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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霓裳走出,行至門後,遲疑了下,再次轉頭,見他也抬頭望來,笑著,揮了揮手。

  「去吧。孤再喝兩杯,也就好好去歇了。」

  李霓裳朝他行了一禮,慢慢走了出去。

  ……

  是夜,謝隱山出宮後,便召集親信在府邸議事。

  此前制定的兵策,包括糧草物資的配需,已得天王首肯,只需下發執行。重要之事,不見他隨身腰牌,不得擅動。

  眾人得令散去,已是深夜。

  三更梆子敲過,信王府的書房仍亮如白晝。

  謝隱山伏案,正在核驗最後一卷兵冊,門外傳來腳步聲,管事捧著一隻信筒入內,說是方才有人送來。

  謝隱山擱筆接過,見封口嚴實,卻無標記,便問是誰。

  「沒說,只囑務必要交給信王親開,道是重要之事。」

  謝隱山以刀尖刮開火漆,一枚指環樣的物件登時滑出,滾落案頭,在兵冊上轉了數圈,

  發出的彈聲在靜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謝隱山瞳孔一定,迅速打開信箋,看一眼,人便站起,帶得檀木椅在地磚上刮出尖利的聲響。

  "送信人呢?"他問,嗓音發緊。

  管事被他怪異的神色驚了一下,道:"放下就走了……"

  謝隱山拿起扳指,邁步朝外奔去,又倏地剎住腳步,折返內室,走到銅鏡前,照了一下。

  鏡中映出一張臉,眼底布著血絲,胡茬凌亂,長滿半臉,不看衣裳,活脫脫似連熬三個大夜的賭徒。

  "打水來!"

  他摸了把臉,喚道。

  管事忙命僕人送水。他掬水,搓了把臉,擦乾,又換了身靛青常服,將扳指納入襟內,走了出去。

  府門外,親衛早已備好駿馬。謝隱山翻身上鞍,徑直來到西門。守門的武侯知他近來常行走在城外兵營,立刻下令開門。

  他出城,一夾馬腹,騎馬入了夜色,隱沒不見。

  第159章

  月懸遠處山頭。

  謝隱山一口氣疾馳到西郊河邊, 停在了一處廢棄的野渡之畔。

  蘆葦叢中,緩緩盪出一條篷船,停靠後, 艙門打開, 從船艙里鑽出一個女子,停在船頭。

  月光摹出她窈窕的輪廓。

  謝隱山騎在馬上,定立不動。女子隔岸和他靜靜對望片刻,朝他福身一禮。

  謝隱山慢慢下馬,躍上了船, 跟隨女子默默進入艙門。

  小船緩緩遊蕩回到蘆葦從中, 隱身不見,只剩船槳劃出的漣漪在水面上泛出層層漣漪。

  艙內紅泥小火爐上煨著酒,矮案上,兩盞青瓷酒盞靜靜映照燭光。

  謝隱山入內, 便停在了艙門之後。

  「多謝信王,肯紆尊相見。」

  瑟瑟再次行禮,笑著指矮案, 請他入座。

  數年未見,她裝扮素淨, 笑容綻開, 眉目間流轉的波光媚韻,卻令這簡陋的船艙也如一方蘭室。

  謝隱山默默入座。

  她屏退隨行,閉門, 自己也走來, 坐他對面,挽袖斟酒,露出的兩段皓腕, 如霜雪逼人。

  "多年不見,信王風采,更勝從前。"

  她雙手奉上酒盞,含笑說道。

  謝隱山未動,任酒面映著晃動的燭影,懸停在中間。

  初見的悸動漸漸沉澱,他開口問道:"你何時來的?邀我來此,所為何事?"

  瑟瑟面上笑容也消失,將酒盞輕輕放回案上。

  「公主身體如何了?」

  「安心。已順利找到天師,替她解了噬毒。」

  瑟瑟閉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喃喃道:「我便知道,吉人自有天相。」睜開眼,見對面男人一眨不眨望著自己,一頓,垂下了眼睫。

  "實不相瞞,"很快,她定住神,接著道,"我此來,也是想見公主之面,將她接回去。只是天王心意難測,不敢貿然露面,思來想去,唯有信王或能相助。想到信王此前曾留信物在我這裡,不得已,只能厚顏,以信物叩門,實在冒昧,還請信王見諒。"

  謝隱山的肩背慢慢鬆軟了下去,話聲也不覺間放得柔和了,說道:"天王應當無留人之意。"

  他略一沉吟,"這樣吧,今夜太晚了,待明日,我替你傳話到公主面前。至於她何時回,看她自己意了。"

  "謝過信王!"

  瑟瑟一雙美目中露出感激之色,沿著艙板膝行後退,隨即朝他鄭重跪拜,額頭叩在艙板之上,廣袖鋪展,如兩朵青蓮。

  謝隱山急忙探身去扶,掌心觸及她微涼的手。那常年握刀的手繭,覆在她腕間的細膚之上,二人一下都停住。

  瑟瑟垂目,燭火在她睫羽下投出細碎陰影。

  艙外,忽然傳來魚躍出水的聲音,又很快歸於寂靜。

  謝隱山撤手。瑟瑟也低頭,急整衣袖。待二人再次各自回位,艙內忽然靜得仿佛能聽見彼此呼吸。

  一陣河風鑽入船艙,燭火隨風搖曳。

  瑟瑟默默撥了撥燒焦的燈芯,挑旺火。

  謝隱山不再看她,道。"我該回了,明日遣人給你消息。"

  瑟瑟端起方才那杯酒盞:"臨行薄酒一杯,聊表謝忱。"

  "我已戒酒多時。"

  謝隱山未接,起身,朝她點了點頭,踏著倉板往外走去。

  他抬手,打開艙門,待彎腰走出,忽然一陣暖香襲背,瑟瑟柔軟的身子從後貼了上來,雙臂如柔弱的藤蔓,纏住了他的腰。

  "就這般急嗎?"

  她的面頰貼靠在他的後頸,隔著衣料,傳來玉涼的溫度,喉間呢喃低語,"我知信王如今權位倍高,只是,連片刻的閒話都說不得了麼……"

  謝隱山定了片刻,緩緩轉頭。

  淚從她的眼中流出,在她腮邊描出一縷碎珠似的銀線。

  謝隱山閉了閉目,轉身,鐵臂反箍瑟瑟纖腰,幾乎要將人揉進胸膛。

  他抱了片刻,鬆開,附耳低聲道:「你誤會了。你有事能記起來尋我,我很是歡喜。只是最近確實事多,我不宜在外久留。」

  他沉吟,"這樣吧,你若願意,今夜我便送你去驛館。來接公主天經地義,天王不會為難……」

  瑟瑟仰起臉。艙門透入的月光將她面上的淚痕鍍了層銀,她踮腳封住他的唇,謝隱山後撤半步,卻被勾住脖頸。

  "別……"哄勸聲淹沒在了溫軟唇齒間。

  片刻後,他掙脫開來,呼吸紊亂,偏臉,沙啞聲道:「今夜當真不行……」話音未落,卻又被她吻住。

  這第二吻來得更急,瑟瑟的指插進他束起的發間,整個人貼上來。

  發兵在即,這是頭等大事,如此時刻,斷不能有半點岔子。

  孰輕孰重,他自分得清楚。

  謝隱山狠下心,收心正要再推,臉覺她冷冰面龐潮濕一片,一個恍惚,忽覺一粒圓物從她舌尖渡來。他一定,下意識正要吐出,敵不過她靈巧舌尖一頂,那丸已滑入咽喉,和著津液,當場吞咽下腹。

  "唔!"

  謝隱山瞳孔驟縮,一個發力,一把推開懷中人——

  船身劇烈搖晃,撞散了滿河的星影。

  瑟瑟踉蹌後退,被他的力道推得撞翻了矮案,酒盞砸在船板上。

  清脆的碎裂聲里,謝隱山已變色,猛地撲出,俯身在船頭,用力掐著脖子乾嘔,想將方才那下咽的異物嘔出,卻不知那到底是何物,入喉便散,竟無法排出。

  他驚怒萬分,一個躍起,轉身便撲向還倒在艙中無法起身的瑟瑟,一把攥住她的衣襟。

  「你給我餵的是什麼?你想作甚!」

  月光透過晃動的艙簾映入,在他鐵青的臉上,割出猙獰的光痕。

  瑟瑟癱坐在傾翻的案几旁,一言不發,只抬手,慢慢抹去唇邊掛落下來的唾絲。

  謝隱山雙目赤紅,鐵掌猛地鉗住瑟瑟玉頸。

  他五指收緊,青筋暴起,瑟瑟面色由紅轉紫,卻始終毫無掙扎,素手垂落船板,如他掌中的一條死魚,一動不動。

  謝隱山突然撤手,丟下她,踉蹌衝出船艙,待躍入河水上岸趕回城中,身形卻搖晃起來。

  黯淡月光之下,他一頭栽倒在了船頭之上。

  篷船里,瑟瑟扶著艙門劇烈咳嗽,擦去唇角血沫,她走到謝隱山的身邊,探手在他腰間一陣摸索,摸到腰牌,正待取下,尚未完全昏軟的謝隱山聚起全身剩餘的力道,攥住了她的手腕。

  瑟瑟看著他極力撐著不肯閉合的雙目。

  他的目中滿是哀求。

  瑟瑟靜默如同石像,待他慢慢閉合眼睛,那攥著自己的手也緩緩鬆軟下去,臂無力地掛落在水中,便將令牌從他腰間一把拽下。

  片刻後,暗處里竄出數道黑影。為首的竟是宇文敬。

  他跳上船,看一眼倒在船頭的漢子,上去試探地踢了踢,確認他已昏迷過去,狂喜不已,接著便狠狠地踹了他兩腳,好泄心頭之恨。

  「拿去吧。照原定計劃行事!」瑟瑟在後冷冷說道,將令牌擲向他。

  宇文敬一把接過,仔細納入懷中,應是,隨即道:「放心,事成待我掌權,只要公主嫁我,你我兩方聯盟,到時,什麼裴家崔重晏,天下誰人還能阻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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