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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舟多慈破解了魔患之難,使得除西淵之外,魔物入侵的步伐被生生攔截下來。

  可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舟多慈!

  只有舟多慈最不可能才對。

  弄錯了。一切都出了差錯。他必須將其、掰回正軌……

  這麼想著的舟天陽,腦海當中卻仍在不斷接收那些讓他厭倦的內容。

  這個說早在先前便在秘境當中被舟小公子施救,從此以心相許;那個說在多少年前便一眼萬年,生生從雜役弟子一路歷練奇遇到如今境界,只為自己的一廂情願能配得上一些;還有人腦子裡全是烏七八糟的東西,聽得舟天陽的面容都扭曲古怪,充滿了疑惑和憤怒。總之算下來,就沒有一句他愛聽的。

  輪番刺激下,舟天陽知道再作戲下去也沒意義,他終究不能得償所願,於是不再猶豫。舟天陽咬破舌尖,溢出來的卻不是血,密密麻麻像是藤蔓似的黑色咒印從舌頭上浮現出來,一直到攀爬滿了整張臉。

  他口中喃喃著的法訣明顯不同尋常,像是從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仙人秘語。哪怕只是聽見些許泄露出來的低音,也讓人頭暈目眩起來。

  這種不適可以被真元提防,無傷大雅,只是那未知危險,不免讓眾人忌憚警惕起來。

  ……

  我原本還有些恍神。

  那窺心的術法,不知是出了差錯,還是舟天陽有意為之,總之讓我……也聽到了一些。

  含含糊糊的有些混亂,也時常斷音,但多少能從其中聽到些完整的表述。

  要不是其中的一些事跡實在巧合的過分,剛剛好對應上自己。我絕不會如此自作多情,竟將那些描述當中,再光明磊落不過的高潔人物,悲慘又堅韌的苦情存在,和自己相對上。

  其實類似熱忱的話,我多多少少也聽到過一些。只是過於強烈的羞恥心,讓我很難真正意義上地將那些話聽成真心誇讚。即便當時有些心馳神往,後續冷靜下來,也總覺得那是言語上略加雕琢、誇大後才放出來的一些……好聽話。

  我一直清楚,自己不是多招人喜歡的性格,只是投胎上的運道實在是好,才讓人人都縱我兩分。

  當然,現在來看也不算是運道了。

  所以我要做的更多、更好,才能顯得是個好人。

  但那些心音到底直接,沖衝撞撞地淹沒過來,少去一層言語作為轉述,飽含著過分炙熱的真心,就這樣貼了過來。

  我的臉頰都聽得略微發燙。

  那些事在我看來再尋常不過,只是我作為修真界內的修士應行之事,不值得拿來大書特書。即便是他們所說的「捨生取義」,讓我聽來也有些許汗顏和羞愧——畢竟西淵的麻煩,當然應當由我來解決。而有不必拖其他人下水的路徑,便也應當去選。

  只在那些聲音當中,這些事儼然的……好像很了不起一樣。

  我有那樣了不起嗎?

  幾乎是茫然的,我低聲叩問自己。

  但有件事是可以確定的。

  站在無數心音當中,我第一次意識到,在這一世有許許多多人……縱使和我並無多少接觸話語,縱使我一直在重蹈覆轍,也有無數人義無反顧地、想要站在我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阿慈貓貓之前獲得的愛太少了,所以需要獲得很多很多的愛才能長大!

  *

  喜歡寫這種受成為全員白月光的劇情,是我的岔劈,但是最近太卡,寫出來總覺得還有哪裡沒寫好,有空再修一下……

  另,補更完畢本來還有新更的,但是今天讓我鴿一下吧我存個稿嗚嗚嗚,這樣就不用每天踩ddl了QAQ[可憐]……

  第379章 喜歡阿慈

  我不知我此時露出了如何讓人心弦顫動的神情,只在恍然回神中,聽見那些聲音似溪流般匯入一體,模糊地達成共識,在很小心地勸說我——

  [阿慈,別害怕。]

  害怕嗎?我只是清楚自己的不值一提。作為隨時可以被捨棄的惡人,我需要學會孤身奮戰。只要不抱希望,就理所應當地不會被傷害,也不會辜負旁人。

  但那些心音告訴我的又似截然相反,在這些力量支撐當中,我似又有任性妄為的餘地——哪怕選擇錯了也不要緊。

  還是會被喜歡。

  被很多、很多人喜歡。

  那個被構建出來的眾叛親離的噩夢,原來我並不是不在意。我嘲笑那手段粗暴可笑,毫無殺傷性。可又切切實實為其恐懼,感到膽怯,於是直到現在,才能坦然承認當時的我被嚇得心生退卻。

  舟小公子的白衣被涌動氣流吹得翻成一片片浪花,原本略寬鬆的雪色長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一段足夠漂亮清癯的身形。

  偶爾被狂風掀開露出的一點手腕、一截頸項,如山巔未融的雪般,比那華美衣袍更白,又因氣血鮮活而透出點極淡的粉色,更顯出死物難以比擬的靈氣。

  很漂亮。

  身上哪一處都是無暇完美的,但最接近的、旁觀著這樣美貌的人,卻來不及為美色所迷,只覺得心腔中那物撞動得讓人心慌,讓人有些……心疼?

  還有些難以言喻的細微恐懼。

  分明修真之人,體型不會輕易有所改變。但阿慈這幅模樣看上去就是清減許多,如水中月般羸弱,一碰就化為虛無似的。以至於宋星苒看著他一時緊張,竟莫名害怕他被那股妖風颳走,想要上去抱著他的腰。

  等回過神來,宋星苒堪堪止住動作,卻還是抑制不住本能地想要環住他的手。

  「阿慈,不要走。」

  宋星苒幾乎是有些痴痴地、嘴中冒出這句話來——饒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說。

  我看向了宋星苒。

  我沒有將手抽.出來。只望著他那雙淡灰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的我自己的影子,彎起唇笑了笑,聽見宋星苒的呼吸,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

  我對宋星苒,其實很少有這樣溫柔的時候,態度最和善的時刻大概要追究到許久以前,宋星苒意外變「傻子」的那段時間——大概人對傻子總是會心生憐意的。

  總之現在,我顯得出乎意料的柔軟平和,像是塊要流出蜜的香甜點心那樣,輕聲問他:「宋星苒,你喜歡我嗎?」

  我問的「喜歡」其實與情愛無關,是黏膩的、純粹的,某種讓人願意接近的正面情緒。只是表現出來的實在有些直接。宋星苒像是被我問的一下驚住了,他結結巴巴、面頰也跟著肉眼可見的升溫。

  宋星苒:「我、我……」

  其實依照宋星苒的性情,他一向嘴硬,又是在這麼多人眼前,哪裡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就算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宋星苒的心思,宋星苒也要拐七拐八地嘴硬:「我不是喜歡他,我有自己的節奏,這只不過是我的一些表演,你們不要胡說八道、無事生非」。

  但這會,某種本能的直覺發揮作用。

  宋星苒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提問,也意識到這是一個無比珍貴的機會,是阿慈在仔細考慮之後,給他遞過來的唯一一次的橄欖枝。

  錯過就沒有了。

  還有什麼能比阿慈多喜歡他一點更重要呢?

  宋星苒在這會雙商都達到了巔峰,也突然意識到人生在世,有很多東西根本就沒那麼重要,甚至不值一提。所以他紅著臉,非常大聲,簡直像是吼出來似的:「喜歡!我、宋星苒,最喜歡的、唯一喜歡的、第一次喜歡的就是你……只喜歡舟多慈。」

  他聲音太大,鬧出來的動靜也大,哪怕在這樣的危機時刻,也硬生生拽過來了許多視線,有些古怪地看著他。

  大家都在努力抗魔,宋長公子你摸魚就算了,還過來明擺著偷家,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大家的努力了?

  宋星苒腆著臉看阿慈,眉目深刻又專注。

  才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他,真能讓他生出一點緊張情緒的,大概也只有眼前的小公子了。

  面對宋星苒的回應,我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想到什麼,以至於露出點困惑神情:「只喜歡我嗎?」

  宋星苒簡直是驚慌失措,還有滿腹苦水,他不明白怎麼還會讓阿慈在這種方面有疑慮的,又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當然!」

  一旦開了頭,宋星苒對說這種情話也再沒有羞恥感了,他簡直恨不得貼在阿慈耳邊,日日夜夜念叨這些。

  宋星苒態度很端正,足夠熱切誠懇,的確不像謊話。

  所以我很矜持地抬起手,拍了拍他低垂的、靠近我的頭顱。指尖壓在發頂上,輕的像是在撫摸。

  「很好,」我說,「我很滿意。」

  宋星苒像受到某種獎賞一般,耳垂一下更加發燙。

  他暈乎乎的、沉浸在小公子溫柔的聲音里,仿佛身心都被浸泡在蜜酒里似的甜蜜,以至於暗自幸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那阿慈的回應呢?

  「很滿意」。這算不算答應他了啊?

  宋星苒還在另一邊冥思苦想,在旁的舟微漪卻是笑意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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