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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什麼忙?”周赫煊問。

  “幫我和鳳至戒大煙。”張學良苦笑道,“自從明誠上次幫我戒菸以後,我是不願再碰那玩意兒的,但東三省淪喪,我又忍不住復吸了大煙。此次我攜夫人訪問歐洲各國,總不能帶著菸癮過去,讓洋人認為我們都是東亞病夫。”

  周赫煊道:“這個容易,就怕夫人承受不住。”

  張學良道:“受得住,明誠不要擔心。旁人都不敢幫我們夫妻戒菸,這種事就只能拜託明誠了。”

  張家就是個菸鬼世家,張學良的爹媽、老婆、朋友全是大菸鬼。有時候來了客人,不是奉茶讓座,而是請上煙塌抽幾口。

  生活在這種環境裡,張學良不復吸鴉片才怪。

  歷史上,張學良真正下決心戒菸,就是他下野準備訪問歐洲之時。理由很充分,不想讓洋人認為中國人都是東亞病夫,而幫他戒菸的則是杜月笙,直接綁起來不讓他抽,氣得張學良好幾次想槍斃杜月笙。

  周赫煊笑道:“六帥要是信得過,明天就跟於大姐一起搬過來吧。”

  “多謝了。”張學良的身體已經開始打擺子,他臉色煞白的苦笑道,“現在就動手吧,我帶了繩子過來。”

  周赫煊點點頭,把孫永振和孫永浩兄弟喊進來,說道:“把六帥捆上,再塞一團布在他嘴裡。”

  “好嘞!”

  孫永振樂滋滋上前綁人,他感覺太爽了,可以理直氣壯地捆綁北方最大的軍閥。

  張學良很快就開始嘶嚎起來,但由於嘴巴被塞住,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即便有孫氏兄弟和兩個副官按住,張學良所坐的那張椅子,依舊被他掙扎得移動了數寸,繩索把他的衣服都勒破了多處。

  所以張學良必須找周赫煊,或者是杜月笙這樣不怕事的人,才能真正實施戒菸計劃。他如果在家裡,恐怕早就被副官解開繩索,因為他的手下害怕出意外。

  強行戒大煙,是有一定死亡機率的!

  足足折騰了近兩個小時,張學良才安靜下來,解開繩子他都懶得動彈,整個人已經徹底虛脫了。

  周赫煊立即讓人把熬好的人參雞湯端來,給張學良服下補充元氣。人參這玩意兒周家很多,都是前陣子婉容、廖雅泉懷孕時剩下的。

  良久,張學良屏退左右,只留下秘書潘文育,他試探道:“明誠信奉哪個主義?”

  周赫煊笑道:“主義並不重要,關鍵在人。再好的政治理念,也需要人來付諸實踐,中國哪個黨派最有執行力,我就看好哪個黨派,順便也看好他們的主義。”

  張學良低聲問:“明誠,你對共產主義怎麼看?”

  “有過研究。”周赫煊笑道。

  張學良乾脆直接問:“你覺得共產主義能救中國嗎?”

  周赫煊模稜兩可:“或許能吧。”

  張學良介紹身邊的秘書說:“這位是潘文育潘先生,他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學深造,對共產主義也有些研究。”

  周赫煊這才訝然地看向那年輕人,潘文育啊,張學良歷任秘書當中,最有名氣的三大共黨叛徒之一。此君莫斯科中山大學畢業,在共產國際召開六大時,給周公夫婦擔任過翻譯,回國後歷任共黨中宣部秘書、中央行動委員、黨刊《紅旗》主編、順直(北平、天津、河北)宣傳部部長。

  當然,此時潘文育的公開身份是共黨叛徒,經不住反動派的嚴刑拷打而招供,甚至還被張學良啟用來做秘書。只不過,他暗地裡已經重新變成地下黨了,等張學良明年回國擔任“剿匪”副總司令時,潘文育居然把“豫鄂皖三省剿匪軍事形勢圖”給送出去,讓共黨提前掌握了敵人的軍事部署。

  事情暴露後,常凱申一怒之下就把潘文育抓起來槍斃。

  張學良想保卻保不住,只能問道:“你還有什麼身後事要辦?”

  潘文育從容地說:“希望通知我的妻子。”

  潘文育所謂的“通知妻子”,就是把他的一封長達3萬字的自述信,轉交給自己的妻子。信中寫明了自己脫黨以後的痛苦,以及再次和黨組織取得聯繫的情況,並對此案連累黎天才而感到遺憾,最後請求張學良送妻兒回老家謀生。

  張學良在看完潘文育的自述書後,對潘文育的事跡和精神感動不已,從此政治立場大變,整個人也從頹靡中振作起來。

  用張學良的親信栗又文的原話說:“張學良在武漢時,與其從前判若兩人。談話之間流露出銳意革新之意。這時他把過去的親信一概摒棄不用,只調吳家象來任行營的秘書長。”

  說白了,潘文育明年的從容赴死,從精神深處震動了張學良,讓“九一八”後就自暴自棄的張學良重新振作。自此以後,張學良整個人變得奮發向上,頗有些勵精圖治的味道,這才有了以後豁出命來“逼蔣抗日”。

  而潘文育那份自述書里的黎天才,同樣也是張學良的秘書,而且還是幾年前的共黨北平市委書記。黎天才被張作霖逮捕後,很快就在酷刑下招供,致使北平黨組織毀於一旦,活脫脫就是個超級大叛徒。

  張學良覺得黎天才很有才華,於是就招募他為秘書,而黎天才又向張學良推薦了潘文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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