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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對著屏風之後的她——

  溫稚京大為震撼。

  屋外雨勢漸起。

  天陰沉下來,讓本就昏暗的屋子,更蒙上一層薄霧,溫稚京看不清床榻那邊,只模糊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

  影子隨風而動。

  青年的聲音夾雜著沙沙雨聲,一遍遍傳入她的耳中。

  時而壓抑,似費力隱忍。

  時而暢快。

  那聲音宛如一道道無形的鎖鏈,將她牢牢困在這一方狹小的屋子裡。

  屋裡的溫度似乎高了不少,暮夏的暑氣順著風從窗戶溜進來。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也熱了起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掙脫束縛,遵循本能在身體裡肆意流淌,最終匯集到了小腹。

  溫稚京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楊徐怕不是在這間屋子裡,也下了那等虎狼之藥?

  ……

  他們進來的時候約莫不到未時,溫稚京不記得自己坐了多久,只覺得腰酸腿軟,而床榻那邊的動靜卻沒有半點要停歇的意思。

  此刻天已暗沉下來。

  外面傳來雨滴猛打在窗柩上的啪嗒聲,還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粗喘聲揉進了雜亂的雨聲里,顯得更曖昧了。

  溫稚京臉頰早已通紅一片,捂著耳朵暗罵:楚殷他到底吃了什麼東西!

  終於,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床榻那邊的動靜也停了。

  溫稚京恍惚從夢中轉醒,抬頭看去。

  旖旎退去,屋內還縈繞著曖昧的麝香味,以及揮之不去的尷尬。

  榻上的青年攏著衣袍,蒼白著臉,身子緊繃,好一會兒才下了榻。

  他竟不敢出去見她。

  方才體內的邪火燒得他理智全無,只想迅速紓解,此刻理智回籠,他才反應過來方才對著她做了什麼……

  這比兩人坦誠相見還要令他難堪。

  楚殷羞憤難忍,不願面對她。

  而溫稚京聽了一下午,從最初的羞赧,到如今早已麻木了,她揉了揉酸麻的腿,扶著小案站起身,看向屏風上頎長的影子。

  「清醒了?」

  良久,屏風後才傳來青年低聲的回應:「嗯。」

  既然醒了,那便要想辦法離開此處。

  楚殷從屏風後漫步走出,在溫稚京詫異的目光中環住她的腰身,察覺她的抵抗,他眸色黯淡,喉結上下滾動。

  「別緊張,只是帶你離開此此地。」

  溫稚京沒再掙扎。

  眼下他們還在楊徐的別苑裡,外面定然還有府上的丫鬟家丁在,若是她自己,估計沒跑幾步便被發現了。

  可有楚殷在就不一樣了。

  楚殷的輕功幾乎無人能比,這小小的別苑對他來說,來去自如。

  -

  耳邊夜風呼嘯而過。

  因為先前的尷尬,兩人一路默契地沉默著,誰也沒再說話。

  沒過多久,溫稚京被帶回了懷景酒樓的頂層。

  楚殷親自送她下樓。

  分別之時,不遠處傳來婁清澤的聲音。

  「稚京?」

  溫稚京驀地轉頭看去,便瞧見婁清澤朝這邊小跑過來。

  婁清澤跑到跟前來,握住溫稚京的手,眼中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了,帶著幾分責怪:「你怎麼沒同我說一聲便走了,還與他待在一處?」

  說罷,扭頭看向楚殷。

  四目相對,火藥味十足。

  楚殷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自嘲一笑,他沒有看婁清澤,於他而言,婁清澤不過是只螻蟻,亦或是跳樑小丑。

  他是尊重溫稚京的心,才沒有和他一般見識。

  方才聽到婁清澤喚她時,他敏銳捕捉到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青年抿了抿唇,壓下喉中的苦澀。

  「只是找溫娘子敘敘舊罷了。」

  他看向溫稚京,一雙黑眸靜靜凝著她。

  「明日我便要回京了,來不及喝二位的喜酒……

  「便在此,祝二位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第117章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楚殷才收回視線,眸光也在這一刻冷了下來。

  曹陸從懷景酒樓出來,便聽青年沉聲吩咐:「叫他來見我。」

  曹陸自然知道楚殷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在回京之前,有些事情是該處理一下,他不敢耽擱半分,恭敬應是後,立即著人去了趟興水鎮。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直在家不安地等待消息的楊徐,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噗通一聲跪在了楚殷跟前。

  「貴人饒命啊!小人知錯了!小人只是……只是……」

  聽到辯解,青年冷冷投來一道目光。

  大病初癒,加上白日那般折騰,青年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病態,他神色懨懨地倚在太師椅上,俊容蒼白,卻不掩鋒利。

  優越的骨相鋒利逼人,每一寸都透著一股凌厲,眉宇間好似凝著萬年不化的寒霜,冷得叫人膽顫。銳利如雪狼的黑眸自上而下輕輕瞥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腳邊的人,帶著毫不掩飾的上位者的威壓。

  那是多年身居高位才有的壓迫感。

  涼薄,鋒利,俊美。

  猶如削骨如泥的寶劍。

  這是楊徐第一次見到楚殷的真容。

  只一眼,他便嚇得手腳發軟,頭暈目眩。

  但他不敢暈。

  只聽上方傳來青年慢條斯理的嗓音,清冽沉緩,如山間冷泉。

  「只是什麼?」

  聽到楚殷的反問,到嘴邊的狡辯不知怎的,愣是說不出口。

  楊徐原本以為,眼前的青年與尋常貴族子弟沒什麼兩樣,驕奢淫逸,揮霍成性,所以他才想出那個法子來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哪怕他表面矜貴風度,但男人嘛,楊徐沒見過面對心上人還能沉住氣的,就算再如何富貴,也不過都是口是心非的貨色,表面裝作不在意,其實,只是缺了一把能煽動的火。

  楊徐甘願做這把火。

  等到兩人生米煮成熟飯,貴人得到了溫小娘子,即使再如何,也會念及他助推有功,恩賞於他。

  但他真沒想到貴人是大病初癒,若是知道,他便不下這麼猛的藥了!

  楊徐無視脖頸上的刀劍,惶恐往前爬,像絕境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他胡亂抓住青年雪白的袍角。

  「貴人明鑑,小人只是想助貴人一臂之力啊!」

  青年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此話何意?」

  見他沒有動怒,楊徐心中一喜,暗道有戲。

  同為男人,對於男人的那點心思,他怎可能不知!

  楊徐抓著青年的袍角,跪直了身子,殷勤道:「我知貴人對那溫小娘子有意,只是礙於身份才沒有表明心意,那溫小娘子是個倔強的人兒,但小人卻能看出來,她對貴人亦是有意的,只是貴人瞻前顧後,才被那婁清澤捷足先登,小人不忍看貴人黯然神傷,便出此一計,助貴人得到溫娘子。」

  他一番言辭說得極其誠懇。

  青年薄唇微勾,尾音拖得長長的,讓人聽不出喜怒:「聰明啊。」

  楊徐暗暗鬆了一口氣。

  只是,心裡的石頭還未完全放下,又聽青年開口。

  「所以,你就在我的酒里下藥?」

  曹陸瞥了一眼地上的楊徐,嘴角露出幾分嘲諷的笑。

  楊徐身子一顫,又跪行兩步:「小人這麼做都是為了貴人啊,貴人需要一把刀,小人願意做那把刀。」

  「慌什麼?」

  楚殷輕笑,「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別人做這種事,大都是給女子下藥,你為什麼只選擇在我的酒里下藥,而不是在溫娘子酒里下藥?」

  他微微俯下身,黑眸盯著楊徐因為高度緊張而肌肉顫抖的臉。

  「還是說,在你眼裡,我與那些甘願被藥性控制的齷齪之輩,沒什麼兩樣?」

  楊徐瞳孔驟縮。

  他欲再辯解,青年已經失了耐心,一腳踢在他胸口。

  鈍痛驟然襲來,楊徐被踹得往後滾了兩圈,哀嚎陣陣。

  他掙扎著要起來,刀劍再次架回了他的脖頸上。

  冷冽的光從刀身反射而來,楊徐只覺得渾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求生的本能,楊徐還要辯解,旁邊卻傳來一聲怒斥:「楊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給陛下用那等齷齪之藥!」

  ……陛下!

  他是——!

  「你、你是——」楊徐瞳孔渙散,極度驚愕之下竟然失語了。

  楚殷沒了興致。

  如同揮去衣袖上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青年冷淡移開視線,扶額閉目,隨口吩咐:「剁了餵狼。」

  「貴人!貴人饒命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漸漸遠去,所幸在楊徐來之前,懷景酒樓已經打烊了,此刻並無人聽到楊徐的聲音。

  曹陸心領神會,上前替青年揉著脹痛的額頭。

  「老奴已命人備好了參湯,陛下晚些用了再安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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