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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這雪眼看越下越大了,你快回竹坊,省得等會在路上耽擱了。」

  竹坊一如既往,樓下的鞦韆還在,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白雪。

  松苓亦步亦趨跟在沈鳶身後,滿臉堆笑。

  「陛下以前同圓圓不對付,我還想著大姑娘搬走後,再將這鞦韆拆了,哪曾想陛下竟然不樂意。」

  沈鳶跟著揚唇:「渺渺的性子就這樣,對身邊都是嘴硬心軟。」

  松苓點頭:「可不是。今早陛下才和娘娘拌嘴,這不……」

  松苓示意沈鳶往樓上望。

  半掩的支摘窗忽的關上,窗子後的一道人影一閃而過。

  沈鳶揚眉:「今夜不是有宮宴嗎,渺渺怎麼還過來了?」

  百歲躬身上前向沈鳶行禮。

  他如今脫去奴籍,又被戶部尚書收作義子,眼下還在國子監念書。

  起初還有人對百歲指指點點,後來發覺謝時渺的暴戾狠心不比謝清鶴少,朝中上下漸漸沒人敢對百歲說三道四。

  人人都奉他為座上賓,想借他攀上謝時渺。

  百歲規規矩矩朝沈鳶行了一禮:「見過娘娘。」

  他臉上的稚氣褪去,一張臉逐漸有了少年人的鋒芒。

  沈鳶目光越過百歲,落在他身後的謝時渺臉上。

  謝時渺面無表情:「我才過來,母后就要趕我走嗎?」

  沈鳶提裙拾級而上,伸出手在謝時渺額頭上點了一點。

  「……還生氣呢?」

  謝時渺高高仰著頭,連一眼都不肯捨得施捨給沈鳶。

  忽覺自己掌心一沉,謝時渺眼睛綴上亮光:「……香囊?母后何時做的,我怎麼不知道?」

  沈鳶唇角噙著一點笑:「先前不是答應過你,四時都會給你做新的香囊嗎?」

  謝時渺抿唇:「我還以為母后忘記了。」

  她在外人眼中殺伐決斷,殺人不眨眼,獨獨在沈鳶眼前還留有幾分孩子氣的童真。

  謝時渺小心翼翼拽著沈鳶的衣袂:「母后,你真的不隨我回宮嗎?」

  謝時渺眼巴巴望著沈鳶,攥著沈鳶衣袂的手指泛白。

  自謝清鶴走後,沈鳶每每到了除夕,都會單獨留在竹坊。

  謝時渺先前還會不解,後來隱隱覺得此事和謝清鶴有關,又漸漸避而不談。

  她和沈鳶總會默契地不在彼此眼前提起「謝清鶴」三字。

  香囊中還藏著一對壓歲錁子,是沈鳶特意命人打造的。

  謝時渺捏著香囊,欲言又止。

  沈鳶柔聲細語:「我明早就回去。」

  謝時渺垂首斂眸,滿腹愁思都落在手中攥緊的香囊上。

  她大著膽子上前,附唇在沈鳶耳邊:「母后,父皇已經走了,你若是有看上的或是喜歡的人,大可……」

  沈鳶一口茶差點嗆住,連聲咳嗽。

  茶盞重重敲落在漆木案几上,沈鳶惱羞成怒,扶案而起。

  「謝時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謝時渺不以為然晃晃腦袋:「怎麼不知道?」

  她先前還拿著謝清鶴的畫像去尋人,想找幾個長相和謝清鶴相似的人過來討沈鳶歡心。

  可惜那幾個人還未入京,在路上忽然起了疹子,一張臉腫得不能見人。

  謝時渺無奈,只能另尋他法。

  沈鳶無言以對,她扶著眉心,推著謝時渺往外走:「陛下還是早點回宮,省得宮人又著急了。」

  謝時渺撇撇嘴,一步三回頭,念念不舍離開了。

  松苓忍俊不禁:「陛下還真是……」

  沈鳶笑意漸斂。

  松苓忙改口道:「娘娘,廚房的東西都備下了。」

  沈鳶面色淡淡:「知道了。」

  廚房光影明亮,灶台上的火爐子早就燒開,滾滾白霧往上翻湧。

  沈鳶雙手沾著糯米粉,她坐在杌子上,聽著園中朔風凜凜,恍惚間好像回到鄉下那會。

  那時她還不太會做湯圓,偏偏藝高人膽大,還想著捏出元寶湯圓。

  那會謝清鶴吃不上,如今也吃不上。

  沈鳶盯著爐中的熊熊烈火,萬物無聲,倏爾,身後的木門嘎吱一聲響起。

  沈鳶猛地轉過身。

  她看看那扇厚重樸實無華的木門,又看看碗中的湯圓。

  沈鳶忽的起身,提裙朝外跑去。

  園中空空如也,只有滿天雪珠子飄落。

  雪地上多出一個個腳印。

  松苓大驚,忙跑了過來:「娘娘,出什麼事了?」

  沈鳶氣喘吁吁,攥著松苓的手道:「方才、方才你可有看見什麼?」

  松苓立在廊廡下,驚魂未定:「沒、沒有啊,剛剛風大,連門都吹開了,我還想著去樓上給娘娘找一身氅衣呢。」

  沈鳶瞳孔驟縮:「是風吹的門?」

  松苓點點頭:「我親眼瞧見的,怎會有假?娘娘,怎麼了?」

  沈鳶不甘心:「你剛剛……一直守在這裡?」

  怕沈鳶不自在,松苓並未在廚房門口守著,而是在廚房對面的長廊下。

  迎著沈鳶忐忑不安的目光,松苓再次點頭:「是、是啊。」

  松苓攙扶著沈鳶起身,一步步往廚房走裘去,又趕著關上木門。

  園中的雪景驟然在沈鳶眼前掩上,只剩下兩扇緊閉的木門。

  沈鳶盯著碗中顆顆圓滿的湯圓,雙目無光。

  她怔怔坐在杌子上,看著那碗湯圓漸漸冷卻。

  松苓垂手侍立,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謝清鶴離開後,每每除夕夜,沈鳶都會親自做一碗湯圓,從不假手於人。

  夜深人靜,窗外雪色翻湧。

  這是謝清鶴離開的第六年。

  第82章 謝清鶴朝沈鳶一步步走去……

  金陵。

  陽春三月,柳垂金絲。

  秦淮河兩岸波光粼粼,江水映著漫天晚霞,燦若胭脂。

  沈殊掰開一塊桃花酥,遞到沈鳶唇邊:「你這是怎麼了,陛下想哄你開心,巴巴讓我們陪你來金陵。你倒好,悶悶不樂的。」

  沈鳶無奈笑笑:「醫館和學堂那麼多事都等著我料理,還有先前……」

  話猶未了,沈殊

  趁沈鳶不備,忽的將桃花酥塞到沈鳶口中。

  「別操心了,醫館和學堂的管事都不是吃素的。」

  沈鳶口中吃著糕點,說話含糊不清:「可是渺渺她……」

  沈殊不以為然:「渺渺都做了六年的皇帝,你還不放心她?這話朝中文武百官聽了,只怕日日垂淚。我可聽說了,當今陛下年歲雖小,做事卻像極了先帝,毫不手軟。」

  沈殊笑睨沈鳶一眼,「再說,陛下若是知道你還拿她當小孩子,只怕會一氣之下跑到金陵來同你理論。」

  松苓和玉竹忍俊不禁,笑著給兩位主子遞上熱茶。

  這回南下金陵,圓圓也跟著一同前往。

  她暈船,一路暈暈乎乎。

  沈鳶忙讓人從水路改到陸路,舟車勞頓,圓圓在別院躺了三日三夜,今兒才有力氣從榻上爬起。

  沈殊出門時,圓圓已經在梳妝,描眉畫眼。

  如今日上三竿,圓圓一身石榴紅團花紋織雨錦錦裙,遍身珠玉,行動時環佩叮咚作響,叮叮噹噹。

  圓圓姍姍來遲,快到沈鳶眼前時,她忽的一驚,轉而望向身後跟著的婢女:「我的團扇呢?」

  沈鳶無可奈何,笑著將自己手上的宮扇塞到圓圓手中:「先拿著用罷,不然你一來一回,只怕晚膳都等不來你。」

  圓圓眉開眼笑,握著織金美人象牙柄宮扇笑而不語。

  宮扇半遮臉,只露出一雙澄澈空明的眼睛。

  圓圓笑起來溫溫柔柔的,和謝時渺的張揚肆意半點也不相像。

  這麼多年謝時渺依舊對圓圓看不順眼,可若是外面有人膽敢說圓圓半句壞話,謝時渺卻是第一個發火動怒的。

  沈殊笑著摟女兒入懷:「磨蹭了一個多時辰,我瞧著和先前也沒什麼不一樣。」

  圓圓抿著唇,一雙眼睛瞪圓。

  沈殊言笑晏晏:「都一樣好看。」

  圓圓冷哼一聲,一隻手點著自己的寶鈿,還有自己眼睛上的月棱眉,圓圓一雙眉眼彎彎,如弓月一樣。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改了。」

  她摟著沈殊的臂膀,為自己開脫,「而且我也不全是因著這個才來晚了。」

  沈鳶臉色一凜,看向下首的婢女:「怎麼回事?」

  她如今做了幾年太后,說話口吻神態頗有威嚴。

  婢女雙膝跪地:「在路上馬車拔了縫,還好遇見好人相助,並無大礙。」

  沈鳶皺眉:「好好的馬車怎麼會忽然壞了,不會是元家那幾個罷?」

  先前有一回圓圓在路上碰見元老夫人,聽了她幾句酸話。圓圓心思單純,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自小在宮裡長大的謝時渺怎會聽不出,當即讓人去元府「賞」了元老夫人一些東西,此後元老夫人告假在家,再也不曾踏出元府半步。<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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