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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陳光甫受命回國,把冀朝鼎當做私人秘書帶回來,並帶他去面見孔祥熙。這一敘舊才知道,原來冀朝鼎的父親曾是孔祥熙的老師,孔祥熙立即把這個同鄉小兄弟接到家中居住,並一路高升在財政部擔任要職,成為國民政府最重要、最有權威的經濟學家。
冀朝鼎全程參與了40年代國民政府的經濟政策,直到新中國成立,大家才發現他是個老黨員——1927年就秘密加入共黨了。
包括孔祥熙、陳光甫在內的國黨官員們集體懵逼,這人可是美國經濟博士,美國財政部力薦的人才,怎麼突然變成共黨了呢?
於是國黨大佬們開始甩鍋,陳立夫甚至在回憶錄里,指責冀朝鼎專門給孔祥熙、宋子文出壞主意,戰後中國經濟崩潰,全是冀朝鼎按照共黨指示搞出來的。
事實上,冀朝鼎哪有那麼大能耐?他只是向共黨提供國民政府的金融和財政狀況的真實核心數據而已,包括發行金圓券、銀圓券的一系列政策,都是在執行孔宋等人的命令。就算真有出餿主意,那也是正中孔祥熙、宋子文的心思,真正的決策權依舊在孔宋手中。
周赫煊把科學養雞資料交給褚南湘,沒幾天就有共黨重要人士上門拜訪——南方局負責人之一董老。
這是迄今為止,周赫煊接觸到的共黨最高職務者,兩人相談甚歡,還互贈墨寶以作留念。
就在此時,香港《大公報》分社傳來驚天消息……
第九百二十六章 漢奸與英雄
香港《大公報》傳回來的消息,正是歷史上有名的“高陶事件”。
當初跟隨汪兆銘一起叛國的漢奸不少,其中就有陶希聖和高宗武。
陶希聖我們前文提到過,還串聯一幫“主和派”文人,跟周佛海等人一起撰文抹黑周赫煊。
而高宗武就更不得了,他是汪兆銘投敵事件當中,除了陳璧君之外出力最多的混蛋。汪兆銘本來都沒跟日本人接觸,就是這個高宗武從中牽線搭橋,而且是高宗武主動找上門聯絡日本人的。
汪兆銘在投敵之初,通電揭露常凱申表面抗戰、暗中媾和,其實說的就是高宗武做出的一堆爛事。
全面抗戰爆發以後,常凱申派高宗武去香港搞情報工作。
高宗武本事真大,擅自聯絡到近衛文磨的私人駐華代表松本重治,以及日本參謀本部特高課課長影佐禎昭。他將影佐禎昭的親筆信交給常凱申,又把常凱申的“和談條件”帶去回復日本人。
但常凱申是否答應和談一直存疑,就連跟高宗武接觸的日本人西義顯都不相信,認為那些和談條件不像是常凱申親口所說,更像高宗武模仿老蔣語氣而自己做出的回應。
這一次“和談”雖然失敗,但很快迎來新的轉機:日本內閣改組,不主張擴大事態的宇垣一成出任外相。
常凱申把高宗武從香港招回來,讓他負責傳話:“中央軍尚有百萬軍火,即不再輸入尚足兩年之用,即使日本攻下武漢,國府內部亦絕不會起變化。”這說明老蔣也想進行和談,但他的意圖是逼迫日本主動求和,以爭取對中國更有利的和談結果。
但高宗武作為外交官,再次自作主張。他在向日本傳話之時,不斷強調中國有一個以汪兆銘為中心的“和平派”,並首先提出一個中日和談思路,即:擁戴汪兆銘,使之成為中日和談的媒介。
可以說,汪兆銘能夠實質性的投敵做漢奸,高宗武乃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為什麼說香港《大公報》傳來驚天消息呢?
陶希聖和高宗武居然良心發現,他們從上海潛逃到香港,向《大公報》揭露了汪兆銘的所有賣國行徑,甚至把汪兆銘簽署的賣國條約副本都偷出來了。
陶希聖、高宗武二人不斷擁汪促和,出發點無非有兩個:
第一,“救國救民”。這裡的救國救民必須打引號,他們深知和談就得出賣國家利益,但更認為中國戰必敗,只有和談才能苟安。
第二,政治野心。既然中國靠和談才能苟安,那乾脆由他們出面進行和談。這樣即可以保住國家,又能撈取政治資本,更能以民族功臣的形象節節高升。
但是,汪兆銘剛剛簽署的《日支新關係調整要綱》等八份賣國文件,實在是把陶希聖和高宗武給嚇到了。他們一直以為中日能夠劃江而治,哪曾想,這些文件居然把中國的領土、資源、軍隊、主權、文化各方面都賣個乾淨。
這些文件一旦生效,中國可以直接宣告滅亡,而他們也將成為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
陶希聖和高宗武被驚出一身冷汗,勸阻汪兆銘千萬不要簽字,趕緊退出和談,或離開上海回重慶,或遠走歐美隱居,總之絕對不能繼續談下去。
但汪兆銘已經鐵了心要當漢奸,不僅不聽勸,反而派人監視陶希聖和高宗武,甚至密謀除掉他們甩鍋給軍統。
這裡就不得不提到陶希聖的妻子萬冰如,她接到丈夫的訴苦信件,毅然帶著五個孩子從香港去上海,讓丈夫有了離開汪兆銘巢穴去和家人同住的藉口。在汪兆銘逼迫陶希聖簽字的時候,萬冰如又對丈夫說:“我把全家性命帶來上海替你,你走!如果走不出去,我夫婦一同死在這裡。如果你簽字,我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