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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紀復白輕撫蔣一茉的背,溫柔道:「沒事,沒事,我在,老公在……」

  蔣一茉緊摟著他,全身微微顫抖。

  跳橋的少年、跟著跳橋的自己、失重感、冰涼的江水、大灘的血液……這一切,使她醒來後還一直揮散不去那股浸入骨髓的害怕。

  忽的她看著他:「紀暢呢?他怎麼樣了?他在哪兒?他沒事吧?」

  她連嘴唇都失了顏色,雙手怎麼捂都捂不熱,自己一個勁發抖,還有功夫關心別人,紀復白心疼,又把人揉進懷裡。

  「他應該是跳橋的時候磕了頭,還在搶救,會沒事的,別擔心……」

  話音未落,門口處傳來醫生告訴娟姨病人急需大量輸血的消息。

  蔣一茉猛地推開紀復白,拔了輸液針跑出去:「我可以輸血,輸我的血給他,我是O型血……」

  醫生急忙打斷她道:「病人是Rh陰性,稀有血型,輸入Rh陽性血可能產生抗體,未來二次輸血會導致嚴重溶血,最優方案還是優先輸注同型血。我們醫院本身有儲備但不夠,如果能找到同血型的人馬上給他獻血,會比從其他地方調血更省急救時間,你們趕緊也聯繫一下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

  紀復白跟著蔣一茉出來,聽完醫生的話,他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娟姨忽然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故意沒作聲,見那位娟姨果然又看了他一眼,眼裡欲言又止,明顯有話。

  沉吟兩秒,他抬眼對醫生道:「我是Rh陰性,在哪兒輸血給他?」

  蔣一茉驚訝回頭,看了看身後男人,說:「你那會兒也下水了,你確定你沒事,還可以給別人輸血?」

  紀復白沒想到這關頭蔣一茉竟是關心他,而不是拉著他趕緊去輸血,心裡湧出無限暖意,揉揉她頭,說:「我沒事,看在我跟你這個學生有那麼幾分相像的緣分上,我會盡力。」

  說完,目光又斜掃一眼輪椅上的老太太。

  娟姨垂下眼,嘴裡擠出一聲謝。

  醫生叫紀復白跟他走,紀復白走前把蔣一茉推進房間:「趕緊給我回去躺著,我叫護士過來繼續給你把針紮上,鞋也不穿,等我待會兒回來再來找你,乖點。」

  蔣一茉回到床上,護士來給她重新紮上針,繼續輸液。

  過會兒,林添和娟姨一起進來她病房,林添問道:「姐,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蔣一茉道:「你怎麼也來了?」

  娟姨說:「是我把他叫來幫我的,我坐著輪椅不方便跑上跑下,只好麻煩小添了。」

  「然後我就跟白總請了假,」林添說,「結果來了這兒,看見白總也在。」

  他把娟姨推到床邊。

  娟姨拉過蔣一茉的手,握在掌心裡:「謝謝,一茉,有目擊者跟我說,你當時立刻就跟著跳下了橋……如果不是你,小暢他恐怕……」

  蔣一茉覺得自己還配不上這一聲謝,因為紀暢還沒脫險。

  她低了頭,說:「您別謝我了,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他,對不起,娟姨。」

  「不怪你,誰也怪不著,我只怪我自己……」

  娟姨說著,嘆了口氣,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

  她又道:「一茉,如果你不嫌棄,給我當乾女兒吧?以後,我會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凡是我有的,你和小暢,一人一半。」

  蔣一茉緊緊拉住娟姨的手,她想娟姨多半在害怕紀暢沒了,膝下無人。

  如果自己當她乾女兒能使她安心,知道往後一直有人會照顧她,她願意。

  她答應道:「好,我給娟姨當女兒,以後我給您盡孝,養老,不過我不要你的那些,全都留

  給小暢吧,你就算給我,我也還是會全部都給他。」

  娟姨感動落淚,抱住她,兩人在此刻哭成一團。

  紀復白輸完血回來,除了手背上多了針眼,看著沒什麼異常。

  娟姨看他回來,便對林添道:「行了,你把我推到手術室門口去等小暢吧。」

  等他們倆走了,蔣一茉問紀復白:「輸了多少?我怎麼覺得你臉色比剛才看著蒼白好多呢?」

  紀復白坐到床邊,只說:「沒事。」

  蔣一茉抓住他手腕,把他人往懷裡一拉,雖然因為體型差的緣故,她不太能抱得住他,但還是盡力把他頭按在自己肩窩。

  「讓我抱會兒。」她說。

  紀復白僵了僵,極少從蔣一茉這兒得到這樣待遇,一時受寵若驚。

  身體慢慢鬆弛下來,他兩手圈住她腰,埋進她懷裡,不過看起來,更像是嬌小的她陷在他胸膛里。

  紀復白確實也有點不舒服,閉著眼道:「有點頭暈,想要親親。」

  蔣一茉:「……」

  蔣一茉無奈地笑:「接吻會讓頭更暈吧?」

  「不知道,」紀復白偏頭去找她的唇,「先試試再說。」

  她的唇始終沒有什麼血色,和那時的江水一樣涼涼的,他又吮又吻地給她愛撫好一會兒,終於慢慢浮起一些健康的紅色。

  見她安靜靠在自己肩膀,長久的不說話。

  他便問:「在想什麼?是不是太累了?」

  蔣一茉搖頭。

  他又道:「躺下吧,等你輸完液,我想紀暢應該也沒事了,不用太擔心,我輸了好多血給他,我看那醫生的臉色都輕鬆了很多,現在只有我臉色最差。」

  蔣一茉忍不住笑,仔細看了看他,說:「雖然臉色差,但還是很帥呢。」

  沒想到這話竟讓紀復白不太領情,他道:「能不能偶爾也誇誇我的內在?搞得我好像只有一張臉拿得出手。」

  蔣一茉頭靠在他肩上,手摸著他臉,認真地夸:「你是一個善良的,面冷心熱的,直率的,可愛的,貼心的,大帥哥。」

  紀復白心裡一陣暖,嘴上卻不好意思表現,只說:「所以重點還是大帥哥?」

  蔣一茉笑道:「重點是,你不止外貌帥,內在也很帥。」

  紀復白心裡像吃了蜜,拇指拂過她唇,「小嘴真甜,親一下?」

  蔣一茉便湊過去,和他輕輕淺淺地啄吻。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跳下橋,出了事,你會怎麼辦?」她忽然地問道。

  紀復白想也沒想:「你前腳死,給你辦完後事,我寫完遺囑,立馬就自殺,絕不獨活。」

  蔣一茉心下一緊,眼眶跟著微濕,或許因為跳橋那一刻真的千鈞一髮,除了多年前那場大地震,從未如此逼近過死亡。

  「你知道這種話會讓人壓力很大嗎?」她道。

  紀復白說:「但我的確這麼想,我又為什麼要騙你,壓力大的話,你就好好給我活著。」

  他又道:「不過如果我出事,你不許這麼做,你自己要好好活著。」

  說完,他又自嘲地笑了下,說:「我大概是白擔心,把我在你這兒看得太過重要了,有我沒我,對於你蔣一茉的生活來說,都差不多吧,你才不會為我死,對吧。」

  蔣一茉:「也不是……」

  紀復白:「我這個人在愛情觀方面可能天生有點三觀不正,剛剛那話雖然也是我真心話,但我還是會忍不住陰暗的想,比起你一個人活,我更想要你和我一起死。」

  蔣一茉看著他,眼裡在思考,沒講話。

  他便道:「嚇著了?是不是覺得我太可怕了?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不過只有碰到你的時候才發病……怎麼辦,越說越嚇人了,你是不是更不想要我了?是不是覺得我想法很幼稚,跟個小孩子一樣?」

  蔣一茉依舊沒說話,抬手安慰似地摸了摸他頭。

  她想,該怎麼愛一個人,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都是一邊愛著一邊摸索,或者有樣學樣。

  而紀復白,或許是因為幼年喪父喪母,長期一個人生活,導致他極度渴望被愛,也在愛別人的時候不遺餘力地付出和想要占有。

  紀復白張了張嘴,還有話想說,或者說他希望蔣一茉此刻也對他說點類似的話,表明下想和他生死相隨的決心。

  最終,他還是什麼也沒再說,只是靜靜把她抱進懷裡。

  不久,紀暢轉危為安,所有人都鬆一口氣。

  蔣一茉給焦冷也發去微信,告訴她這個消息。

  焦冷沒有回覆她。

  她從焦俏那裡側面打聽焦冷的狀態,焦俏又問了家裡保姆,說焦冷一切正常,她這才放心。

  蔣一茉還沒輸完液,讓紀復白給自己舉著輸液瓶,去紀暢病房看他。

  紀復白長得高,舉高手跟掛輸液瓶的杆子差不多,蔣一茉笑他,又多了一個優點。

  紀復白無語地笑。

  紀暢這時候還沒醒,於是大家都只是安靜守著。

  等蔣一茉輸完液,娟姨便讓她和林添都回去休息,說自己在這兒就行。

  蔣一茉哪放心她一個人,加之她腿腳也不方便。

  紀復白這時卻道:「你就跟我回去休息吧,我已經給他們請了護工,還買了飯,馬上就到。」<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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