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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這和尚說道:「當前,石大帥既要滅祖,那咱們就先等著,這祖逖如今勢弱瀕崩,必然一戰可落,隨後如何謀奪冀東幾郡才是關鍵,若你可計壓張賓,則我佛無憂矣。」

  聽到這些吩咐,聶道仁便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跟著佛法簡又問起來,接下來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舉措。

  「就是等了,」聶道仁直言不諱,「如老師所言那般,祖逖之勢不可久,重壓之下,必內亂,亂後而攻伐,戰而勝之,以養河間,復懾冀東,然後從容修養,當前的局面,最多七日,那河間之中,祖逖之軍,必有變局。」

  佛法簡一聽,深覺言語精妙,不由笑道:「吾徒果然高明!」而後便囑咐,今日二人所言之事,不可泄於外,這是要保持他們佛門的莊嚴,不讓人抓住與政合流的說辭把柄。

  另一方面,今日所談,很多涉及石勒,作為幕僚不該向外人透露,那聶道仁是知曉師父心思,才訴說出來,但有些內容一旦傳開,也會被人忌諱,傳入石勒耳中,可能會使得這位多疑之人起念,以至於不再信任。

  二人卻不知道,他們的這番對話,卻是被另外一人算準了。

  「那聶道仁有佛門根底,雖然性子看著和善,但已然沾染了佛家的度化之心,否則豈能來投?恐怕這會一邊籌謀著如何趁著大帥一統冀州的時候,擴大他佛門佛寺的影響,一邊想著怎麼打壓我這個大帥心腹、頭號謀主,也好取而代之。」

  議論此事的,正是佛法簡師徒念叨著的、石勒的謀士張賓。

  他那侄子張鐸這時有些不解的說道:「叔父過去也曾崇佛,與人談玄,更曾印證佛法,何以這次卻要一味勸阻,反倒讓那聶道仁等心生不快。」

  張賓坐於屋中,品茶擺杯,侃侃而談:「這佛門固然是好的,佛法精妙也是真的,但佛寺卻不該現在就大立,畢竟寺占山河,富有沃土,不納稅、不服役,明顯佃戶眾多,不僅不能強國,還要吸髓抽筋,我先前勸了大帥,但他卻看著佛家提供的人才、商路,又覺得只有一二寺廟無關痛癢,卻不知這佛家行事,向來得一進二,有一座寺,就要起兩座廟,得一畝田,便要定三家佃,勢入一郡,則謀劃一州,實乃隱患。」

  這話一說,張鐸細細品味,果然覺得言之有理,他非庸俗,也曾游離,更學六書,見識多廣,知曉佛家最近這些念頭擴張迅速,但凡在一地生根,馬上就迅速擴張,影響力一浪高過一浪,時常引起當地官府的注意。

  「以朝廷之勢,江左富庶州郡,自是能夠壓制佛寺,但大帥草創,尚未站穩,正是該拉攏世家、宗族之時,豈能舍近而求遠,那佛家之人可以利用,卻不可倚重,靠著一些恩惠,讓他們輸送錢財人,卻不該真的劃地為寺。」

  張鐸卻知一二,就道:「興許是覺得當地世家難以拉攏,於是借佛家之力吧。」

  當然難以拉攏,世家傳承,詩書禮儀,最重名望,用以立品,他石勒本身馬匪出身,還是異族,乾的還是殺頭買賣,與叛逆無異,哪個世家願意親近?若不是考慮到此人嗜殺,擔心家族傳承斷絕,怕是個個都要當面喝罵,賺個清名。

  「此一時彼一時,」張賓卻搖搖頭,「朝廷威嚴深入人心,都覺得今日之亂不過一時,是以不願與大帥為伍,但現在局勢不同,他們或可意動,以留多路,退步來說,便是不看局勢,大帥也不該因為艱難便就放棄,若論艱難,世上之難莫過裂土建制,大帥連這個都敢做,何以畏懼世家不從?大不了殺些人,震懾起來,強行徵辟,豈能舍難求易,只為一時?」

  張鐸卻是聽得心頭驚懼,品味出那話中隱意,小心翼翼的問道:「叔父,莫非是覺得這亂局非是一時,而是……」

  張賓笑著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張鐸也回過神來,略過不提,只是問:「當下大帥重新聶氏,重用佛門,若為隱患,又該如何?」

  「且等。」張賓淡淡一笑,「那聶道仁必然進言大帥,言說厲害,目光盯著河間,以為可以破祖,我等只需要等待,便可讓大帥驚醒。」

  見侄子臉上疑惑,他笑道:「莫疑,局勢如期,河間為眼,大帥落子圍之,那就得等另外一人落子。」

  第945章 七日局變

  「祖逖勢衰,連侄兒都能看出來,其人內有河間王掣肘,外有大帥威逼,連那江都王都有落井下石之意,聽說打算收編了祖逖兵馬,莫非還能解圍?」

  張鐸誠心請教起來,他為張賓侄兒,關係親近,自是心腹,本身也敬佩叔父才華,跟在身邊是有求學之意的,尤其敬佩這運籌之術,時常揣摩,碰到不懂得,自然要討教。

  張賓也不敝帚自珍,點醒他道:「你這目光只看一州,如何能懂,天下如棋,但棋手卻不多見,而今北地能成為棋手的,過去有兩個半,如今有兩人。」

  張鐸一聽,心裡已經懂了,卻還是順勢就問:「哪兩個半,哪兩人?」

  「一個,自是咱們這大帥,過幽州而入冀州,靠匈奴而吞兩王,因勢而起,本來我還覺得,要與朝廷做過一場,以招撫而拖延,待勢變再為之,未料這宗室這般胡鬧,以至於時局提前,若是把握得當,大帥成事也並非不能。」

  張鐸張口欲言,但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這心裡卻琢磨著那「成事」兩字,到底是成何種事,只是他畢竟也是出身大族,他們張家其實並非單純寒門,只是長輩得貶,但眾多族人飽讀詩書,縱然世家傳承不刻意強調忠君愛國,但綱常倫理還是在的,自是不敢突破,於是他這一想,也是淺嘗輒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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