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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朔是知道自己有這張底牌的,大概林清如也會知道。只可惜容朔手中的將令已然不成氣候,不足為懼。只怕是想做些什麼,也已無回天之力吧。

  「京中許久不見容朔,花間樓亦關閉已久。只怕是一早逃出了京城。至於林大人,並無任何動靜。」

  六皇子嗤了一聲,再次執棋落下一子,

  「他逃不掉。」

  然而令六皇子想不到的是,在兵馬入京的第三天,容朔回來了。他帶著一支勢不可擋的隊伍行至城門,

  「玉昭關將士入宮勤王!凡有阻攔,視為謀逆!」

  林清如覺得自己好似遠遠便聽見了噠噠的鐵騎聲音紛亂而整齊。大雪中的刀光劍影顯得格外肅殺而凌冽,那是刀劍刺入身體的聲音,也是積雪被踩踏的聲音。

  只在硝煙瀰漫之間,城門將士的血染紅了素白的積雪。

  林清如看到容朔策馬自街中而過。他平日裡披散的墨發被高高束起,玄色重甲上沾著點點欲滴的鮮血,平日裡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眸在此刻顯得凌厲而肅然。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容朔,少年意氣英姿勃發,帶著揮斥方遒的氣勢。

  她想,如若沒有六皇子與洛家的算計,容朔本該就是這個樣子。

  容朔握著韁繩將馬停在她的面前,他的神色中有難得的嚴肅,大雪飄落之際,林清如聽見他的聲音,

  「等我的通知。」

  只留下這一句話,他便帶著兵馬疾速從城中而過。然而容朔的兵馬並未前行多久,便聽見身後傳來嗒嗒的馬蹄之聲,朝他奔馳而來。

  他拽住韁繩,自馬上回望,卻見雪花紛亂之中,少女一身素色勁裝,縱馬朝他而來。朔風高高地揚起她的斗蓬,亦是那般意氣風發的姿態。大雪落於眉睫,容朔想,他能永遠記住此刻的她。

  「我陪你去。」

  他聽見林清如堅定的聲音,在這一刻恍如天籟。

  宮牆之外圍滿了士兵,六皇子在聽到消息的霎那有微微的震驚之色。他冷笑,「好個容朔。」

  果然,他們果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只是他竟未想到,玉昭關將士居然還有一戰之力!他費心籌謀多年,竟沒能阻止於此!

  早知如此,當時即使拼著被凌朔舊部反噬的風險,也該將容朔扼殺於搖籃之中!

  六皇子的眼中驟然迸發出怒氣,他甩袖將棋盤中的棋子盡數揮落,砸在地面上清脆有聲。

  「待我登基,爾等都是逆賊。」

  在病床上沉疴已久的皇帝在此刻緩緩醒來,太監一邊服侍他用藥,一邊說道:「皇上,您醒了?您今日的起色似乎好多了。」

  皇帝仿佛沒聽到他在說些什麼,只覺今日精神似乎好了許多。外頭似有通紅火光,鏘鏘劍鳴之聲混雜著呼嚎的人聲,還有雜亂而匆忙的腳步,他問:

  「外頭是什麼聲音?」

  太監只是沉默,眉宇中皆是憂愁之色。

  「他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是不是。」皇帝乾枯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失望。大概此刻,沒有人比他的心緒更為複雜。

  這是他曾經最看好的兒子。他曾對他寄予厚望,即使知道他玩弄權術結黨營私,他亦不忍心重罰。

  他果然存了造反之心。

  他絕望地閉上了雙眼,「扶我起來吧。」

  「皇上,您的病還未好全!眼下風雪交加,還是保重龍體為上啊。」

  皇帝卻執意起身,「去取筆墨來吧。」

  見前些日子還起不來身的他此刻竟有執筆的力氣,太監已隱約察覺到他這是迴光返照之像,太監眼角微微濕潤,卻不敢漏了分毫。

  他揮毫在金黃的絹布上書下寥寥數字後,用顫抖而枯瘦的手拿起璽印。落下璽印的那一刻,仿佛有戰鼓在他心上,擲地有聲。

  做完這一切,他才仿佛脫力一般軟坐於龍椅之上。他將未乾的詔書交給身旁的太監,「收好吧。趁亂出宮,將它交給……」

  皇帝的話突然止住。因為此刻他竟不知道這份詔書交給誰更為合適。朝中之人互為朋黨,誰能未有異心?誰能令人信服?

  在沉默良久之後,他才艱難地開口,「將它交給林清如。」

  事關重大,太監亦不敢耽擱,他默默應下。見太監離去,這時亦有人前來通傳,「稟皇上,六殿下求見。」

  似乎早知他回來,皇帝蒼老的聲音在此刻依舊帶著威嚴,「傳!」

  六皇子踏步進入殿中,見其卻不跪下,只是看著皇帝蒼老的病容,「父皇。」

  皇帝只是冷眼看著他。

  六皇子語氣好似恭敬,「兒臣想向父皇稟報一事。事涉父皇龍體,兒臣發現父皇這病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人投毒所致。」

  皇帝昏睡已久,不知這段時日所發生之事,這是才知自己的病是投毒所致。他即刻已然明白過來,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之上,「是你!」

  急火攻心讓他有窒息之感,身體驟然產生劇烈的起伏,粗喘的聲音得像一個破舊的風箱。

  「父皇誤會兒臣了。」六皇子頰邊的輕笑如一條毒蛇,「兒臣已經查明,此事是三哥所為。所以兒子今日前來,是想讓父皇,傳位於兒臣。」

  如此大逆不道之話,被他說得那樣輕描淡寫。他望了一眼外面的將士,「父皇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將絹布攤開在皇帝面前,「父皇,請吧。」

  皇帝只是用渾濁的雙眼凝視著他,聲音遲緩而綿長,「你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

  他知道下毒的是他。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是他,為什麼起兵造反的也是他。

  他明明又恭順又溫和,待上勤謹恭敬,對下謙和有禮。朝中人人都誇他賢德,連自己也覺得他可堪大任。甚至為此有些忽略了那個正直而古板的嫡子。

  「怪就怪父皇不該對我委以重任,讓我覺得有繼承大統之可能。給了我希望,又不曾真做斷決。如果不是父皇遲遲不曾立下太子之位,我又何至於此呢?」

  六皇子冷笑著看他,「父皇當年是順理成章的嫡子繼位,自然不知道大統未定,必然有兄弟鬩牆之禍。」

  見皇帝的面色愈來愈差,「父皇息怒。毒性入身,動怒無益於龍體安康。眼下兵臨城下,這詔書父皇寫與不寫,都只有一個結局。」

  他的話中已有隱隱的威脅之意。皇帝盛怒之下從匣中取出一卷明黃的絹布,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朝著六皇子面門狠狠砸去。

  「放肆!」

  被詔書砸中的六皇子似乎有些怔怔,然而在看清其上所書的內容之後,他的心臟無法抑制地狂跳起來。

  第126章 血染深宮

  火光沖天, 硝煙瀰漫,朔風將旌旗吹得獵獵作響。

  曾經或許一同並肩作戰的將士在此刻兵戎相對,刀槍相撞在白雪靜寂之中, 傳來清脆的聲響。滾燙的鮮血將白雪融化,在一片銀白之中綻開蜿蜒而靡麗的花朵,屍身為蕊, 鮮血為瓣。

  哀鳴的聲音從未停歇, 宮門的朱紅由此染就。

  林清如看著眼前的一片慘烈, 最終的勝利其實並不屬於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容朔手執從前凌朔將軍的紅纓長槍, 縱馬廝殺於此。有鮮血濺到他白皙的面頰,凝成血珠緩緩滾落,形成驚心動魄的妖冶。林清如望著他此刻的模樣, 仿佛看到了當年市井街巷傳聞之中, 凌朔將軍在玉昭關的凌厲殺伐。

  他本就該是這樣的少年。

  三皇子帶著一支皇宮禁衛從門宮門內支援。雖說是杯水車薪,多少也可擾亂其視聽。洛家是文官出身,這些兵馬這些年到底是疏於操練,難以匹敵玉昭關將士的數年風霜。

  直到大雪停止的那一刻, 夕陽橘紅的餘輝與積雪上蔓延的鮮血交相輝映,宮門在此時終於被沉重打開。

  三皇子冷峻的面龐帶著肅穆之意, 「剛剛顧雲淮去了紫宸殿。」

  其中意味已然不言而喻。容朔眼眸一凜, 顧雲淮這分明是逼宮之舉。若是讓他搶先一步拿到詔書或是玉璽, 一切謀劃, 都將是滿盤皆輸的結局。

  去往紫宸殿的一路上都有六皇子留下的兵馬用以阻攔, 雖已然潰不成軍, 卻也足以拖延腳步。

  容朔手中的長槍帶著勢不可擋的殺伐之氣。他望了一眼身旁林清如夕陽下的側顏, 此戰, 決不能輸。

  三人幾乎以破竹之勢, 迅速到了紫宸殿門前。只是這裡,依舊有眾多六皇子安排的兵馬。

  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劍拔弩張的地步,多說亦是無益。雙方人馬碰撞的那一刻,廝殺便已經開始。

  濃烈的夕陽之色逐漸褪去殘紅,日月相交之際只有一片寂靜的暗沉。三皇子心中難免有焦慮之色,時間越拖一刻,顧雲淮的勝算就越大一刻。

  直到殘月初升之時,殿中傳來一聲「吱呀——」的悶響,殿門被緩緩拉開。

  六皇子的臉上依舊是那般溫和而從容的笑意,他一手舉著明黃的絹布,一邊以輕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廝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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