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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清從沒見過臉色這麼難看的岳寂,嚇了一跳,當即將人扶住:「怎麼了!」

  眼看岳寂連站都要站不穩,他當機立斷,將人往肩膀一架,再不多問,道:「撐住,為師這就帶你走!」

  【是否使用技能卡?】

  點下確定的前一瞬,岳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戚清低頭,對上一雙亮到讓人害怕的金眸。

  黑衣青年冷汗大滴大滴從額角滑落,唇畔卻揚起一個近乎瘋狂的笑。

  「看好了。」

  他的手倏忽探入自己心口,隨著血肉撕裂的悶響,再抽出時,整隻手掌已被鮮血浸透,衣襟上迅速暈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血淋淋的手掌心上,躺著一團血糊糊的東西,像某種令人噁心的蟲子,還在微微蠕動。

  岳寂微笑著沖魔君攤開手:「你是在說這個?」

  魔君掐訣的手陡然僵住,同一時間,黑衣青年的唇角流出了血。

  「岳寂!!」

  戚清一把接住歪倒的人,發覺他的氣息迅速孱弱下去,心跳停了一拍。

  岳寂微微閉上眼,虛弱地靠在他身上,嘴唇翕動:「走,……他有反噬…追不了……」

  「你……好,好得很!」魔君怒極反笑,身形卻仍定在原地:「你竟然敢徒手挖出血蠱!當真是活膩了!」

  「閉嘴!」

  戚清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出手如電封住岳寂幾處大穴,隨即把人敲暈,往肩上一扛,眼裡幾乎要冒火:「好個屁,等我騰出手就來取你狗命!」

  這是繼岳寂袒露魔族身份以來,他第二次這麼生氣。

  明明千叮萬囑不許再瞞,自以為什麼底都交了,結果這人跟套娃似的,不聲不響又瞞了他這麼大的事!

  儘管危機還未解除,戚清扛著人一邊逃命,一邊心裡的火越燒越旺,簡直氣得要死。

  他低頭看了眼肩上那張慘白的臉,咬牙切齒想將人揍一頓,手掌剛揚起又硬生生收住,最後只是輕輕擦了擦對方唇角的血。

  等這混帳醒了,看他怎麼收拾他!

  身後魔氣翻湧如潮,魔君雖當真被那勞什子「反噬」絆住,卻不肯輕易放過他們。

  眼見幾道漆黑魔氣破空而來,戚清猛地剎住身形,反手甩出技能卡。

  「啪啪」兩下,魔氣竟被他當空抽了回去,在魔君身邊爆炸開來。

  魔君沒預料到他有這個水平,受到波及,閃得有些狼狽。

  「都說了等我騰出手,你這麼急著找死?」青年猙獰一笑,靈力暴漲,毫不留情地凝出一柄巨大的球拍。

  他掄圓了胳膊,對準遠處的魔尊腦袋就是一記暴扣:「想死也得排隊!」

  這一擊帶著十成十的怒氣,氣頭上的人連技能卡的時限都懶得計算,扣殺完理也不理魔君暴怒的咆哮,扛著岳寂揚長而去。

  ——帥不過一分鐘。

  技能卡效果剛消失,戚清就感覺身後魔氣緊追不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呼喚宛如天籟。

  「師弟!」

  戚清抬頭望見那道熟悉的劍光,差點熱淚盈眶:「師兄!救命啊!!」

  第111章 回護

  眼看師兄一劍劈開追蹤的魔氣, 戚清幾乎是火燒屁股地躥到他跟前,激動道:「快快,趕緊跑!」

  「你帶師侄先撤, 我殿後!」師兄二話不說,一掌將戚清推向身後:「去找乾元長老!」

  戚清不敢遲疑, 將肩上的人往上一托就往指定方向飛去,很快遙遙望見了修士的大營。

  有救了!

  青年剛升起希望,突然偏頭一躲——

  「嗖!」

  一支羽箭擦著臉頰飛過。

  「何人擅闖聯盟重地!」外圍的青衣弟子張弓搭箭, 沖他大喊。

  戚清連忙亮出了天度宗的信物, 道:「天度宗, 戚清!」

  「戚清?」

  那弟子神色驟變,竟再次拉滿了弓弦:「叛徒,你還敢回來?是何居心!」

  離得近了, 戚清才看清他身上的衣飾。

  ——當真冤家路窄, 竟然是雲霄宗的人。

  「誰說我是叛徒?」戚清索性直接飛至他面前, 「我要見天度宗的人, 現在!」

  青衣弟子梗著脖子擋路:「你早不回晚不回, 大戰在即忽然現身, 誰知道是不是魔族奸細?」

  戚清沉下了臉:「再攔著,誤了我徒弟的傷, 你擔待得起?」

  青衣弟子這才注意到他肩頭的人,待看清面容, 旋即驚叫道:「啊!是那個魔族!」

  他嚇得連退幾步, 戚清懶得跟他廢話, 縱身就要越過防線,不料青衣弟子先前幾嗓子把周圍巡邏的雲霄宗弟子全引了過來。

  發現戚清,眾人個個如臨大敵:「攔住他!」

  「叛徒還敢帶著魔族擅闖, 我看他定是誘餌……」

  最後一個「餌」字還未說完,戚清已經忍無可忍,靈力直接將擋路之人震開:「滾。」

  他疾步往大營內部走去,或許是人多給了弟子們錯覺,見戚清還扛著傷員,他們非但不退,反而圍攏上前,愈發咄咄逼人:「果然勾結魔族!眾目睽睽之下還敢傷人!」

  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戚清此刻被被這群「螞蟻」纏得心煩,剛才對陣魔君都未曾這般束手束腳。

  他正要再次出手,半空忽然傳來一道淡淡的嗓音。

  「住手。」

  聽到這個聲音,戚清心頭先是一松,繼而一緊,忐忑地抬眸。

  只見乾元劍尊白衣勝雪,凌空而立,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掃過二人。

  忽然抬手。

  銀白色劍光乍現,戚清本能側身閃躲,瞳孔微縮。

  他正欲解釋,餘光卻瞥見身後一縷黑氣應聲消散。

  劍尊飄然落地,目光在昏迷的岳寂身上短暫停留,並未多問,轉身道:「隨本座來。」

  有渡劫期大能親自領路,那些青衣弟子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戚清被帶入了大營中。

  一入內,乾元劍尊便雷厲風行喚來醫修為岳寂療傷,又差人即刻去請掌門。

  「方才的動靜,怎麼回事?」

  乾元劍尊問話時,戚清正緊盯著醫修把脈,聞言隨口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醫修聽得目瞪口呆:「原來那等驚天動地的陣仗是你搞出來的?魔族那邊是不是損失慘重?」

  「算是吧?」戚清看他還有閒心聽這個,急忙追問道:「我徒兒傷勢如何?」

  醫修搖搖頭:「無……」

  「無藥可治?」

  醫修連忙擺手道:「九……」

  「九死一生?」戚清聲音都變了調。

  「不是!我是說當場……」

  青年倒吸一口涼氣:「當場就要不行了?」

  「……師父。」

  病榻上傳來一聲弱弱的呼喚。

  岳寂偏偏這時醒了過來,委屈地望著他:「你這麼盼著我有事?」

  戚清直接無視了他的神情,緊張地盯著醫修:「到底怎麼樣?」

  醫修被他嚇得一口氣說完:「無無無甚大礙!九成把握可以當場治好!」

  「當真?」戚清狐疑地指著岳寂慘白的臉色:「他這模樣像是無甚大礙?」

  醫修擦了擦汗,道:「說來奇怪,令徒脈象雖弱,但傷勢竟比預想輕得多,興許是丹藥起了作用,在自行修復。」

  「我根本沒來得及餵丹藥……等等!」

  戚清想起什麼,一把扯開岳寂的衣襟:「他心口明明有個血洞!」

  話音未落,手下的皮膚平整而光滑,哪還有半分傷痕?

  「?」

  戚清愣了愣,岳寂趁機握住他的手,勉強坐了起來:「不用治,我自己能好。」

  戚清冷哼一聲,還是執意讓醫修開了藥,特意多要了幾味純苦的藥材。

  待醫修交代完注意事項打算告退,掌門老頭終於趕了過來。

  「徒兒!」

  他風風火火踏入屋中,拂塵上的銀絲還亂糟糟地支棱著,待看到床上的岳寂,頓時睜大眼:「怎麼還把這……也帶回來了?」

  與此同時,聽了青衣弟子們告狀訴苦的幾大宗門話事人也紛紛趕來,本就不寬敞的屋內立刻擠滿了人,有來問罪的,有來看熱鬧的,還有純粹來打探消息的,空氣變得悶熱起來。

  「戚清!」玉清門長老擠到最前,厲聲喝道:「你竟敢將這魔頭帶回大營!」

  掌門老頭馬上不樂意了,白眉一豎:「帶回來又如何?再怎麼說也曾是我天度宗的弟子!」

  「此子殺害我宗掌門,又蠱惑修士叛逃魂淵。」玉清門長老冷笑道:「若連這等罪人都能安然入營,咱們的聯盟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什麼笑話不笑話,讓讓!」賀衝來得遲了一步,擠不進人群,索性在後排喊:「戚兄弟,魔族有沒有為難你!」

  七嘴八舌的質問吵得戚清太陽穴突突直跳,大聲道:「能不能一個一個來!」

  下一刻,世界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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