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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包括掌門老頭都愕然轉頭,立在一旁的乾元劍尊緩緩收起手訣,風輕雲淡道:「先聽戚師侄說。」

  ——他竟以一己之力禁言了所有人!

  戚清也相當意外,得到劍尊眼神示意,生怕自己也被禁言,立即把先前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聽到先前的動靜是他搞出來的超級大颱風時,不少人的眼神變了,再聽到岳寂重創魔君這一茬,更有人倒吸涼氣。

  「所以,」掌門老頭嚴肅道:「這身傷是對付魔君所致?」

  戚清鄭重頷首:「懇請掌門容我師徒暫歇幾日,再行商議何去何從,可否?」

  眼下除了天度宗,確實沒有更好的去處了,哪怕只是短暫喘息,也好過被兩方追殺。

  三宗之人顯然不願,但掌門老頭心裡自有一桿秤。

  「不必多說,戚清誅魔有功,又是我宗弟子,自然該得到天度宗庇護。」他拂塵一甩,環視眾人,道:「至於諸位的疑慮和擔心,三日後,老夫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乾元劍尊默然立於掌門老頭身後,劍意鋒銳,無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見天度宗的人皆護著戚清,各派修士縱使對岳寂有再多不放心,也只好悻悻退讓。

  大敵當前,若因內訌讓魔族坐收漁翁之利,實在得不償失。

  待人群散去,屋內終於恢復了清淨。

  戚清惦記著斷後的師兄,托門口熬藥的侍藥弟子打聽,得知對方已平安歸來,正在向掌門復命。

  晚些時候,師兄推門而入。

  「說說吧。」

  他徑直拉開椅子坐下,銳利的目光落在岳寂臉上,揚了揚下巴,嚴肅道:「誰給你的膽子,敢把你師父搶去魂淵?」

  岳寂偷瞄戚清臉色,卻見師父冷著臉坐在了師伯旁邊,絲毫沒有替他解圍的意思,只得垂眸道:「師父答應過要陪我的。」

  「陪到魂淵去?」師兄眼睛一瞪:「他是你師父,不是你隨從,哪能任由你呼來喝去的?」

  岳寂又悄悄看向戚清,依舊沒得到回應,抿唇道:「我哪裡敢使喚師父,不過是因為……」

  「因為什麼?」師兄果然追問。

  戚清暗道不妙,岳寂忽然抬頭,聲音清亮:「因為師父答應了要與我結為道侶。」

  「哐當!」

  門外傳來侍藥弟子的水瓢落地聲。

  「什麼!」

  師兄豁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聲響。

  他不可置信地瞪了二人半天,只擠出來一個詞:「……荒謬!」

  他一巴掌拍在案上,對岳寂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可是你師父!」

  岳寂被他凶得委屈巴巴,縮了縮脖子。

  戚清輕輕按下師兄顫抖的手,頗為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師兄啊,那個…他說的……是真的。」

  得到另一個當事人的確認,師兄如遭雷擊。

  他轉而瞪向戚清,指著岳寂道:「那可是你徒弟!」

  見師弟眼神飄忽地看向別處,師兄痛心疾首道:「當初離宗前還師慈徒孝的,不過去了趟魂淵,好好的師徒怎麼就變成道侶了?!是在魂淵變的嗎?是不是魔君逼你們的??……不行!我不同意!」

  他急得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嘴裡不停念叨著「荒謬」「可惡的魔族」等詞語,目光如電,時不時嚴厲掃過二人,好像恨不能親自上手把人掰直。

  戚清輕咳一聲,道:「情況有點複雜,總之不是在魂淵變的。你先別管了,還是對付魔族要緊。」

  「你就不要緊了?」師兄簡直恨其不爭,視線在二人之間打了個轉,忽然道:「從今晚起,師弟住隔壁,師侄住這間,不許睡在一起!」

  「——就這麼定了!」

  第112章 兩個

  深夜, 戚清監督著岳寂將藥汁一飲而盡,接過空碗,轉身便走。

  岳寂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師父真的要走?」

  戚清抽回袖子, 頭也不回:「走啊,為什麼不走?」

  「師伯只是隨口一說, 哪會真來盯著咱們?」岳寂眼巴巴地望著他,語氣裡帶著幾分可憐。

  青年聞言,側身瞥他一眼, 似笑非笑道:「跟他有什麼關係, 為師待你是好, 也沒好到陪徒弟睡覺的程度吧?」

  床上的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師父生氣了。

  戚清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繼續往外走:「你長大了,翅膀硬了, 自然不需要我管。身為師父, 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盡心盡力, 你好自為之, 我先走了。」

  他剛邁出兩步, 腰間驟然一緊, 岳寂從背後纏了上來,半跪在床沿, 低聲道:「師父,我知錯了……我不該瞞你血蠱的事……」

  戚清用力掰他的手, 卻掰不下來, 索性轉身冷眼看他。

  「你錯?你哪會錯啊?錯的是我才對。「戚清諷刺地笑道:「是我太信你, 但凡我不那麼蠢,你說一次我信一次,也不至於臨到陣前, 才知道魔君還藏著這一手,對不對?」

  知道自己理虧,岳寂收緊手臂,頭埋得更低:「我是怕師父擔心。」

  「哈?那我是不是還得誇你體貼孝順?」

  戚清嗤笑一聲,旋即笑意一收,冷厲道:「是,怕我擔心,怕我破壞了你的計劃,你就名正言順地隱瞞。上次是魔族,這次是血蠱,下次呢?下次又是什麼?是不是要等你死了,我才配知道真相??」

  岳寂沉默了,看上去既沒否認,也不承認。

  戚清盯著他低垂的腦袋,心裡氣不打一處來,藥碗往桌上重重一擱,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喊出那個名字:「岳、寂。」

  他強行將人的頭託了起來,眼底發寒,緊緊看著面前的人,聲音冷得像冰:「你是不是覺得我小題大做?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哪一日,你因為這些『好心』的隱瞞出了問題,我會有多難受?我難道會怪你?不,我只會恨自己蠢,恨自己當初竟連那麼明顯的馬腳都看不出來,更恨連救你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這裡,戚清胸口起伏了幾下,猛地閉了閉眼:「你覺得我生氣是在為難你,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能換位思考一下,我也會難受,也會害怕?告訴你,岳寂,這次你哭也沒用……你真的很沒良心。」

  說完,他靈力一震,硬生生將人分開,再度端起藥碗,大步離開了屋子。

  戚清真的很生氣。

  這一整天兵荒馬亂,他憋了滿肚子火無處發泄,現在好不容易得了空,哪怕岳寂還是個傷員,他也不想再講什麼道理,只想罵人。

  這狗東西,說一次瞞一次,說了也不改,下次還敢。

  若不叫他狠狠長個教訓,只怕這輩子都改不了這毛病。

  戚清把空碗摔進水池,草草洗了一下,又清點出明日要用的藥材,路過岳寂房門前時腳步不停,甚至刻意偏開視線,轉頭出了院子。

  月光正好,夜風微涼。

  聯盟駐地靜悄悄的,除了巡邏的修士,大多數人已開始調息,旌旗獵獵,倒也顯得清淨。

  他冷著臉,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抬頭望了望天。

  月色透亮柔和,是魂淵看不到的清輝萬里,映照著遠山蒼茫,風煙俱淨。

  不知怎的,心中的悶氣忽然就散了幾分。

  ……今日那場颱風過後,不知道那些被捲走的蜃族有沒有藉機逃走,若有最好不過,江陳秋應當會去接應,只是若有魔族也落在附近……他一人恐怕不太好處理。

  這般想著,戚清摸了摸懷中的傳訊符。

  毫無動靜。

  他嘆了口氣,將傳訊符收回去,估摸著出來的時間差不多了,終於轉身往回走。

  一回眸,餘光忽地瞥見一抹白影遙遙立於月下。

  妙箏不知已隱在一旁看了多久,見他察覺,也不閃躲,足尖輕點間已落在他面前。

  兩相對視,誰都沒有先開口。

  戚清暗自思忖,白日裡師兄曾提過,此番聯盟圍剿,是妙箏主動代表丹宗前來擒拿岳寂,如今聞老已死,岳寂卻被他堂而皇之帶入了大營……

  多半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定了定神,率先打破沉默:「……妙箏仙子,這麼晚還未歇息?」

  「戚道友不也沒睡?」妙箏聲音清冷,用的是男聲。

  問題被拋回來,戚清沒急著接,只朝院中偏了偏頭,道:「進去坐坐?」

  「不必。」妙箏冷冷掃了眼院落:「你明知道我不想看見你徒弟。」

  戚清心下苦笑,何止是他,此刻自己也不想看見那個混帳東西。

  既然沒能達成共識,他想了想,從納戒里取出一個錦盒,輕聲道:「抱歉,先前在秘境裡答應你的伴生蓮葉和蓮子,一直沒來得及給出,還有你祖父的事情……節哀。」

  妙箏靜默片刻,並未伸手,淡淡道:「已經過去了。」

  這話讓戚清心裡微動——這是還有轉圜的意思?

  妙箏卻轉過身,道:「今夜前來,只為告訴你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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