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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元笙不由白了他一眼,以手支頭撐在桌上,想了想笑道,「旁的好處還未覺出,只是這猜度人心,察言觀色的能耐,著實令妾身欽佩不已。」

  李錫琮不禁朗聲笑起來,「多謝王妃美譽。」笑罷,才緩緩道,「我若不是靠這點本事,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他語氣里分明沒有一絲自憐,卻令周元笙心中微微生慟,忙轉了話題,仰面笑問道,「依你說,才剛那曲子作的如何?」

  李錫琮輕笑兩聲,擺首道,「詞好不好,要看是否應景,是否有感而發。我不知內中故事,無法感同身受,便不覺得好。」

  周元笙嗯了一聲,稍一回味,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轉,幽幽問道,「那你可有興趣知曉,內中故事?」

  話才說完,李錫琮已搖頭道,「沒興趣。」見周元笙微微怔愣,便笑了笑,「那是你與旁人的故事,你從前的故事,我不想知道。」

  「哦?你對我的從前沒有興趣!」周元笙蹙起眉頭,佯裝嗔意,輕聲道,「或許是對我這個人,也沒什麼興趣罷。」

  她說完,只盯著他瞧。他眯著雙目,讓人看不清裡頭蘊藉著幾分溫度,或是根本沒有溫度,只有越來越濃的情愫漸漸瀰漫上來,蓋過了一閃而逝的,那一點點失落。

  她有些恍惚,只疑心自己看錯了,正待發問,他已伸出手來,兩根手指抵在她下頜處,將她的臉抬起,聲音暗啞道,「我只對我的妻子有興趣。」

  周元笙憤而揮臂,打落他輕浮的手指,作色道,「沒一點正形,滿腦子都是……」猶未說完,已被李錫琮再度伸手封住了口。他眼裡全是笑意,朝門外一努嘴,只聽吱呀一聲,卻是侍女捧著食盒進來,請他二人用晚膳。

  須臾功夫,李錫琮已斂容,輕巧地自書案上跳了下來,看得周元笙只覺好笑。一時二人淨手完畢,相對而坐。寧王府晚膳歷來簡便,不過是些清粥素菜,配上一例滋養湯水,倒也正和周元笙的習慣。

  用罷晚飯,各自盥洗了一道。李錫琮復又坐在榻上,閒閒飲茶。周元笙故意躲著他,遠遠地在床上歪著,正眼也不瞧他,餘光卻仍是按捺不住,時不時瞥上一瞥。

  過得一刻,李錫琮飲盡杯中茶,站起身來抻了抻手臂,望著她,一笑道,「我有些乏了,早些安置罷。」

  這原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令周元笙面上騰地一紅,她自然知道這話外的意思,便也有些心猿意馬。又見他利索地脫去家常道袍,只餘一身柔軟素白的中單,燈燭明滅之間,隱隱顯出幾分清爽,幾分飄然。

  她看得入神,腦中卻沒來由的蹦出了薛崢的形容,今日於酒樓之上,他也是一襲白衫,面若冠玉,如芝如蘭,明明是風流不羈的做派,偏生在他身上竟也能顯出幾分端然。她繼而想起那唱詞,蹁躚身姿……共飲江水……彼時與他朔江而上,相敬如賓卻又愉快融洽的畫面便閃回在眼前——原來和薛崢在一起時,她不用費心思量,不必用意揣摩,一切都十拿九穩,因為他於她而言,一直都是溫柔體貼,予取予求。

  周元笙尚且沉浸於往事之中,忽地手腕猝不及防地一疼,只見李錫琮緊緊捉住她的手,面色冰冷中帶著慍怒,目光如一道利刃。那樣犀利的眼神颳得她面上生疼,只想奮力掙開他的禁錮,一面怒喝道,「你做什麼?」

  見她臉上已疼得變了顏色,卻仍是咬牙不肯呼痛,神情越發倔強,狠狠盯著他瞧。李錫琮心中一沉,猛然間鬆開了手,用力丟開,冷冷道,「你剛才在想什麼?」

  周元笙一凜,旋即仰首,直面他,道,「怎麼,你連人家所思所想都要管不成?」

  李錫琮笑意森冷,直指人心,動作快如閃電,再度捏緊她的下頜,一字字道,「你從前的事,我沒興趣管。可現下你是我的妻子,在我面前想別的男子,做出一幅留戀不舍的樣子,我便也沒興趣看!」

  話音既落,其人已是轉身拂袖而去。周元笙霍地站起,衝口斥問道,「你回來……你要去哪裡?」

  李錫琮腳下不停,並不回首,冷笑道,「同床異夢的日子,我更加沒興趣!你自回味你的往昔年華,不勞費心相問。」

  只聽砰地一聲,那門已被他用力推開,一陣清冽的寒氣轟然入得房中,卻不過被他一席一卷,便又被他帶出了門外,只留下那扇門兀自震盪不已。

  周元笙蹙眉撫著適才被他抓痛的手腕,心中既驚既怒既恨,自己不過一時晃神,臉上帶出少許神氣,竟也被他捕捉知悉的一清二楚!說他善揣人心果然一點不錯,可明明他說過不計較,卻又做出滔天怒色,出爾反爾喜怒無常,真教人難以捉摸,猜度不清。

  她忿然失神地倒在床上,目光無意識掃到身旁茵褥上的鴛鴦繡紋,心裡湧起一陣苦澀,這是她新婚的第三日,她的夫君便為了一些無法宣之於口的事,將她棄之不顧,奪門而出。

  ☆、第47章 膠著之勢

  清晨天色未亮,周元笙便被凍醒,閉著眼向外挪了挪,身下卻仍是一片冰涼。腦中登時清明過來,那個渾身散著熱氣的人根本不在身畔,他昨夜是摔門而去的。

  心下不免著惱,也不知那人一晚歇在何處,想來是外間的書房罷。念了一刻,不由又嗤笑起自己來,人家都不顧及她的顏面,新婚第三日便歇在了別處,擎等著讓滿府的人看她的笑話,偏她還在這裡惦念這個人!由他去罷,左不過是少了個暖床之人。她愈發恨恨,告訴自己,今日無論如何要讓彩鴛多備幾個薰籠,再多添幾副手爐,沒了他,她照樣能舒服溫暖的睡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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