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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我去太醫局辭呈,正好撞上蔡大人,他問起咱們後面的打算。」李林竹坐在炕沿上,一手拎著乾淨尿布,一手熟練地拆開襁褓,小心地替懷桑清理身子。

  「你怎麼說的?」任白芷正倚在榻上翻閱《平江百商圖》,聽得這話,手一頓,微微抬眼,神色有些緊。

  「還能怎麼說?如實說唄。」李林竹聳聳肩,將髒尿布團好放入木盆里,又拿濕巾細細擦拭:「我要備考,我娘和老祖宗想去南邊養老,暖和些,養養身子。」

  「他沒問起我?」任白芷放下圖冊,身子前傾,盯著他。

  「真沒。」李林竹將新尿布鋪好,一邊將女兒抱起放在懷中輕拍小背,一邊頓了頓,說道:「不過他說他夫人,挺掛念你。」

  任白芷嘴角抽了抽,輕哼一聲:「這不還是問我了嗎。」

  「那你怎麼回的?」

  「還是實話。」李林竹拍拍女兒的小屁股,抱她站起身輕輕晃著哄睡,笑道:「我就說你啊,打算帶娃,好好陪我考科舉,當個賢妻良母。」

  「說得好!」任白芷倚在榻上,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李林竹卻轉過身,撇撇嘴,低聲念叨:「可蔡大人聽了,嘆了一口氣,說,「得妻如此,卻只願為良母,簡直暴殄天物。」」

  「說得倒輕巧。」任白芷坐直身子,慢悠悠喝了口茶:「怎麼不勸他夫人去做女官?」

  李林竹把孩子抱回小床上,小心放下,看她睡得香甜,才壓低聲音道:「蔡大人都是一品大員了,王大娘子就算不出仕,說句話也能傳進天聽。」

  他說到這兒,眉眼收了下來,聲音也低了幾分:「這麼想啊,我確實是拖累了小狐狸。」

  任白芷抬手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笑著嗔他:「說什麼胡話。困在朝堂,從來不是我願意的事。我要是王卉,身為一品官夫人,不能經商,不敢樹敵,還得整日與人虛與委蛇,寒暄交際。辛苦一輩子,到頭來,功勞都算在丈夫名下,憑什麼呀?」

  她斜睨他一眼,眼裡帶著點笑:「怎麼,你也想占我便宜不成?」

  「我確實想占。」李林竹順勢靠近,眨了眨眼,聲音壓得低低的:「不過不是那種便宜。」

  任白芷手一抬,把他推開:「沒興趣。」

  她說完又翻開筆記,蘸著硃筆在邊上寫寫畫畫,繼續盤算著什麼。

  李林竹被她拒得乾淨利落,像顆被曬蔫了的茄子,一屁股坐回炕沿,垂著腦袋。可目光落在熟睡的女兒身上,他眼裡頓時又亮了,扯出個笑來,自個兒默默哄好了心情。

  「那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打算怎麼辦吧?」他托著腮,歪頭看她。

  任白芷收起筆,把冊子合上,眼睛眨巴眨巴,沖他俏皮一笑:「你猜。」

  李林竹果斷湊過去,低聲道:「我猜你啊,不想再替官家幹活了。」

  「哦?」任白芷揚眉,靠近他一點:「說說看,為何?」

  「因為他雖說給了你從一品誥命,卻讓人誤會,孩子是他的。」他說著,語氣裡帶了點小酸味。

  任白芷一聽,笑出聲來:「趙文婧也是聽了些風言風語罷了。太后若真信了這孩子是皇家血脈,會只封我一個誥命?早就被接入宗人府了。」

  她搖搖頭,語氣輕快:「那日我是在宮中破水,才不得已就地分娩。再加上那道賞賜太過怪異,才傳出那些荒唐話來。」

  李林竹盯著她,像個被搶了糖的小孩,撇嘴道:「聽你說得眉飛色舞的,八成是挺喜歡那誥命的吧。」

  「喜歡?」任白芷眼神一冷,啪地把摺扇敲在桌面上,哼了一聲。

  李懷桑哇地一聲被嚇醒了。李林竹趕緊上前,抱起來哄。

  任白芷趕緊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他也真是雞賊得很。我那任氏基金一年少說四五千貫的利潤,他撈走金蛋母雞,轉頭賞我百畝良田,跟二十年免稅?!這些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千貫!」

  她一邊說,一邊起身踱了幾步,不敢再有大動作,只能手在空中比劃著名:「我自己隨便做個項目也能掙回來,那誥命?虛名一個,聽起來好聽罷了,實際上沒半點實權。不是宗室,不是后妃,只給了個好聽的名頭,連個從九品縣官都不如!」

  「你知道最氣人的是什麼?」她猛地回頭,手指一指他:「是旁人還羨慕我,都說我福氣大,好像我撿了天大的便宜。」

  「這拿千萬家產換個虛頭巴腦的「福氣」,他們要不要啊?」

  她越說越氣,臉都漲紅了,連步子都帶了點火氣。

  李林竹將哄睡熟的懷桑放了回去,轉頭看著她,忍不住笑起來:「所以你故意讓人以為你專心育兒,賢良溫順,好讓官家放你一馬?你是打算,趁這風頭一過,帶著懷桑,換個地方重來一遍?」

  任白芷不語,只是走到女兒小床前,蹲下身,輕輕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

  她眼裡帶笑,聲音柔了下來:「這寶啊,真是我的福星。」

  第121章 捐產

  「嗨。」李林竹輕拍著女兒, 寵溺地看著任白芷,眼角笑紋微微彎起。

  他輕輕嘆了口氣,「女兒也跟我一樣, 逃不掉被你利用的命咯。」

  「胡說什麼呢。」任白芷瞪了他一眼,手指伸出輕輕戳了戳他的腦門,語氣中卻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李林竹低低笑了聲,把李懷桑抱到搖籃邊, 輕手輕腳地將她放進去,小姑娘皺了皺鼻子, 咂咂嘴,又很快沉入夢鄉。

  他彎腰替她掖好小被角,才壓低聲音說道:「還有一事。昨日在太醫局,我聽聞,朝廷要進行藥改,會加強對私人藥房的管控。」

  「是麼?」任白芷微微揚眉, 自以為猜到了他的意圖,靠著靠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你是想把咱家藥鋪也改一下?可眼下, 這老祖宗年事已高, 本就容易疲憊,你娘又舊疾復發,我這剛出月子, 勉強能幫忙先看著鋪子,多的也做不了。」

  「不不不,小狐狸你想多了。」李林竹趕緊擺手, 坐到她身邊, 膝蓋貼著她的,語氣里透著幾分小心翼翼:「我在思考, 要不要趁這個時機,把李家藥房,還有祖奶奶的幾個方子,直接捐給朝廷。」

  任白芷微微一愣,旋即點頭:「可以啊。」

  李林竹顯然沒料到她答應得這麼爽快,微怔片刻,旋即彎起嘴角:「不愧是我的小狐狸。」

  「不過,我覺得,這事兒我答應不算數。」任白芷抬手撥了撥垂在額邊的一縷髮絲,眼神認真了幾分:「藥房是老太太建起來的,又是你娘一手做大的。所以捐不捐,不該是你我說了算,應該是她倆。」

  「嗯,放心吧,我想過了。」李林竹點點頭,目光溫柔地看著搖籃里酣睡的女兒,像是在看某種希望:「祖奶奶一身醫術,卻只因身為女子,無法顯現於世。」

  「這藥房本應是她醫術的見證,現在卻成了子孫們眼紅的家產,還不如捐給朝廷,換一個外命婦的稱號,也算是對得起她一生的成就。至於我娘,她本就念佛,只是背負老太太的期待,不得不撐著這藥鋪。」

  任白芷聽得認真,半晌,忍不住舉起雙手輕輕鼓起了掌:「你考慮得很周全嘛,這怕不是一日兩日就想清楚的吧?」

  李林竹沒有否認,只是目光微動,低聲笑道:「對啊。祖奶奶說,你之前跟她說過一句話——「靠別人得來的封號有什麼趣?老太太這一身本事,本就值得一個封號」。」

  「她說,當時還以為你是胡說呢,沒想到你真靠自己掙了一個誥命。咱們就要離京了,我也想能為祖奶奶爭取一個封號,不靠別人,就憑她自己。」

  任白芷一時怔住,心裡像被什麼輕輕碰了一下。她低頭笑了笑,手指攏過自己鬢邊的碎發,卻怎麼也掩不住眼底那點柔軟。

  「老太太真是好福氣啊。」她輕聲說:「養了你這麼個好曾孫子。」

  話音剛落,又自覺不對,嘴角一翹:「不對,正是因為老太太就是個有本事的人,才能養出你這麼一個見識超群的李林竹。」

  李林竹被她這一夸,眼裡更是笑意盈盈,剛要說話,卻被任白芷打斷:「可你大伯家肯定不會答應的。」

  「藥房的大事兒無外乎兩件,藥跟錢,藥是祖奶奶做主,錢是我娘做主,他家哪兒有資格置喙?」李林竹嗤笑一聲,像是壓了多年的氣終得鬆開:「更何況,這事我跟修文聊過了,他也同意,所以大房那邊,就由他負責遊說了。」

  「誒?」任白芷睜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李林蘭還會發這個善心?」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也對,積極響應朝廷新政,對他仕途肯定有幫助。」

  李林竹點點頭,笑著看她:「對,這也是我會去找他聊的原因。哪怕祖奶奶去了,分家了,他也分不到藥房的實際好處。但若此時把藥房捐給朝廷,那李家就成了藥改新政的領頭羊。修文作為李家唯一一個官員,這仕途上的好處自然都歸他。他要是還不同意,那就是腦子壞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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