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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鳶。」

  謝清鶴握住沈鳶手腕,一字一頓,「我一定不會敗的。」

  沈鳶怔忪數瞬,嗓音幾近哽咽。

  拋開她和謝清鶴的恩恩怨怨不說,謝清鶴還是一國的君主。

  若是謝清鶴出事,天下定會大亂。

  沈鳶並不願意看見那樣民不聊生的一幕。

  銀錯梅花紋三足銅爐中點著安神香,青煙氤氳。

  沈鳶踟躕半晌,彆扭從唇齒間擠出四個字:「萬事小心。」

  燭光躍動在沈鳶纖細的脖頸,她眉眼低低垂著,一雙琥珀眼眸糾結又不安。

  謝清鶴啞然失笑,倏爾想起沈鳶先前給自己送的紅梅箋。

  箋上空空如也,一個字也無。

  謝清鶴勾唇。

  沈鳶不悅,怒目而視:「你笑什麼?」

  她兇巴巴的樣子,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狸貓。

  謝清鶴收斂笑意,一本正經道:「若我凱旋歸來,可以再為我做一碗湯圓嗎?」

  沈鳶揚首,紅唇張張合合,最後還是沒說話。

  謝清鶴眼中的光亮消失,留下諱莫如深的一句。

  「照顧好自己和渺渺。」

  他沒說讓沈鳶等自己回來。

  ……

  落日西斜,眾鳥歸林。

  沈鳶爬上高高的城樓,迎著赤紅的夕陽,沈鳶踮腳往外張望。

  宮道上空無一人,一株遮陰的樹木也沒有。

  謝清鶴已經走了半月有餘,再有兩日就到盂蘭。

  他陸陸續續給沈鳶送來不少書信。

  信中所言,皆是軍中的瑣事。

  沈鳶一封也沒有回。

  松苓垂手侍立在沈鳶身後,無奈嘆氣。

  「陛下今日又讓人送來一封書信。」

  立在黃昏餘暉中的沈鳶猛地轉過身子,心急如焚:「怎麼不早說?」

  言畢,她又訕訕閉上嘴。

  「也不必著急,陛下還未到邊關。」

  話雖如此,沈鳶卻不再往外望,扶著松苓的手走下城樓。

  沈鳶款步提裙,拾級而下。

  剛走下兩級台階,驀地聽見下方傳來一兩聲咳嗽。

  「母后真的在城樓上,你莫要騙我。」

  謝時渺大病初癒,自然爬不動城樓。

  她趴在百歲肩膀上下,絮絮叨叨。

  百歲一張臉繃得緊緊的,反唇相譏:「我何時騙

  過殿下?」

  謝時渺冷笑兩聲:「怎麼沒有,先前你還說……」

  餘光瞥見上首的沈鳶,謝時渺收住聲,笑著朝沈鳶揮揮手。

  「母后。」

  她從百歲後背跳下地。

  沈鳶唬了一跳,忙往下走了兩三步,牢牢牽住謝時渺:「這麼著急做什麼,若是從這裡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謝時渺嘿嘿一笑。

  風嗆入喉嚨,謝時渺連聲咳嗽。

  沈鳶一面為謝時渺順氣,一面俯身想要抱起女兒。

  忽而眼前一黑,沈鳶腳下趔趄,差點失足跌落,嚇得身後跟著的一眾宮人都白了臉色。

  謝時渺驚恐不安:「母后,你怎麼了?」

  松苓上前攙扶,眉心緊鎖:「娘娘,可要喚太醫過來?」

  沈鳶擺擺手:「昨兒夜裡沒睡好罷了,不礙事。」

  也不知怎的,自從謝清鶴離開後,沈鳶時不時總會夢見謝清鶴在沙場上腹背受敵,馬革裹屍。

  血淋淋的箭矢正中謝清鶴眉心,斑駁鮮血染紅了他的盔甲。

  明明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子虛烏有的噩夢,可每每從噩夢中掙脫,沈鳶仍是後怕。

  眼下浮現著淡淡的一圈青紫,沈鳶扶著眉心。

  迎著謝時渺忐忑不安的雙眼,她笑著挽起唇角。

  「沒事的,放心。」

  謝時渺一路跟著沈鳶回到棠梨宮,口中念念有詞:「父皇走之前特意叮囑我,讓我好生照看母后。」

  沉吟片刻,謝時渺又張羅著宮人將自己的功課送到棠梨宮。

  她自言自語:「我留下來陪著母后。」

  正說著話,忽聽松苓匆忙來報,說是沈殊來了。

  沈鳶錯愕:「姐姐?她怎麼這會子過來了,快請進。」

  沈殊步履匆匆:「小鳶,你可知……」

  轉過點翠花鳥瑞果掛屏,沈殊話到嘴邊,又咽下,「殿下今日怎麼這麼早就散學了?」

  她臉上的焦急褪去,轉而換上盈盈笑顏。

  又和沈鳶使了個眼色。

  沈鳶心領神會:「渺渺,你先去書房念書,母后有話和姐姐說。」

  謝時渺撇撇嘴:「我想留下陪母后。」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朝沈殊望去,「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嗎?」

  沈殊頓了頓:「……倒也不是。」

  她提裙踩上腳凳,挨著沈鳶坐下,「你知道嗎,父親死了。」

  沈鳶怔了一瞬,緩緩皺眉:「……病死的?」

  沈殊搖搖頭:「聽說是夜裡燭台掉落在地,滿屋子都燒光了,活活燒死的。」

  沈父不得謝清鶴的歡心,即便慘死在他鄉,也是無人問津。

  沈殊不會平白無故在沈鳶眼前提這個人,沈鳶好奇:「你覺得是人為?」

  還在拆著九連環的謝時渺抬眸,似有若無瞥了下首的百歲一眼。

  百歲波瀾不驚,微不可察點點頭。

  謝時渺默默收回目光,百無聊賴擺弄手中的九連環。

  沈殊依著提花靠背,嗤笑一聲。

  「不止我懷疑,我母親也是這樣想的。旁人不清楚也就罷了,我卻是知曉,我那好父親睡覺前定會熄滅燭火的,便是燭台落地,也不可能起火。」

  沈鳶眉心皺得更緊:「若是只尋他一人的仇還好,可若是那人想對沈家下手……姐姐,這兩日你出門多帶些人,也別讓圓圓到處亂跑。」

  沈殊溫聲道:「我同你想的一樣,不然也不會忙忙進宮。你在宮裡一切小心,吃食務必拿銀筷子試過。」

  末了,沈殊還不忘罵沈父兩句,「真是麻煩,死了還不消停。如今只盼他那仇家只厭惡他一人,可別尋到我們汴京。」

  又說了一會閒話,沈殊告辭離去。

  沈鳶一路送至宮門口,轉首瞧見謝時渺也在請辭。

  「有東西落在東宮了,我先回去,明日再過來陪母后。」

  沈鳶鳳眸冷冽。

  起初她只是三分的懷疑,如今卻有了八分。

  「謝時渺,你隨我過來。」

  沈鳶甚少對謝時渺動怒,何況還是喊的謝時渺全名。

  百歲眉心攏起,不動聲色往前走了半步。

  金黃餘暉橫亘在沈鳶和謝時渺中間,廊下懸著的燈籠搖搖晃晃,隨風搖曳。

  謝時渺揚起雙眼,瘦小的身影立在黃昏中,那雙淺色眼眸明明和謝清鶴半點相像也無,可此時此刻,透過眼前這雙眼睛,沈鳶莫名想到了謝清鶴。

  心跳如擂鼓,沈鳶心亂如麻。

  她直直凝望著站在台階上的謝時渺,忽的覺得陌生。

  倒映在地的纖細身影搖搖欲墜,沈鳶深吸口氣:「是你自己想做的,還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謝時渺歪歪腦袋,偏頭望著沈鳶,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那個人欺負母后,理應付出代價。」

  若她是沈鳶,定不會讓沈父在這世上苟活多年。

  沈鳶難以置信:「你……」

  謝時渺不明所以,上前攏住沈鳶的雙手:「那個人做錯了事,合該受到懲罰,渺渺何錯之有?」

  沈鳶雙眉緊皺:「這事……你父皇知道嗎?」

  謝時渺搖搖頭:「小事罷了,用不上父皇。」

  一股森冷之意順著沈鳶脊背往上爬起。

  沈鳶不得不承認,站在自己眼前並非單單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她還是當今的公主,來日的女帝。

  眼前陣陣發黑,沈鳶眼前青黑交織,她一手扶著松苓,面無表情從謝時渺身前走過。

  謝時渺莫名生出幾分後怕,快步上前:「母后,我、我……」

  她本就聰慧,若要謝時渺此刻扯出緣由搪塞沈鳶,謝時渺能想出無數個。

  可千言萬語涌到唇角,謝時渺驀然無言,她怏怏不樂低下腦袋,輕聲嘟噥。

  「我只是……想幫母后。」

  沈鳶轉首凝眸:「我知道。」

  謝時渺雙眼熠熠生輝,喜不自勝:「母后這是……不怪我了?」

  沈鳶搖搖頭,嗓音帶著幾分無力:「興許是母后異想天開,總想著還能護著你些許日子。」

  她不想謝時渺手上太早沾上人命,不想她早早瞧見那些不堪和血腥。

  謝時渺揚起一張小臉,大言不慚。

  「我才不想母后護著我。」

  她不想和圓圓一樣,遇到事只會找父母幫忙,或是哭哭啼啼哀求,或是在地上打滾。

  謝時渺更想做的是掌權者,執刀人。

  她抱著沈鳶的臂膀,鬥志昂揚,「我想護著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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