通人,一中的許多孩子非富即貴,怎麼管?誰敢管?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賀顧問,您相信我,體諒體諒我,我真不知道宋安安會跳樓……」

  賀臨風再次打斷對方:「不知道?還是潛意識裡覺得她不敢?」

  不敢退學,更不敢去死。

  不敢丟下臥病在床的母親,留對方一個人。

  金永暉啞口無言。

  他停住自己拙劣的表演,蒼白地解釋:「我……我……」

  「放任校園霸凌,收取大額賄賂,」目光森然,賀臨風居高臨下,厲聲呵斥,「肩頭背著條人命,金永暉,你覺得自己該受什麼處置?!」

  金永暉猛地握住左腕。

  袖口內空蕩蕩,他卻像被蛇咬了下,額冒虛汗。

  離開學校這個特殊的環境,老師不再是權威,如同被抽走脊骨的魚,金永暉在椅子上癱成一堆。

  「我真的沒有殺宋安安,」他惶然,拼命回想能將功折罪的細節,「是她自己要請假……氣球,簽到處少了個氣球!」

  「我去大禮堂之前還在。」

  宋安安墜樓後,推測為第一案發現場的六班教室被警察封鎖兩天,因得簽到處在門外,挨著走廊,所以並未納入取證範圍。

  賀臨風:「氣球?」

  他開始低頭翻找照片。

  「對,底下有塑料杆托的那種氣球,」金永暉也不知道自己說這些有沒有用,手銬還放在桌上,他瞥著賀臨風的臉色,絞盡腦汁,「原本我打算用鮮花,可配送出了點問題,只能臨時從隔壁班借了點裝飾。」

  「總共七支,是我親手扎的,後來和登記表一起送回辦公室的時候,卻少了最頂上的那個。」

  一隻手繞過賀臨風,輕巧地指了指。

  照片中,教室全景的角落,金屬制的椅子下,靜靜蜷著團淡粉色的「垃圾」。

  形狀大小像極了氣球碎片。

  發覺某人眼神熾熱到下一秒就要抱住自己轉圈的簡青:「……我只是記性比較好。」

  案發後他沒去過現場,但他看過賀臨風帶回家的資料。

  賀臨風強行按住把人抱進懷裡親親的衝動。

  時隔多日,自己不過是模糊有個印象,簡青居然能精準定位。

  走廊的氣球出現在教室,配合金永暉的證詞,文藝匯演的這段時間,一定還有人見過班級里的宋安安。

  而裝飾用的氣球一般相對厚實,要把它捏碎,大概率會留下指紋。

  「幸虧。」柳暗花明又一村,背對金永暉,賀臨風笑:

  「重案組有『收垃圾』的習慣。」

  第105章 是你本來就那麼好。……

  教室不像民宅, 即使是重案組也沒辦法一直封鎖現場,耽誤幾十名學生讀書上課——尤其在校方想要息事寧人的情況下。

  正式解除封鎖前,顏秋玉拽著汪來把教室重新翻了遍, 除開桌椅板凳和學生的私人物品, 連垃圾都沒放過。

  如今這袋「垃圾」正躺在鑑證科。

  雖然保存條件一般,但還沒污染到不能用的程度, 拋去受害者本人,當天最符合碰氣球條件的學生,無疑是馬胥朱珍和傅星文。

  這次等待他們的將是審訊室。

  開門從鑑證科出來,賀臨風一眼便瞧見了簡青。

  對方約莫剛和金永暉說過話,後者臉色難看得像是遇到世界末日, 動作僵硬, 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按著點頭。

  目前沒有證據能表明宋安安的死與金永暉強相關, 他暫時不需要被拘留,只是近期得留在北江配合調查。

  餘光掃到賀臨風,金永暉面容一白, 急慌慌地告辭。

  前者施施然晃到簡青附近:「我長得這麼嚇人?」

  「做賊心虛,」簡青淡定, 「怕你抓他進監獄。」

  賀臨風:「私立學校的老師收禮受賄,這事兒得歸教育局管。」

  更大的可能是由一中內部處分。

  也就是他演技夠好, 金永暉又不太了解相關法律, 才會被那番疾言厲色的聲勢嚇破膽, 鬆了口|交代。

  簡青:「我知道。」

  所以要用其他方式。

  想揭露真相, 有什麼比內部人員站出來舉報更具說服力?以往簡青不在意輿論,吃過幾次虧後,勉強算學會了合理利用這件「新式武器」。

  法律或許無法懲罰金永暉,樸素的正義感卻可以。

  「金永暉做的那些事, 隨便拎出來一件都能被罵得狗血淋頭,」聽完簡青的解釋,賀臨風挑眉,「他願意?」

  簡青:「他只能願意。」

  即使整間學校無人發聲,至少也有徐皓那個愣頭青,一旦輿論發酵,金永暉必定會被當成炮灰辭退。

  左右都是死,何必再多得罪一個簡氏?

  「……放心,我沒打算幫他洗白。」頓了頓,簡青又道。

  他再討厭穿書者,也不會顛倒是非。

  賀臨風詫異:「我當然放心。」

  「有時候真好奇你每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屈指,他虛虛彈了下青年的額頭,「晚點還要審人,先陪我吃飯?」

  簡青抿唇:「嗯。」

  的確,在賀臨風眼中,自己和宋安安的交集唯有郊區綁架案,既無恩怨,何來針對?

  「而且以你的性格,哪怕真和死者有私仇,也很難為了報復而倒向另一個敗類,」順勢牽起簡青的手朝食堂走,賀臨風調侃,「道德感那麼高,還總覺得自己能當壞蛋。」

  「嗯?」

  堆積胸口的鬱結陡然一松,簡青微妙地生出點高興,又沒忍住提醒:「別把我想得太好。」

  賀臨風:「是你本來就那麼好。」

  他說得認真,冬末春初的陽光透過窗欞輕柔灑進,簡青偏頭,盯著男人英俊含笑的側臉,忽地便有些晃神。

  他似乎開始理解戀愛關係里的親昵行為。

  好比現在。

  占據簡青腦海的竟然是接吻。

  「賀狐狸!簡、簡青!」遠遠地招手,汪來懸崖勒馬,改口換了個更能拉近距離的稱呼,「這兒!」

  接著就被同桌的松曉彤重重踩了下。

  痛得汪來齜牙咧嘴:?

  「哥,」老氣橫秋地拍拍對方肩膀,松曉彤搖頭感慨,「難怪你至今單身。」

  戀愛雷達一點都不敏銳。

  汪來跳腳:「說話就說話,禁止人身攻擊!」

  整日一副笑眯眯的好脾氣樣兒,賀臨風在市局的人緣極佳,如今旁邊又多了位貌美神秘的簡總,吃頓飯的功夫,汪來親眼見證了其他同事是怎樣繞遠迂迴裝路過,演技一個賽一個的逼真。

  偶爾有人問起,賀狐狸便大大方方地瞧著男朋友,滿面春風道:「家屬。」

  ——險些把他的牙酸倒。

  虧得簡總夠沉穩,五官又冷淡,變相中和了某隻孔雀的開屏,否則後者保准要秀個沒完。

  下午兩點,朱珍、馬胥、傅星文三人齊齊被叫來市局採集指紋。

  原以為胡亂按兩下便能結束,馬胥全程表現得異常鬆弛,活像個來參觀的遊客,直到他被帶進寫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審訊室。

  冷冰冰的手銬壓在腕上,帶來沉甸甸的觸感。

  「什麼意思?」掙扎無果,馬胥瞪著眼叫囂,「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見慣風浪的顏秋玉充耳不聞:「三月九日,也就是宋安安墜樓當天,中午十二點到一點,你人在哪?」

  「我才十七歲!是未成年!」抗議般,馬胥將手銬晃出嘩啦嘩啦的響動,「我要找家長!我要找律師!」

  顏秋玉配合:「那給你爸爸打個電話?」

  馬胥一下子閉嘴。

  反覆走訪這麼多天,重案組也並非全無收穫,至少六班學生的人際關係,他們已經瞭若指掌:

  對方總分不過百的成績單上的簽字,從來都只有母親。

  金永暉長袖善舞,自然不會觸「大少爺」霉頭,馬胥還是第一次被「平民」威脅。

  「我、在、天、台,」咬牙切齒地,男生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發尾絢麗多彩,「警察是聾子嗎?要說幾遍才能聽明白?」

  顏秋玉:「天台看風景?」

  馬胥:「對。」

  顏秋玉:「和傅星文朱珍一起?」

  馬胥:「是。」

  顏秋玉:「始終在一起?」

  馬胥頓了頓。

  「中間有人離開?」微妙的、僅僅零點幾秒的空檔,偏被顏秋玉抓個正著,「是誰?」

  「朱珍?還是傅星文?」

  每說一個字,她都在打量馬胥的臉色,後者梗著脖子調動五官,試圖做出嘲諷的表情,眼神卻難掩躲閃。

  「什麼離開?沒人離開,」低頭,馬胥將注意力放在不遠處擺滿文件的桌面上,避開與顏秋玉對視,「不信你去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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