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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隱隱知曉,他為何會這樣。

  裴祜手上動作很輕,但上藥時不可避免的觸碰,還是讓盧月照疼出了眼淚。

  她緊緊咬著下唇,之前被自己咬破之處已經結了痂。

  裴祜手上動作停下,抬眼去看她。

  而那眼眶之中的盈盈淚水,就這樣烙在他心口。

  滾燙,疼痛。

  「王爺……」

  盧月照緩緩開口喚他。

  「嗯。」

  可盧月照並未有進一步言語,裴祜壓下心頭細密痛楚,繼續指尖的動作,將她手指上的紗布一個個綁好。

  良久後,盧月照再次開口:

  「現在答應……是不是晚了?」

  第106章

  小小的裡間針落可聞。

  盧月照在問出這句話時,甚至不敢直視裴祜的目光。

  她微微垂下眼眸,心臟跳動得又快又急,她的這句話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思忖已久。

  說來可笑,甚至連盧月照自己都訝於她的前後變化,明明之前幾次三番拒絕,而現今卻全然反悔。

  醒來的這一整日,她想了許多。

  她在想,究竟如何才能救出尚在牢獄裡已經被用了重刑的張莊敬。

  她也在想,究竟怎樣才能夠將李康泰懲治,報她的仇。

  可思來念去,眼下恐怕也只有一個法子。

  她被情勢逼到了如今遍體鱗傷,已經迫在眉睫,退無可退了。

  死裡逃生,她也徹底認識到,她這株草芥,這粒塵泥在這弱肉強食的人世間似乎經不起一絲風霜。

  如果這才是存活於世的法則,那她願意選擇接受。

  只不過,她要利用上位者對她的些許憐愛,做她想做的事,報她想報的仇。

  盧月照把這當做一場交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以己之身,得到她想要的回償。

  但面前之男子遲遲未有言語,盧月照原本篤定的心思漸漸變得不確定,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自信,憑什麼乾王就一定要答應自己呢?

  此刻,羞恥之感如潮水般漲起,將她這個已無退路的瀕死之人一寸寸淹沒,窒息感襲來,盧月照幾乎呼吸不過來,眼裡泛起了晶瑩。

  「經此一事......你以為你還逃得掉嗎?」

  裴祜灼熱的視線深深烙印在她面龐,「就算你不開口,本王也有的是法子做那等惡人禽獸,將你囚困在身側......」

  他嗓音溫潤,但字字堅定,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這是上位者生來就有的姿態。

  而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盧月照心底緊繃的弦終於松下,裴祜抬手,粗糲的指腹隔著她落下的一滴淚,觸碰在她細嫩的肌膚之上。

  可下一瞬,他的欣喜便被澆滅了一半。

  「王爺,我只求你一件事,救救張大人......」

  盧月照自是見到了裴祜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於是,她出言再次解釋自己與張莊敬並無男女之情。

  「張大人被李康泰所誣陷才會深陷牢獄,他也受了刑,我怕他......會與我一樣,遲早被人滅口。」

  盧月照知曉乾王定不喜她在此時牽扯旁的男子,可她怕若是再不求他,張莊敬就真的沒了命。

  裴祜半信半疑,他信盧月照並未撒謊,她自是對張莊敬沒心思,可裴祜在疑她心裡真正所愛之人是誰。

  既然不是張莊敬,那就只有一人,那就是她的亡夫,與她孕育子息的清明,就連昏睡中也要為他落淚,口口聲聲念著他的名字,對他這般念念不忘。

  最終,裴祜還是點了頭。

  「其實,本王已知曉張莊敬之事的來龍去脈。」裴祜忽然開口說道。

  在得知盧月照被人所害的當夜,裴祜便派於元忠親自提審了蔡波、張莊敬以及廣賢寺僧侶等涉及范氏被姦污自盡一案的相關人證,再調取物證連夜突審,終於在盧月照今晨醒來前一刻鐘,裴祜在東宮接到了於元忠的面稟。

  看著盧月照疑惑不已的神情,裴祜將李康泰威脅蔡波誣陷張莊敬之事的來龍去脈告知了她。

  蔡波供認,在李康泰被順天府下獄後的第三日,李府管家上了他的家門。

  六年前,蔡波只是刑部一個小小的胥吏,一年的俸銀才不到三十兩,他和家道中落的范家小姐相愛,可對方父親不同意,嫌棄他官位低,俸銀少,范氏的父親說,除非蔡波能拿出一千兩銀子的彩禮錢,否則他想都別想。

  范父原本只是為了勸退蔡波才會說這樣的話,但是沒想到,蔡波兩個多月後居然真的拿出了這樣一大筆銀票,他問蔡波這筆錢是從何而來,蔡波答這是他外祖家的遺產,蔡波的外祖曾經是浙江的富商,但事實上是,他外祖確實曾經富甲一方,但是後來業已破產,這筆錢是蔡波收受賄賂篡改死囚姓名,用來偷天換日的賄金,蔡波前前後後收了那死囚家人五千兩銀票。

  用蔡波自己的話說,他只做過這一次,後來這六年,他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再也沒有收過一分錢,人人都以為他這個刑部提牢廳的主事兩袖清風。

  可李康泰犯了事,要找替死鬼,這樁陳年舊案不知為何被李家翻了出來,並以此威脅蔡波,只道若是他不替李康泰抗雷,那他的性命可就不保了。至於為何找蔡波,因為他專責刑獄,就說是他下令重刑致那無辜年輕人死在刑部牢獄,李康泰只是聽命,甚至還曾勸阻他,這才免了李康泰的懲罰。

  蔡波本以為這樁失職過失之罪關個三五年也就出來了,沒想到,他在牢里聽到了妻子范氏自盡的消息,他們未出世的孩兒也沒了,他娘哭著說,范氏是在寺院被人姦污後不堪受辱才自盡的,范氏的遺物里有男人的外衫,蔡波認出這件外衫是他的直屬上官張莊敬的。

  為了保全妻子的名聲,蔡波再痛也只能忍下,但他不甘於害死妻子的賊人安然無恙,更恨與他交好的張莊敬之道貌岸然,直接反水指認自己是受張莊敬指使才會如此。

  於是,張莊敬被誣陷下獄,但是蔡波沒想到他妻子娘家人發現了范氏的遺書,直接把張莊敬告上了順天府,這才將這件事鬧大。

  經查,姦污范氏之人乃李府買通的

  廣賢寺僧人,當日傍晚原本張莊敬是要返回城內的,但被人在齋飯中下了藥以致昏睡,這才被那僧人換上他的衣衫姦污了無辜的范氏。

  而從頭至尾,范氏都是李康泰為了報復張莊敬而牽扯出的無辜之人,她留下的遺書是真,夜色昏暗,范氏錯認。

  「所以,李家便想出了這麼一個一石三鳥之計,既可以救出李康泰,還能將莊敬哥......張大人陷害,再順藤摸瓜找到我......」

  「嗯。」

  念及此處,盧月照想起,她還未曾把她和李康泰之間的恩怨告知裴祜,從前她未曾告知他是怕他和李家有所牽扯,但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於是,盧月照將她和李康泰之間的事陳述給了裴祜。

  裴祜聽得認真,但是從他的神情來看,似乎並不意外。

  「王爺是已經知曉了?」盧月照小心問道。

  「嗯。」裴祜點頭,「在你昏迷之時,本王便查清楚了。」

  「至於李康泰......你若是想要他性命,本王此刻便可派人去取。」

  裴祜言語輕鬆,可就是這輕飄飄的一句,卻似有萬鈞沉重,忽然讓盧月照有些透不過氣。

  自己和張莊敬費盡心思,險些搭上兩條性命也未辦得了的人,可乾王只需一句話便可輕易做到。

  盧月照一時間不知該笑誰,是笑她自己,還是笑李康泰。

  裴祜不急,也很有耐心,只靜靜注視著面前女子,等著她的回答。

  「雖然,民女不知李康泰以及整個李氏背後所依靠之人是誰,但我知曉此人定不簡單,否則哪來的通天手段輕易便可斷眾人生死......李康泰如今已是一枚廢棋,死對於他來說再簡單,再輕易不過,我要讓他以殘缺斷臂之身,親眼看著他引以為傲,為之依附的家族覆滅之日。」

  「油盡燈滅。屆時,便是李康泰身死之時。」

  她緩緩說道。

  裴祜眸中淺笑,他從未見過盧月照這般模樣,通透靜謐,以最溫柔的語氣,說出這帶著狠厲的言語。

  「所以......王爺是已經知曉李家的靠山為何人了是嗎?」

  盧月照知曉自己或許不該相問,事涉朝政,事關重大,若是順藤摸瓜,抽絲剝繭,必定牽一髮而動全身,但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儘管以裴祜泰然自若的神情來看,她心中已有答案。

  「嗯,知道。」裴祜點頭,「只不過,若是動他......還需再準備準備,不過,也快了。」

  「既然如此,那便聽你的,讓李康泰再多活些時日,你放心,本王自是會讓他知曉何為求死不能。」

  裴祜對盧月照說這話時,是笑著的,甚至神情溫柔,他很樂於見得她的此番真實情緒,以及從前接觸之中他不曾了解,她未曾展現於他的真實性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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