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不信我會好好聽你解釋,不信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不信我真的很喜歡你,否則為什麼你的第一反應不是主動自首,申請酌情處理,而是選擇用一個又一個藉口來誆我呢?」

  江稚魚語速平緩,眼神平靜,若不是字字珠璣,否則白清宵都要以為他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

  他啞然,好一會兒才頹喪地低下頭。

  「對不起……」

  「我知道,」江稚魚側過身又叉了塊蛋糕,戳了戳奶油上的三個字,「你說過了。」

  聞言,白清宵撩起眼皮,眼神忐忑,品味著江稚魚這句話的意思。

  說過了,所以想聽的不是這句話。

  白熾燈下,眉骨擋住了直下的燈光,眼眸掩在陰影當中,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半晌,才靈光乍現般開了口。

  「我不會再這樣了。」

  聲音乾澀難聽得自己都差點沒敢認,頓了頓,在江稚魚無言的默認下,繼續說了下去。

  「不會再有事瞞你,不會再欺騙你,不會……不會再不信任你。」

  說完很久,江稚魚都沒有說話。

  令人恐慌的死寂中,白清宵低垂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站得筆直的腿。

  面前傳來一聲輕笑,這才錯愕地抬起頭,對上江稚魚無奈又溫柔的眼睛。

  他遞來一把叉子,沒有直接回應自己剛剛的話,只是說:

  「蛋糕,挺好吃的。」

  第33章 「我愛你。」

  不用再直說。

  他們彼此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白清宵頓時撇開臉,兩拳握緊貼在身側,似乎身體有微小幅度的顫抖。

  江稚魚露出了小虎牙,作出拿他沒辦法的樣子,攬過白清宵的腦袋放到自己肩窩上,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很老成地說:「想哭就哭,在我面前憋個什麼勁兒。」

  白清宵自然地摟過他的腰,就著這個姿勢蹭蹭頰邊溫熱的肌膚,聲音有些堵:「謝謝你。」

  「嗯?」江稚魚始料未及,「謝我?」

  「嗯,謝謝你。」白清宵手臂收緊,幾乎整個人都和江稚魚緊貼到了一起。

  謝謝你還願意給我機會。

  謝謝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

  只是說出來實在不好意思,最後吻了吻江稚魚的嘴角,不包含任何情.欲意味,純然的愛惜。

  江稚魚有些不明所以,但任由他黏在自己身上,心裡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這樣就好了,已經足夠了。

  -

  一月轉瞬即逝,美術展就開在開學的第二個月,賀知春和白清宵下了課一起往美院走去。

  「哎,」賀知春撞了下白清宵的肩膀,沖他抬抬下巴,「最後你倆合計出了什麼靈感,稚魚畫了啥,給我透露下子唄。」

  說完,白清宵面色突然有些古怪。

  賀知春挑眉:「怎麼,這都不能說?」

  「不是,」白清宵坦誠地搖搖頭,「是我也不知道。」

  「哈???」

  白清宵也很好奇,在最後的兩個星期里也試圖闖進江稚魚的畫室一探究竟。

  可惜未果。

  「你到底瞞著我在畫什麼,」白清宵奮力把半個身子擠了進去,恨不得眼球滾出眼眶去替自己偷看,「我們是合作夥伴,我有知情權!」

  「你沒有!」江稚魚不想讓他進來,又不敢用力關門,只好用身體堵著擋住他的視線,「那是在一起之前你的藉口,在一起了就沒這層關係了!」

  白清宵失語,但又不甘心,「為什麼不能讓人看,反正最後我也會去觀展的,提前讓我給你參謀下不行嗎?」

  江稚魚眯著眼瞄他,直接道:「不行。」

  「那樣就沒有神秘感了。」

  白清宵對此感到難以理解,心裡浮起一個荒謬的念頭,睜大眼睛驚呼:「你不會是在畫裸男吧,不會畫的還是我吧?!」

  江稚魚恨不得給他一個大嘴巴子,怎麼有人的想法能那麼離譜。

  「你想哪去了,就是很正常的畫,你有點耐心行不行。」江稚魚踮起腳,阻擋他不斷亂瞟的眼睛。

  「你嫌我煩了!」

  「我沒有!」

  兩人以非常詭異的姿勢僵持了半天。

  一個非要把剩下的半截身子擠進去,一個非要把進來的半截身子踹出去,誰也不願意退讓。

  一深一淺的兩雙眼眸無言對望,沒有一個人主動選擇妥協。

  天上飄過巨大的雲團,灑進畫室的陽光明滅,白清宵終於敗下陣來。

  江稚魚抿緊的嘴唇鬆懈,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迫不及待把他一推,笑嘻嘻:「好了好了,給彼此一點空間吧,拜拜親愛的~」

  ……

  「所以你最後什麼都沒撈著?」賀知春幾乎要啞口無言,斜眼瞧同樣無奈的好友。

  「也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神神秘秘的,」白清宵看著不遠處美院的展廳,小聲嘀咕,「都什麼關係了,還有事要瞞我。」

  此言一出,賀知春下意識就要侃他:「那不是正好了,你一瞞他一瞞,哎——平了!」

  「嘖——嘶!」

  賀知春冷不丁被白清宵撞開,不惱,倒是樂了:「又被我戳中心坎了吧。」

  白清宵不搭理他,徑直往展廳里走去。

  長廊左右掛著數副精美的畫作,已有不少人來觀展,連一向無心於此類藝術的賀知春都看得新奇,咂舌稱讚,踱步於不同畫作間。

  「哎這幅有意思啊,你快來看——白清宵?」

  然而白清宵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分到這些畫上,再靚麗的色彩都只是在他眼中匆匆掠過,他在尋找自己唯一想見的人。

  走到一拐角處,忽而眼睛一亮。

  倚在牆角的人也似有所感,笑著朝他勾了勾手:「來得挺快啊。」

  白清宵走上前,極為熟稔地攬住他的腰,頭一低,蜻蜓點水地在他嘴角一吻。

  「噫。」肉麻得站在後頭的賀知春一激靈。

  熱戀中的人都這麼旁若無人嗎。

  江稚魚佯裝羞怒地打他一下,偏頭笑著對賀知春點了點頭。

  賀知春勾著唇也回了個點頭,權當各自打過招呼。

  「好了,」白清宵摟著江稚魚,迷糊地嗅著他身上的淡香,問道,「現在我總可以知道你這些天到底畫了什麼吧?」

  「你的畫擺在哪兒,快帶我去看。」

  聞言,江稚魚不自然地抹了抹鼻子,眼神有些閃爍,「那你得答應我,看到之後不許調侃我。」

  白清宵:「?」

  「你怎麼會覺得我會調侃你,那可是你嘔心瀝血之作,費了那麼多心思,我夸還來不及呢,你怎麼這麼想我。」

  說到後頭,語氣倒是埋怨。

  江稚魚帶著倆人繼續走,聽完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別作了,等你看到就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說了,少給我扣帽子。」

  邁入另一個展區,燈光明顯要比第一個展區暗一些,帶著暖色調的黃光。

  走近幾步,江稚魚突然停下腳步,順手拽住身旁人,對上後者詢問的眼神,吞了口唾沫,說:「你先閉眼。」

  白清宵雖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乖乖照做。

  接著便是手心塞入另一隻手,沿著指縫十指交扣,黑暗之下被牽著繼續往前走。

  走了十數步後,腳步停下,耳邊響起很低的交談聲,腦後還響起賀知春一聲突兀的「我靠」。

  好奇得心痒痒,但沒得到江稚魚的指令,眼睫顫動著,不敢擅自睜開。

  「好了,」低啞緊繃的聲音響起,江稚魚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可以睜開了。」

  話音剛落,白清宵便迫不及待地睜開眼,視線漸漸清明,定睛一看,瞳孔驟縮,嘴巴張合,像是驚訝得想說什麼,最終卻還是一時失語。

  面前的牆上掛著兩幅挨得極近的畫。

  右邊那副是交疊在鋪著紗布的小籃離的兩隻木雕小魚,滿畫死物,在江稚魚的筆下卻宛若添了生氣,仿佛是他把那兩條小魚給搬了過來。

  這幅只是讓白清宵略微感慨,真正讓他半晌沒說出話的是左邊那副。

  是他自己。

  畫中的他側著臉,躺在褶皺的床單上,眉眼舒展,狹長的眼睛彎彎,淺淡的瞳眸中映著的不是光點,而是一個模糊的倒影,依稀辨得是個人影。

  這雙讓江稚魚苦惱許久的眼睛,在這幅畫裡,卻真得讓白清宵都啞然。

  他那時候,原來是這個表情嗎?

  畫中以暖色調為主的光鋪在上方,與展區設下的燈光相合,白清宵站在原地,倒像是不同時空的同一人在無言對望。

  「我之前,怎麼都畫不好你的眼睛,總覺得和我眼中的你不一樣,」恍惚中,身邊的畫者本人喃喃開口,像對誰訴說,又像在自言自語,「我搞不懂為什麼,可是後來我知道了,自從那個晚上,我知道了。」

  偏過頭,剎那間兩人的視線對上,江稚魚看著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笑了笑,面上是明媚的春色,說: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