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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存的道德感讓他不斷告誡自己:若阿槿表現出半分不願,他便該徹底死心。然而,她沒有。

  她的眼神、她的舉動,無一不在告訴他,她與他一樣,滿心期待著那些小生命的降臨。

  子桑槿的思緒被他的問題驟然拉回過去,回憶如潮水般漫上心頭。

  那日救下師兄後,她的生活似乎並無不同,依舊每日在山上修煉,偶爾望著山間浮雲出神,暗自揣測師兄這次會在山上停留多久。

  隆冬時節,整座山被皚皚白雪覆蓋,從山巔到山腳皆是一片銀裝素裹。

  子桑槿修煉了幾日,卻發現自己竟無法靜下心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她在洞府內來回踱步,可心底的躁動卻絲毫未減。

  她下意識想去找師兄,卻在邁出洞府的瞬間止住了腳步。師兄……會願意見她嗎?那日的他,是子桑槿從未見過的模樣,肌膚透著薄紅,呼吸灼熱,自始至終緊咬著牙關,仿佛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子桑槿雖長年居於山中,卻並非懵懂無知。師兄嘴上說著不願毀她道途,他的反應似乎也印證他並非心甘情願。

  最終,她未去尋師兄,而是獨自踏著厚厚的積雪下了山。

  那時還未有如今的繁華科技,山中零星散布著幾處村寨。大雪封山,村民們皆蜷縮在家中避寒。子桑槿神識一掃,便知曉了每戶人家的境況。

  村長家的兒媳婦挺著渾圓的肚子,倚在炕上。她的男人是個精壯漢子,平日裡沉默寡言,卻是村里數一數二的獵手。此刻,這個素來冷硬的漢子正摟著妻子,笑得眉眼舒展,宛如一朵盛開的野菊。

  村子裡這樣的景象並不少見:有初懷身孕、手足無措的年輕婦人;有生養過多個孩子、從容淡定的母親;也有與心上人互許終身、面頰緋紅的少女。

  子桑槿靜靜望著這一切,心中忽而生出一絲悵然。

  她與師兄,終有一日會分道揚鑣吧?就像一家的兄弟姐妹,長大後各自離去,與旁人組成新的家庭。人如此,妖……亦如此。

  第55章

  子桑槿開始認真思索自己的未來。

  紛爭早已平息,世間的大妖與修士數量銳減。到了她和師兄這般境界的妖族,大多都已劃定了自己的領地,獨居一方。

  或許是因為自幼被拋棄又被師父收養的經歷,她對陪伴的渴望早已刻入骨髓,就像瀕死的旅人終於遇見綠洲,那種執念,永生難忘。

  她那時甚至認真考慮過:待師兄離開後,是否該尋幾個合心意的妖侍,誕下自己的血脈。

  那時的她,並未執著於永遠與師兄在一起的念頭。或者說,她尚且不能分辨自己對子桑棣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是相依為命的親情?是日久生情的眷戀?還是更深沉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動?

  然而計劃還未實施,她的身體便先一步出現了異樣。

  子桑槿並不精通醫術,但修煉時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周身凝聚的靈力竟不受控制地向腹部流去,而後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起初,她並未聯想到懷孕的可能。即便動過找妖侍繁衍後代的念頭,她也以為那會是許多年後的事。

  於是她加倍努力修煉,可腹中仿佛藏著個貪婪的無底洞,瘋狂吞噬著她的靈力。更令她心驚的是,原本平坦的小腹竟開始微微隆起。事到如今,饒是她再遲鈍,也終於明白了。

  她懷孕了。

  第一個划過腦海的念頭無比清晰:這是她的孩子,她一定要將它們生下來,好好撫養長大。

  子桑槿並非無父無母,可自幼便與兄弟姐妹不同。族人罵她是沒有感情的怪物,可她並非草木亦非頑石,其他父母如何疼愛子女,而她的父母又如何冷漠待她,這其中的差別,她看得分明。

  他們說她是怪物,她便偏要證明他們錯了。後來被子桑空落收為徒弟,師父待她如珍似寶,一言一行皆成了她心中的標杆。她暗自發誓:若有朝一日自己有了孩子,定要如師父待她一般,將所有的溫柔與耐心都給予它們。

  她想,即便師兄不想要這些孩子,她也要留下它們。從此,它們只是她子桑槿的骨肉,與旁人無關。

  面對子桑棣的疑問,她眸色沉靜,一字一句道:「因為那不僅是師兄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聽完她的講述,子桑棣心頭猛地一顫。他萬萬沒想到,他的阿槿竟曾動過找妖侍的念頭,雖說她可能只是想要自己的血脈,絕不會對那些妖侍動情。

  可即便如此,這個假設依舊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光是想像那場景,嫉妒便如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臟。

  若當年他沒演那出戲,阿槿亦不會有孕,待他時隔多年歸來,發現阿槿身邊有了溫柔小意的妖侍……他怕是會道心破碎,瘋魔成狂!

  憑什麼?那些樣樣不如他的低賤妖侍也配碰他的阿槿?若他們還敢讓她懷孕,他定要將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子桑棣知道,阿槿從不說違心的話。她既這樣說了,那便是真的動過這般念頭。

  「那阿槿如今還想找妖侍嗎?」話一出口,濃重的醋意便再也藏不住,字字都浸著酸味。

  子桑槿搖了搖頭。她當初想找妖侍,不過是為了延續血脈。如今既已有了孩子,自然不必再多此一舉。

  子桑棣懸著的心這才落回原處:「我不想與旁人分享阿槿。」他輕吻子桑槿的眉眼,「我對阿槿的愛是獨占的,唯一的。若阿槿真找了妖侍……師兄怕是會難過到發瘋。」

  「我不會讓師兄難過的。」她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師兄是不同的。」

  淨會說些漂亮話。子桑棣明知如此,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那阿槿說說,師兄有何不同?」他倒要聽聽,這小丫頭還能說出什麼甜言蜜語來哄他。

  子桑槿歪著頭想了想:「我見到師兄就覺得好開心。」她眼中漾著純粹的笑意,「從前我最期待的就是師兄回山的日子。」

  子桑棣呼吸一滯,聲音微微發顫:「阿槿一直在等我回來?為何?」

  他原以為,自己離山與否,於她而言並無差別。卻不想,他的阿槿竟一直盼著他歸來。

  子桑槿不解地望著他:「因為師兄對阿槿來說,很重要啊。」

  是了。他的阿槿天生情感遲鈍,卻比任何人都要赤誠。她不會花言巧語,可每一句真心話都像蜜糖,將他裹得嚴嚴實實。而他竟因怯懦,遲遲不敢表明心跡,能得她如此真心相待,他何其有幸。

  子桑棣閉了閉眼,壓下胸中翻湧的情緒:「是師兄想得太多,總是瞻前顧後。」他捧起她的臉,鄭重道,「師兄發誓,往後絕不會再如此。我會一直陪著阿槿,直到……」

  「師兄!」子桑槿突然捂住他的嘴,眉頭微蹙,「不要說這樣的話。你的性命,比陪伴我更重要。我要師兄好好活著,哪怕不在我身邊。」

  「阿槿啊阿槿……」他長嘆一聲,將懷中的小狐狸摟得更緊,「你讓師兄如何不愛你?」

  月光如水,灑在相擁的兩人身上。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兩隻狐狸交頸而眠,九條尾巴在睡夢中還不自覺地纏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子桑槿極少做夢,今夜卻難得墜入夢境。夢中沒有光怪陸離的景象,只有一段被她深埋心底的往事,正是她初初懷孕的那段時日。

  從最初的驚喜與無措中冷靜下來後,她開始猶豫是否該將懷孕之事告知子桑棣。

  那夜的事在她看來早已翻篇,你情我願,談不上誰虧欠誰。可當師兄的種子在她腹中生根發芽,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同了。

  對子桑槿而言,腹中的小生命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她本能地想要將這個秘密珍藏,卻又清楚地知道這註定是藏不住的。師兄遲早會察覺。

  最終,她還是將這個秘密說了出來。師兄當時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震驚、茫然、狂喜,種種情緒在他臉上輪番上演。

  那時的她誤以為師兄不想要她肚中的孩子,如今在夢中重溫才恍然大悟:他分明是歡喜

  得不知所措了。那個向來瀟灑不羈的師兄,竟結結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夢中的她傻乎乎地抓過師兄的手,按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仿佛這樣就能讓他明白自己視若珍寶的決心,好讓他同意留下她腹中的孩子。卻全然沒注意到,他的嘴角早已壓不下去,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師兄的掌心溫熱,透過肌膚傳來陣陣暖意。那一刻,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他們這般模樣,倒像是凡間那些恩愛的夫妻了。

  自那以後,子桑棣便以照顧她為由,強勢地介入她生活的每個角落。

  精通醫術的他每日都要為她把脈,連珍藏多年的靈果仙草都翻出來給她滋補。隨著月份漸長,她的身子愈發沉重,行動也遲緩起來。師兄便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就像現在這樣,讓她靠在自己腹部休憩。那時的她因孕期不適而神思恍惚,竟未察覺師兄凝視她的目光中,盛滿了化不開的柔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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