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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說是九畝一百四十四步,可是我算了半晌,也未算出這個數,你說,書是不是寫錯了呀?」

  宋鴻:?

  他以為懷王定會申斥其自大,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去挑別人的錯。

  怎料男人只是低低一笑,問道:「糖兒可記得術曰?」

  「記得呀,我背給你聽噢,」宋星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聽聲音搖頭晃腦地,「術曰:並兩邪而半之,以乘正從若廣。」

  話音落,她不確定地問道:「我背得對吧?」

  「糖兒所記一字不差,」沈昭予不吝稱讚,極有耐心地引導,「兩邪分別是多少呢?」

  「三十和四十二呀。」

  「正從又是幾何?」

  「六十四。」

  「相乘呢?」沈昭予笑道,「可是十九畝四十八步?」

  宋星糖一驚:「對呀!我算的就是這個數!你看!就是書錯了叭?!」

  沈昭予笑個不停,提醒道:「書沒錯,糖兒不妨再仔細回憶一下,方才背誦的內容。」

  他說完,也不催,攬著她往回走。

  這會兒他們已經出現在宋鴻的視線里,宋鴻終於看清,二人的表情。

  高大的男子面上絲毫不耐與鄙夷都沒有,眸光溫柔似水,唇邊始終掛著如沐春風的笑意。而他臂彎里攬著的女子,眉頭緊鎖,如臨大敵,是宋鴻從未見過的認真模樣。

  一道簡單的算題,若是放在宋氏任

  何一個掌柜身上,都是小菜一碟。

  題目本身,並不值得人側目。

  令人驚詫的,是做題者,竟是他那素來不學無術,厭學的女兒。

  宋鴻默不作聲蹲回角落,繼續擦刀。

  沈昭予坐在石桌上,拿了卷書隨意翻看。

  天色漸漸暗了。

  沈昭予在場,沒有人會打擾宋星糖思索「難題」。

  臨近晚膳的時辰,宋鴻幾乎把剛才的事忘了。

  忽然聽宋星糖驚呼一聲,恍然大悟:「原來我忘記『半之』了!!」

  她懊惱道:「我還在算,是否畝數算錯了,二百四十步為一畝,以為差的那一半在這裡,結果……哎呦!我太笨了!謬誤之處竟如此明顯!」

  沈昭予放下書,拿過她手中的筆,在空白處洋洋灑灑寫下術式,而後在「兩邪」與「半之」中間畫了一條豎線。

  說道:「不怪糖兒忽略,是應該這樣將句斷開,否則算完兩邪之和,極易忽視後半句話,轉而去做最後一步,將它們乘到一起。」

  他瞥見宋星糖悶悶不樂,正惱自己為何這般粗心,遂扔了筆,懶洋洋地笑道:

  「書不該是有天賦者才能讀,當有教無類。可一旦『理解』所耗的時間變多,勢必在這一步便篩掉了大部分的人,就不是人人皆可讀了。」

  「我幼時常拿著書去請教宮中大儒,無需他們教太多,只需要告訴我,如何斷句即可,久而久之,觸類旁通,學得逐漸就快了。」

  「所以糖兒不必擔憂,更不必懷疑自己比人差,只因你幼時欠缺好的老師教會你讀書的方法,所以如今才會覺得吃力。一旦你尋得其法,來日未必不能比我強。」

  「做事還要講究個一二三四的先後順序,只有把第一步走好,才能談後面,只要耐下心來,總有能成事的那天。」

  「言之有理,有理有據!」

  宋星糖如醍醐灌頂,她覺得自己不僅學會了這道題,甚至連做人的道理都全然頓悟。

  他不是在哄她,而是真的在教。

  宋星糖像得了寶貝一樣,捧著男人的墨寶,哼著歌,美滋滋回房,準備把他的字掛起來。

  宋鴻久久怔在原地,難以回神。

  「魚魚,再學一題吧?我覺得自己思路前所未有之清晰!」

  「這……怎麼辦,我餓了。」他笑著,按了一下她的肚子,「不然先用膳?」

  宋星糖愣了下,而後聽見自己肚子裡咕嚕一聲。

  她微紅著臉,神情窘迫:「我都把吃飯這事給忘啦,若再做一題,怕是寫完我人都餓死啦。」

  她只能專注做一件事,一心一意的壞處,是常常因太過沉浸,而忽視周遭所有事,也包括自身體力的局限。

  她如一陣風般又飄了出去,對著外頭喊:「來人吶,擺飯啦!」

  「慢些,不急。」

  沈昭予抱肩倚門,笑著說道。

  宋鴻終於將刀放下,循聲望去。

  夏日黃昏,餘暉如熔金般,灑落在沈昭予帶笑的側臉上。

  灑落在那雙始終溫柔凝望著愛人的眼眸中。

  第86章

  近來京中人心惶惶,倒不是因為皇帝病重,而是懷王動作頻頻。

  沈昭予早出晚歸,除了忙朝中之事,還有件至關重要的人生大事——成婚。

  他其實無所謂宋鴻到底同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他,以他的性子,一旦決定某事,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法阻他。

  他計劃的大婚會在皇帝病逝之前,而在此之前,宋鴻一直都是個「死人」,不能公然出現在眾人視野中,那宋鴻的意願更是無關緊要。

  可宋鴻到底是宋星糖的父親,沈昭予不得不為她著想,顧慮著她的心情。

  不過沈昭予也有底線,那就是婚事是板上釘釘,絕無轉圜餘地。必要之時,他或許會採取強硬的手段,來達到目的。

  這都是後話,最好當然是宋鴻同意,皆大歡喜。

  關於大婚的籌備事宜,已然完成九成以上,距離他選定的日子,也只剩半月不到。

  宋星糖不知道。

  宋鴻也不知道。

  懷王娶親的消息在權貴之間悄悄傳開,所有人都在猜測是哪家的姑娘。

  居家沉迷作畫的宋星糖不知道。

  被軟禁在王府的宋鴻也不知道。

  懷王殿下的屬下們訓練有素,可宋府僕從沒有參過軍,更沒受過專門的錘鍊,一個個心裡藏著秘密,怕露餡,都只能躲著人走。

  宋星糖好糊弄,可宋鴻不是。

  沒多久,到底叫宋鴻察覺出異常來。

  宋鴻不動神色,每一日照常不給懷王好臉色。

  他心裡有了猜測,隨著對眾仆的旁敲側擊,幾乎確定了這一猜測。

  他既驚又怒,還有幾分擔憂。

  尋常人家的男子尚會三妻四妾,更何況是出身於皇家的王爺。

  身份差距太大,往後再多納兩個側妃,幾個小妾,還有宋星糖的容身之地嗎?

  宋鴻日夜寢食難安,再見沈昭予,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哪兒都不順心。

  沈昭予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論揣測人心的本領,無人能出其右。

  這夜忙完公務,沈昭予拎著劍,敲響了宋鴻的房門。

  「練練。」

  他平靜道。

  宋鴻眼前一亮,勾唇笑了聲。

  直至天光大亮,見岳父把心裡的火氣發泄得差不多,沈昭予才認輸喊停,優雅地行了禮,飄然退場。

  素來只爭第一、不取勝便如同要他命的懷王殿下,輕而易舉地認輸低頭。

  宋鴻單膝跪地,刀插在黃土中數寸,握著刀的手因脫力而不住地發抖。

  他的頭髮被汗水浸透,滿身沙塵,形容狼狽。

  一雙黑眸熠熠生光,緊盯著男人離去的背影,直至再看不見,他才身子一歪,倒在一旁。

  仰躺在黃土地上,望著初升的太陽,釋然地長嘆一聲。

  切磋一夜,仍不耽誤懷王轉日繼續繁忙。

  這都是在越州歷練出來的成果。

  沈昭予苦中作樂地想。

  等沈昭予再次回到府,天又黑了。

  他照常去陪宋星糖讀了一會書,照常於一二更交替時離開。

  才一動,衣擺便被人緊緊抓住。

  沈昭予:?

  他笑道:「糖兒還有何吩咐?」

  宋星糖眼巴巴地,「你今晚還有事嗎?」

  沈昭予搖頭,他連著忙了幾日,該休息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走?」小姑娘怨氣十足,目光幽幽,「我們已經重新做夫妻了,你就該和我睡一張床。」

  沈昭予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門的方向,壓低聲音:「你父親在,不方便。」

  宋星糖擰眉,「有何不便?他又不和我們擠在一張床上,關他何事?」

  沈昭予不知如何同她解釋這其中緣由,關於成婚的事,是給她的驚喜,不能說。

  他思來想去,只能道:「他還未同意我們在一起,他如今在府上,被他瞧見我留宿你房中,會生氣。」

  宋星糖這下更不能理解了,她滿臉寫著疑惑,「他和我娘成親,也沒經過我同意啊,我都沒礙著他們一起睡覺,他怎能礙著我?」

  沈昭予:?

  他捂著頭,又氣又笑:「再和本王抬槓,小心打你屁股!」

  明明是威脅,她聽後卻眼睛一亮,興奮道:「好呀好呀,那我們到榻上去打,把我打哭了你得哄我,就別走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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