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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劉越剛剛罰站完, 就被御史大夫罵得狗血噴頭, 劉越深刻認識到了一件事——感情從前周昌都是嘴下留情, 今日才發揮出他的正常功力……

  周昌氣呼呼的, 罵完劉越罵郅都, 罵完郅都罵吳楊。是的, 連身為受害者的吳楊都被噴了,周昌指責他四處亂跑, 如果安安分分地呆在原地, 哪裡還會招惹到野豬?!

  劉越:「……」

  好像很有道理。

  似察覺到皇帝在憋笑, 周昌黑著臉問:「陛下可是有異議?」

  「朕沒有。」

  劉越正襟危坐,端得是虛心納諫, 周昌狐疑地打量他,半晌點了點頭。

  最後勉強誇了句:「郅、郅都忠君護主, 此次到底功大於過。」

  御史大夫這般苛刻之人, 都對郅都頗有欣賞, 友人吳楊卻不這麼認為。

  許是上天眷顧, 他在救援的時候不小心被野豬刮傷大腿, 到底保住了一條命,回到家面色呆滯,好不容易回神, 立馬撕心裂肺地大哭:「郅都實乃公報私仇!」

  「如此自私冷酷,絲毫不顧友愛之誼、同僚之情,竟眼睜睜看著友人赴死……」

  來探視的同僚對他投以詫異的目光, 目光隨即變得異樣,吳楊莫不是瘋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有人委婉道,「郅監御史(郅都的另一官職)遇見的狀況實則兩難啊,友人與君上,他選擇護駕為先!為此不惜與陛下頂牛,換做我,我是辦不到的。」

  「是極是極,陛下乃是第一位的,絕對不能出事!吳御史又有何立場怨憤呢?」

  「難不成是對陛下心懷不滿?」

  吳楊差些噴出了一口血,等到第二天,長樂宮太后頒布了一份任命詔書,他更是怒急攻心,從此不省人事。

  詔書是有關郅都的,儘管九卿有不少人反對,太后卻難得強硬——擢升郅都為雁門郡郡守,秩兩千石,節制郡內軍事民生;另賜三千兵權,為抵禦匈奴,兵源可自行招募。

  所有人震驚了,包括中尉陳平。

  雖然知曉郅都遲早要外放,畢竟徐生那邊的情況不等人,他卻也不得不感嘆兩宮的恩寵之濃!

  不到三十的封疆大吏,漢立國以來前所未有!

  呂雉卻是有理有據:「原雁門郡郡守年事已高,代王上書請求換人,此事你們應當知曉。」

  她繼續道:「郅卿原是梅花司司長,秩一千石,如今變為兩千石,如何也算不上越級提拔。郅卿多年以來兢兢業業,又有護駕之功,哀家欣賞他的品行,當得一郡郡守!」

  這下,反對的大臣啞口無言了。

  還有垂死掙扎的:「郅都實在太過年輕……」

  呂雉身旁,劉越發出裝模作樣的感嘆:「唉,朕才十五歲。」

  眾大臣:「…………」

  .

  皇帝陛下來了個絕殺,郅都外放已成定局。

  既已升官,他自是要卸去梅花司司長之職。對外,梅花司司長換了人,從此郅都只是大漢的雁門郡郡守;而暗地裡,他帶上了一半梅花司的勢力,只等數日後遠赴邊塞。

  中尉陳平自請護送,皇帝高興允准,並同左右誇讚:「這才是真正忘年交的友誼啊。」

  口碑已然一落千丈的吳楊:「……」

  郅都離開長安的前一天,劉越鄭重其事召他對奏。

  「你知道朕與母后派你去雁門的用意的。」劉越凝視著自己一手發掘的韭菜、不,臣子。

  「是,臣知曉。與徐名士聯絡,謀劃草原事宜,並保護雁門不受匈奴侵襲。」

  劉越點點頭,目光有些欣慰,多年澆水施肥,而今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

  他對郅都的期望從來不是大漢錦衣衛,而是文能治國武能上馬的三公九卿。

  「郡守身為一郡百姓的父母官,我有信心,你會做的很好。」

  郅都雙目已然含淚:「臣,能做的很好。臣定為陛下掃清前障,若違此誓,提頭來見!」

  劉越眼眶也有酸意了,他從腰間解開袋子,掏出兩塊牛肉乾,你一塊我一塊,含糊不清地和郅都嚼起來。

  「到了代國,先替我和四哥問好。你初來乍到,有什麼不熟悉的就問代王,他向來與我親厚,便是看人不順眼,也會盡力襄助……」

  .

  郅都一直不懂那句「便是看人不順眼,也會盡力襄助」是什麼意思,直到他見到代王劉恆。

  劉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許多眼,繼而溫文笑道:「聽說郅郡守在長安獨得陛下恩寵,恆慕名已久。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郅都:「……」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和桃侯有的一拼,他沉默片刻:「陛下亦是十分惦念代王殿下,特地托臣來問一聲好。」

  劉恆轉而變得高興,雖然他和幼弟隔幾日通一封信,但有郅都這句話,任誰聽了心情都會好。

  「雁門的輿圖和地形圖,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郅郡守不如在平遙休息一天,孤為你接風洗塵。」

  郅都從善如流:「臣遵從殿下之令。」

  一個月後,新任郡守成功在雁門站穩了腳跟。

  郡守府的官吏很快發現,這位長安派來的上司雖然年輕,手段卻狠辣如老臣,御下嚴厲,對百姓卻是秋毫不犯。

  郡守長於刑律,短短几天,他重審了雁門郡的七樁冤假錯案,惡貫滿盈者宣判斬首,迅速獲得了百姓的信賴!

  負責刑罰的官曹實在是心服口服,向人一打聽,原來郡守出身法家。

  怪不得!法家一系的能臣,或許手段酷烈,但處事向來公正嚴明,相比別的不知底細的上司,他們倒更願意在郅都手底下辦事。

  ……

  時間進入深秋,延綿不斷的寒潮由北至南席捲,草原漸漸變得沉寂。

  牧民們開始憂慮冬日的嚴寒,這時候若有商隊出現,定然會成為最受歡迎的存在。商隊攜帶的糧食布匹,能夠用牛皮等物資交換,可惜商隊不常見,這些年西域被匈奴霍霍得不輕,敢穿行兩地的就更少了。

  就在這一天,一隊自漢朝出發,去往西域的商隊緩緩靠近龍城,他們牽著馬拉著車,車上蓋著的氈毯顯得十分醒目。

  商人沒有資格去往內城,只能停靠在龍城的邊緣。據高鼻深目的領頭人介紹,他本是大月氏人,幼時被賣到漢朝做奴僕,好不容易有了一番奇遇,這才逃出主家四處經商……

  西漢版龍傲天的故事極其吸引人,不一會兒,牧民們熱情圍在他的身旁挑揀貨物,還有不少匈奴貴族,聽到消息立馬一抽鞭子,派出奴隸前來採購。

  「我們會在龍城待三天,」那商人說,「之後再往西邊走。」

  匈奴人的薩滿神,能夠溝通上天的大祭司,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時候,於帳篷里接待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商隊隨從。

  那隨從約莫七尺,取下蒙臉的頭巾,露出一張徐生略微臉熟的面容。徐生端詳片刻,緊接著大吃一驚,這,這不是從前他的頂頭上司嗎??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徐生是真的嚎啕大哭了:「郅司長!沒想到小道還能見到你……嗚嗚嗚……嗝……」

  郅都內心也是感慨萬千。如今他重任在肩,喬裝前來無疑承擔著不小的風險,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終他接受了陳平的建議,一定要和徐生親自見一面。

  若不是從前先帝被圍困白登山的時候,陳平代表漢室給冒頓單于送過賄賂,陳師傅都想自薦前來了!

  到底害怕被冒頓發現,從而功虧一簣,陳平這才遺憾地打消了念頭。

  郅都就沒有這樣的風險了,而今他望著徐生,腦中不停閃過陛下的評語:「徐名士胖了,變滄桑了。」

  的確,長長的頭髮亂糟糟的,只有一張臉還算乾淨,若不是身穿華麗的絲綢,都和野人差不多了。

  徐生哭聲連綿不絕:「這些年我等你等得苦啊。若不是對陛下的思念支撐,我早就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跑路了,嗝!」

  短短几分鐘,郅都心裡有了數。他對徐生的態度溫和了不少:「其實陛下也想你。」

  徐生立馬抽噎了一下:「真的?」

  郅都:「……」

  「那時噩耗傳到長安,你師父哭暈了過去,陛下也是眼前暈眩,久久不能站立。過了幾天,陛下親自為你主持了一場葬禮,刻字立碑豎衣冠冢,叫後人永遠銘記。」

  徐生捂住胸口,淚水模糊了雙眼,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天子立碑,豎衣冠冢,這是多大的榮耀啊,他師父就算再干一百年,也拍馬及不上他!

  郅都並不知曉徐生暗中的拉踩,此刻他完全確定了,憑藉陛下的人格魅力,七八年還叫人在匈奴的大薩滿念念不忘,對方想要反叛,才是天方夜譚。

  他耐心安撫了徐生好一會,緊接著問起匈奴現今的情勢,還有徐生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徐生不禁嘀咕,難道是身份不同了?郅都這個死上司,怎麼不像從前那般兇惡了,語氣溫和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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