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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自東海王始,尚書令都有變化,幾乎無有定人,乃至還有空懸之時,如今我為尚書令,當先避廣漢王之鋒芒,順其之意,先穩固己位,待得尚書台上下同心,皆知我之威嚴,再圖其他,到時與廣漢王也可從容相對。」

  張府之中,張家當代的權柄脊樑張應,正在和自己的心腹幕僚王布交談,關於任命其人為尚書令的消息,已經傳入府中,真正定下來,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籌謀了這麼久,至此才可以說是塵埃落定,對這位世家掌舵而言,也是時候暫時鬆一口氣了,但他亦深知,後面還有諸事,因此這幾日時常招人過來,吩咐內外之事。

  王布卻笑道:「恩主不正是這麼做的麼?假尚書令以來,便事無巨細,皆請示了廣漢王之後,才做出裁決,若是廣漢王對哪裡有所不滿,就立刻廢止,重新擬定。」

  這張應為尚書令之前,做過假尚書令的事,這當然不是說,他當了假的尚書官,而是指的臨時、暫時署理,一般而言,假某個職位,就是真正升官的前兆。

  果不其然,他的謙恭終於打動了廣漢王,讓這位實權郡王認定張應是真心歸順,可以倚重,於是才會放心將他扶正,而不是像之前的幾個假尚書令一樣,被撤換掉。

  「權宜之計啊,都是權宜之計,這般逢上,其實不利於威嚴,但威嚴總要在真正穩固了之後再養,我張家被打壓許久,若不這般行事,又如何才能再起?」張應無奈的搖搖頭,「其實也是之前的尚書令,更換的太過頻繁,難免讓政事不穩,也讓世家大族有了不滿,所以我恰逢其會。」

  王布則道:「然恩主如今抵定位子,今後便可徐徐圖之了,廣漢王為人看似溫和,其實剛愎自用,他養著一堆謀臣,但只是用來彰顯自己能納賢,卻不會納策,我看非長久之相,或許……」

  「休得如此言,」張應擺擺手,壓低了聲音道:「小心隔牆有耳。」

  王布瞭然,於是話題一轉:「如今恩主得位,很多過去不好謀劃的、放下的事,就可以重新提上日程了。」

  張應點點頭,說道:「不錯,我正要立威,沒有什麼比將過去做不了的事,如今輕而易舉做到,更能讓人敬畏的了,你可是有什麼想法,可以說來。」

  王布就道:「現在有三事,可以為之。」

  「哪三事,你且說來。」

  王布伸出一根手指,說道:「其一,半年之前,江左周家侵張家土,又誣告張家子弟為禍鄉里,那位陪都留守,本就親近周家,於是許之,是以恩主的兩位侄子,現在還被關押,周家時常以此事自得,小輩常在街巷宣揚,不若解之?」

  「王生,你這是要試探我啊,我豈能只有這點胸襟位格?」張應聽過之後,卻哈哈大笑,末了又搖頭說道:「此乃家事,豈能用公器平之?若是為之,旁人不會敬我畏我,反而要笑我公器私用,濫用權柄,還只是為小輩爭權,若要打壓周家,無需這等手段,如今蜀地新亂,李賊復叛,有周家將駐守漢中,調動即可,哪裡需要多少麻煩。」

  王布立刻做出一副認錯的態度:「恩主英明,家族子弟爭執,不過小事,打壓周姓方為大事,是屬下目光短淺,找錯了方向。」

  張應搖搖頭,隨後就道:「不用拿這些話來多言,說說第二件事。」

  王布點點頭,伸出第二根手指,又道:「朝廷與匈奴商定,雙方和而不戰,隨後拉攏了匈奴之中的幾部,又聯絡鐵弗匈奴,又與那拓跋鮮卑許諾,以此來分化和打壓匈奴,但那劉聰著實有能,加上有劉曜相助,半年而已,那之前勢力最大的兩王,一個被逼的造反,被劉曜擊破,倉皇而逃,另外一個則被削弱了許多,眼看就無威脅了,此二王去,則匈奴穩固也,若是恩主為政,何不統轄邊疆所屬,以資敗王?」

  張應聞言也皺起眉頭:「先前朝廷之策雖好,但卻因各家紛爭,使得難以貫徹,這才讓匈奴有了統合之機,加上蜀地和南方不穩,不得不分心他顧,現在卻是有些難了。」

  王布聽著自家主上之語,不由側目,因為他很清楚,所謂各家紛爭,其實就是利益劃分不均,而張家在其中也扮演著不光彩的角,因為馬政之故,其實對匈奴反而是一股助力。

  若是從後世眼光、以及旁觀角漢在大敗之後畏戰不復攻,隨後約定了挑撥分化之計卻未能施行,最後反而讓匈奴重新鞏固了國勢,這一來一回,簡直是故意讓敵國壯大,是十足的資敵、腦殘行為。

  一個大一統的帝國,對於邊疆一隅小國,居然會有這般應對之法,換了個人來執政,都能比這做的強。

  但問題是,在歷史上這般例子卻比比皆是,好像明之於後金,乃至還有將敵國滅亡,卻反而被其復國所滅的,如那吳越的相愛相殺。

  甚至於,在原本的歷史上,就是這一段的時間中,一個偌大王朝轟然倒塌,隨後諸國之間,卻反覆上演這般局面,趙與燕、秦與晉等等。

  歸根結底,是因為那國雖大,卻不是一個人。

  若只是一人,則意志貫徹,說打你就打你,說認慫就認慫,但既然是一個國,那就是無數人,無數人組成無數家族,幾個家族構成一個勢力,每個勢力有著不同的追求,相互之間的目標可能南轅北轍,於是相互抵消,讓好大一個帝國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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