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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義站在光影里,臉色背著光。

  在一眾的驚愕里,陸橋聽見他的聲音清晰有力:

  「我會無條件地相信你。只要你說,我就會信。所以不要騙我,你能做到嗎?」

  第124章 為什麼不知感恩?

  看見硝石粉從大鼓裡破出來的瞬間。

  佟欣:「操!」一聲罵在空氣中各位響。

  陸橋連忙走上去把傅義拉到一邊,小心翼翼替他扑打出去衣服上落的髒灰:「沒事嗎?」

  傅義回望著他,笑起來:「又沒有火。」

  「沒有火也不行。」然後質疑在傅義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檢查了個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傅義一個勁兒不行不行的,陸橋偏要一個勁可以可以的。曖昧春天的氣息在嗆人的創編室里味道還要濃。

  張姐咳咳咳兩聲。

  佟欣應聲從兩人的中間插過去,捂著自己的肩膀:「這裡還有沒有人可以顧忌顧忌我的死活啊?我這傷還血流不止呢?有人現在在關心我了?我請問呢??」

  傅義一眼白過去,沒好氣:「你這傷趕緊送醫院吧。再晚點就好了。」

  佟欣:?

  「傅哥你——」

  陸橋立刻在一邊插嘴:「要不是你剛才突然撞上來,這傷你也不能落下。要不是我收著力氣,偏了方向,你的肩膀,一百天內別想用了。」

  佟欣氣不打一處來,「嗨」一下:「合著我還得謝謝你是嗎?」

  陸橋聳聳肩:「你隨便。」

  佟欣更氣。

  這時候張姐悻悻地湊上來,看著陸橋和傅義之前的互動,該說不說的,猶猶豫豫。陸橋看出來她有話在肚子裡沒咽,看向孔工:「我剛才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對不住,是我沒解釋清楚。」

  傅義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什麼?」

  張姐一愣,試探問:「真的?」

  陸橋鄭重地點了個腦袋:「真的不能再真。」旋即看向傅義,重複著他先前的話,「孔工一表人才才高八斗鶴立雞群超凡脫俗的,也不能看得上我。」

  聞聲傅義噗嗤一聲笑了。立刻明白過來兩人的啞謎。

  然後陸橋忽然想起來什麼,問傅義:「你剛才說我不要騙你,是個什麼意思?」

  傅義看上去似乎想要問什麼,但看了眼大鼓,又止住:「回頭找你算帳。」又問李斯,「陸舟呢?聯繫過了嗎?」

  李斯大腦袋捧著小手機,愁眉苦臉:「從今早上就開始聯繫了。但一直不接電話啊。」

  聞聲眾人一陣沉默。

  紅漆面鼓裡的硝石傾瀉得差不多了,灰黑的粉末在地上鋪堆成好大一聚。現在滿屋子裡都是金屬硝火的味道,嗆鼻。

  佟欣望著硝石怒罵一聲:「媽的。所以這真是陸舟往裡面放的?這麼多硝火,到時候舞台上稍微一點火,那簡直就是致死量啊!」

  張姐點頭,看向傅義:「現在這鼓不能用了,老大,咱們應該怎麼辦?」

  傅義沉默了片刻,回來的時候大家看臉色不對,立刻開始四處搖人:「餵?王總嗎?誒誒我是佟欣……」「餵?李導嗎?我是山南水北的小張啊,還有印象不啊?」「餵?剛哥,我李斯,好久不見了嘛這不是?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啊。」

  二十分鐘後又重新碰頭,每個人臉上都是一樣的迷茫:「同行就是冤家,不願出借。」

  緊張的氣氛又重新爬上。

  大家不約而同地轉頭看身後的大鼓。舞台開場那支《破陣》特別重要,如果直接把那一段刪掉,接下來緊跟著的好長一段都是敘事篇,基調偏緩,簡而言之觀眾很難沒有《破陣》直接進入狀態,而且前後的創編也不成立了。

  怎麼辦?

  正當所有人焦急萬分的時候,陸橋忽然舉起了小手:「那個,問下,是只要有這個尺寸的大鼓就可以嗎?」

  佟欣抬頭,應:「不,這一批都是特製的。多少音色會——」

  沒說話傅義急匆匆打斷:「都現在了,只要能敲出鼓點的,都能拿來用。怎麼?你有什麼想法嗎?」

  陸橋「嗯」了聲:「你還記得張導家裡,那件封上塑料膜的房間嗎?」

  傅義起了興趣:「怎麼了?」

  「之前替他收拾屋子的時候,門不小心被穿堂風吹開了。我看見裡面好像有一隻大鼓,看上去應該能用。」

  傅義一頓,緊接著眉頭一頓:「那還等著幹嘛?趕緊去找老東西要啊!!跑步前進!!」

  -

  劇組。

  張東遠大悲愴:「我再次囑咐你一遍,除了那個鼓,房間裡的其他東西你都不要給我動啊?那全是梅灣她生前寶貴的物件。」

  陸橋接過他手裡的鑰匙,點頭:「嗯。張導放心吧。」

  但張導兩隻小胖手死命捏著手裡的黃銅鑰匙,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有人拿刀,往他身上猛猛割了塊精品五花肉。

  陸橋一個用力,鑰匙被他拿到了手裡。

  張東遠臉上的肥肉一抖:「你回來了之後,千萬把那郵件的事情給我解釋清楚啊!」

  陸橋應了聲「嗯」,立馬火速出了劇組的綠影棚,奔上車一腳油門就往張東遠的房子走。

  -

  路上。

  車載語音里傅義的聲音:「拿到了嗎?」

  陸橋一面轉動方向盤,綠燈亮起:「嗯。拿到鑰匙,正準備往他家那邊走。」

  「注意安全。」傅義叮囑。

  陸橋簡短地答應了聲,緊接著抬手車載語音電話掛斷。

  因為今天有個馬拉松賽事,所以今天這條路上的車比以往都要少,也算是幸運。陸橋兩指在屏幕上滑動一下,放大,前面至少七八公里的路都先是綠色,還算順暢。

  陸橋又抬頭瞥了眼時間,嗯,估摸著再有四十分鐘到達,然後再花上一個多小時到劇院,時間應該差不多。只要……

  等等。

  背後三輛白色的SUV分別占了三條車道,一前一後幾乎以一個斜著的一字型在馬路上並行。

  陸橋眼底忽然一頓。

  如果沒記錯,剛才到張東遠劇組的時候,這三輛車就已經跟在他身後了??

  誰??

  緊接著陸橋還沒反應過來,最右邊的那輛雷克薩斯向前猛地一個加速,陸橋心裡一抖,立刻向右猛打方向盤,一道刺耳的刮擦聲暴起,陸橋的車不得不被逼得拐向高速的出口。

  然而三輛車在陸橋的車下了高速之後,一直奮起直追,一直到了一片檢修的高架橋沒路,陸橋的車停下,後面三輛車也跟著拉起了手剎。

  陸橋在車裡透過後視鏡看。三輛車車大燈都亮著,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

  腦子裡思忖了片刻,抬手給傅義留了條語音:「路上出了點情況,可能晚點回去。」然後扔下手機立馬下車。

  四周是一片少有人來的高架橋,底下是二十多米寬的水庫。八月份算是周邊河的汛期,底下水庫的水流速很快,波濤洶湧地一下一下拍著,吹到橋上來濺起的風都吹得人衣衫亂。

  陸橋舉起雙手,緩緩向三輛車走去,喊:「哪位?追了那麼久,不出來露個面?」

  緊接著德克薩斯的大車燈熄滅,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駕駛座上跳下來。

  陸橋定睛一看,有些驚訝:「高璟文?」

  面前高璟文一身西裝花襯衫,耳朵上面別了根大框BV墨鏡,關門的瞬間他把墨鏡推上去,笑著向陸橋招手:「好久不見啊橋,近來過得可好?」

  風從大橋的兩側吹來,陸橋向腦後抓了下亂發:「不過是搶了你這麼個角色,至於這麼窮追不捨嗎?」

  高璟文嗤笑一聲:「橋你得罪的人可是有點多哦。」

  緊接著另外一輛車的後門打開,兩個年輕男人一前一後地推出來一輛輪椅,陸舟在兩人的攙扶下緩緩坐上了輪椅,風大,肩上裹了一條厚重的毛毯,顯得他整個人更加憔悴虛弱了。

  高璟文推著陸舟走上來,和陸橋的距離只有不足五步。

  陸舟眼下兩團駭人的青污,嘴唇上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不愧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弟弟,沒有在舞台上炸開,算你聰明。」

  陸橋冷哼一聲,直勾勾盯著他:「咱倆的恩怨,還牽扯上他們那些無辜。這就是你當兄長的氣量?」

  陸舟莞爾一笑:「我沒有什麼氣量。我是你哥,為了你和你的未來,我必須要為你好好著想。」

  陸橋一直盯著陸舟的眼睛看,他眼睛旁邊有十幾個若隱若現的針孔,周圍還有深色的淤青。一看就是放過血的痕跡,血量還很大。

  陸舟的病情,已經嚴重得超過他的預期了。

  陸舟揉著眉心,似乎想要強打起精神來,對著陸橋:「多多,你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你想做什麼,哪一件事不是我在背後支持你?你想轉學,我央求爸媽同意;你想去讀藝術,你從小到大的費用全都是從我的費用里撥出去的,哥哥生生念念地為你好,為什麼你就是這麼不知道感恩?為什麼總要跟我作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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