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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月照很快收回片刻失神,既然乾王未曾提起,她便只當不知便是。

  沒過多久,裴祜便來到了景和園,他尋到盧月照時,她正抱著旂兒給他指著池塘里的鯉魚,旂兒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眨也不眨,那尾最大最肥的金色鯉魚游到哪兒,他的眼珠子就滴溜溜跟著往哪兒看。

  盧月照從香雪手中捏了一小點魚食,隨後灑在了池塘之中,旂兒看見了,也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往香雪手裡夠,可他這小短手哪裡能夠到,幾次三番嘗試無果,他也不急,還在探出半個小身子奮力夠著,就是不肯放棄。

  日光靜謐,周遭層林盡染中,盧月照的溫煦笑容被鍍了一層光芒,真叫人移不開眼。

  香雪笑嘻嘻地輕輕摸了摸旂兒肉嘟嘟的小臉蛋兒,不再逗他,將魚食盒遞到了旂兒的小手邊。

  旂兒也學著方才娘親的樣子,只捏了一小點兒魚食,隨後將其一點點灑進了池塘里,頓時,二三十尾或紅或黃,或青或黑的鯉魚一擁而上,不過,絕大多數魚食都進了那尾體型最大的金黃色錦鯉口中,剩下的一些渣渣則被其他反應敏捷的魚兒瓜分殆盡。

  旂兒見狀一直咧著紅潤潤的小嘴「咯咯」地笑著,像是很滿意自己最中意的那尾金黃色鯉魚的英勇無敵,甚至還拍起了小手,為它鼓掌。

  「又笑啦,每天一睜眼就這麼高興,就連睡覺時小嘴巴都是上揚的,夜裡盡做美夢了!」盧月照有些無奈,她神情溫柔,眉眼含笑,抬手為旂兒擺正他頭上戴著的小小麒麟帽。

  「旂兒性子好,所以才這麼愛笑。」香雪眼睛亮亮,正對著旂兒擺著鬼臉。

  旂兒這下笑得更開心了,圓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小傢伙兒手舞足蹈,盧月照差點兒都抱不住了,趕緊收緊手臂,另一隻手撫上他的後背支撐著他。

  就在這時,忽然間,旂兒不再笑了,他瞪大眼睛,偏過一顆小頭,好奇地往盧月照身後去瞧。

  順著旂兒的視線轉身,盧月照見到了來人是誰,同時,她也收回了那一抹淺笑。

  「王爺。」她微微頷首。

  剩下的人,皆對著裴祜行禮。

  「起來罷。」他說道。

  裴祜定定地看著面前女子,她現今沒什麼表情,神情淡淡,哪有方才哄著旂兒時的笑容。

  「來,本王抱抱旂兒。」說著,裴祜就伸出雙手。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向不認生的旂兒不知怎了,突然將小臉兒轉了回來,然後埋進了盧月照的懷裡,小嘴巴向下一撇,看起來不高興了。

  按理來說,旂兒已經見過裴祜多次了,他對裴祜雖說不至於熟悉,但肯定是認識的,就連剛到景和園時從前一眼也沒見過的侍女婆子,旂兒也是上午還怯生生的,傍晚就衝著她們笑了。

  其實,旂兒的想法很簡單,他不高興是因為,每次只要這個人一來,娘親沒多久就會讓別人抱自己,不陪自己了。

  所以,就因為這一點,旂兒就不喜歡裴祜,甚至不太想見到他。

  見裴祜面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後收回了自己的雙手,盧月照趕忙開口道:

  「王爺莫怪,旂兒還小,今日他玩兒累了,沒什麼精神頭兒了。」

  裴祜面上不在意,但他此刻一直盯著盧月照懷裡的奶娃娃看,還是不能理解旂兒為何對他這般,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旂兒時,他衝著他笑得可開心了,怎麼如今反倒這般了?

  盧月照本來要讓香雪和乳母把旂兒抱走的,但裴祜擺了擺手,說「不必」,甚至他也隨著盧月照脫了鞋上了鋪在地上的軟墊,在五顏六色的菊花叢一旁,盤著腿,靜靜看著對面玩耍的母子二人。

  只不過,因著對面男子的灼灼目光,盧月照略微有些不自在,甚至旂兒也如此,他笑容都有些僵硬,玩耍時都有些心不在焉,還時不時偷偷看裴祜。

  這不,旂兒滴溜溜一雙眼睛正撞進了裴祜的一雙淡漠眼眸里,幾乎同時,裴祜眼睛裡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欣喜。

  「來,到本王這兒來。」裴祜不死心,再次對著旂兒展開了雙臂。

  旂兒直愣愣地盯著裴祜的面龐看著,連手裡的玲瓏球掉在一旁都沒去撿回來。

  其實,旂兒總覺得這個好看的男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親近感,他甚至已經不自覺向著裴祜那邊慢慢爬了過去,可就在半路上他又停了下來,然後轉身爬回了娘親的懷裡,但是他依舊盯著裴祜的臉看,眼睛都不眨了。

  盧月照看在眼裡,再次向裴祜解釋道:「等旂兒再熟悉王爺些,他就會讓王爺抱了。」

  裴祜淺淺笑了笑,「無妨,反正,本王是要認他做兒子的,日後總會熟絡。」

  聽了他這話,盧月照很是驚訝,她沒想到裴祜會這般承諾,若是有了乾王這個爹爹,至少她的旂兒生來就比這大魏絕大多數人容易得多了……

  裴祜依舊仔細端詳著盧月照懷裡的小娃娃,從前旂兒月份小,或許還看不太出來,如今他已經半歲,五官也長開了許多,裴祜這才驚覺,旂兒生得與他娘親有六七分相像。

  或許,正因如此,才能解釋自己對旂兒這種莫名的親切感吧。

  若是捂住旂兒的眉眼,下半張臉簡直就是盧月照的縮小版。

  可是,這也意味著剩下的三四分,旂兒或許是像他的生父的,裴祜視線上移,緊緊盯著旂兒的眉眼看。

  或許是裴祜的目光倏然微冷,旂兒突然打了個哆嗦,又將自己的小臉兒埋進了盧月照的懷裡。

  「旂兒可是冷了?」盧月照緊緊抱著旂兒,香雪見狀又給旂兒裹了一件小外衣。

  「那便回去罷。」裴祜開口道。

  隨後,盧月照跟在裴祜身後,抱著旂兒進了瀛洲玉雨,隨後她將旂兒交付到了乳母手中,臨近正午,旂兒也該吃奶了。

  臨分別時,旂兒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眼淚都含在了眼眶裡,但他就是一直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盧月照心疼不已,但是,她還是讓乳母將他抱走了。

  她怕旂兒今日的反常和不肯配合 ,讓乾王惱了他。

  直到裴祜從她身後環抱住她,盧月照才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如此出神?」他問道,隨即,一個吻落在了她的臉頰。

  「沒……」盧月照看向窗外的滿庭蕭瑟,「我在看外頭的梨樹,這樣多的樹木,等到來年春日梨花盛開,該有多美。」

  聞言,裴祜也看去。

  「是,很美,本王少年時就常在母后宮裡的梨花樹下讀書,那是很的一段記憶。」

  「是太皇太后嗎?」

  裴祜點頭。

  「我記著……娘娘並非……」

  「沒錯,母親並非我生母,但她於我有養育之恩,亦是我除生母和父皇之外,最敬重感恩之人。」

  「康王之亂十年後,那年也是娘親薨逝的第八年,父皇迎娶了繼後入宮,也就是母親,她並未居住在娘親的坤寧宮,而是另尋了別處殿宇居住,當時的慶儀宮內種了一株梨樹,現今母親壽寧宮內的那棵梨樹就是移植於慶儀宮的那株。」

  「時隔多年,我再次體會到了母親的關愛與陪伴。」

  「母親與娘親一樣,從不過問我的功課,只關心我的身體康健,心情是否愉悅,會記得我的生辰,每年必定會親自為我煮一碗長壽麵,還會臥上兩個雞蛋。」

  「母親說她……子息緣薄,她入宮兩年兩次受孕,又兩次小產,她身子本就不好,加之心病難醫,她說,是因為我喚了她一聲母親,才讓她體會到了為人母是何等美好……」

  「她將她所有的慈愛與溫柔,都付諸在了我的身上。」

  盧月照側首,將裴祜的這般孺慕之情看在眼裡。

  如今,她也是母親,自然能夠明白太皇太后之感。

  為人母,為人父後,心中萬千牽掛皆繫於子女一身。

  一年前,孝章帝聽聞愛子死訊吐血而崩,太皇太后更是纏綿病榻,幾度垂危。

  所以,他生死不明的這一年裡,愛他之人每日每夜,每時每刻皆痛哭難休,飽受思念折磨。

  甚至,盧月照很想問裴祜,他是否後悔,後悔自己那下落不明的一年痛失愛父,錯失皇位。

  但她終是沒能問出這顯而易見的答案。

  祜,大福也。

  《詩經大雅下武》有云:昭茲來許,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祜。

  《易說卦傳》又云:乾,天也。

  且看裴祜生父生母為他起下的名字,以及太皇太后這個養母為他賜下的封號,便知三人對他的濃厚期許,與深沉愛意。

  世人皆知太子裴祜天資粹美,神鑒昭遠,三歲為儲君,四歲能詩,恭仁孝誠,文武雙全,是孝章帝最寵愛的兒子,帝曾大讚「此子類父」。

  二十三年端仁克定未有一絲倦怠的同時,想必他也是被父母之愛浸潤的,這樣看來,不論是太子時,還是乾王時,他都是幸福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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