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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婿倆相處得還算比較愉快,周赫煊把“魅蔻”內衣的江西獨家代理權,也交給了張家來運作。如今雖然山寨內衣很多,但“魅蔻”卻是牌子貨,上層名流女眷們只認“先生內衣”。

  由於政府保護專利不作為,周赫煊跟徐申如、張嘉鑄商量後,已經決定改變經營策略。“魅蔻”今後只做中高檔內衣,把低端市場讓出來給那些雜牌子去爭。

  周赫煊也想發明其他的賺錢玩意兒,可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該做什麼。味精早就被日本人發明了,絲襪雖然很賺錢,但技術太過複雜,沒有石油化工基礎的中國搞不出來。

  這年頭,越是利潤高的獨家發明,其風險性就越大。

  像雲南白藥的創始人曲煥章,就是被民國政府給活活逼死的。抗戰爆發後,政府號召商人捐款,曲煥章認捐一架飛機都沒用,非要他捐30萬才行。曲煥章根本拿不出這麼多現金,於是被關押起來。

  就在這時,中央國醫館館長焦易堂向他發出邀請,讓曲煥章去國醫館做事。曲煥章以為遇到救星,連忙跑去重慶,結果卻被要求交出雲南白藥藥方,由焦易堂私人控股的中華製藥廠進行生產。

  這明顯就是精心設下的局,只為霸占雲南白藥藥方。曲煥章拒不答應,結果遭到軟禁,最終絕食而死。

  要知道,曲煥章經營商場、官場30多年,也是認識許多大人物的,根本不缺政治保護傘。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讓他手裡有寶貝呢,被人盯上了只有死路一條。

  想清楚這個,周赫煊立刻就沒興趣搞獨家發明了。

  翁婿兩人在聊商場之事時,傭人突然拿著電報紙進來說:“姑爺,北平急電!”

  電報紙上只有八個字:協和醫院,任公病危。

  第二百九十章 一個時代結束

  三天後,周赫煊在北平協和醫院的病床上,見到了彌留之際的梁啓超。

  病房裡站著梁啓超的夫人王桂荃(正妻的陪嫁丫鬟),以及長子梁思成、林徽因夫婦,四子梁思達,五子梁思禮,三女梁思穎,四女梁思寧。

  至於梁啓超的其他幾個兒女,除了長女遠嫁南洋外,剩下的都在歐美留學。

  周赫煊走進去,跟王桂荃、梁思成等人點頭致意,問道:“任公先生病情如何?”

  梁思成無奈地低下頭,王桂荃則抹著眼淚說:“有時清醒,有時昏迷,怕是不成了。”

  “唉!”

  周赫煊一聲嘆息,默默地走到病床前。

  自穿越以來,周赫煊所結交的朋友當中,就數梁啓超和馮庸感情最深。

  梁啓超對周赫煊而言亦師亦友,這位老先生的品行幾乎找不到缺陷,令人可敬可慕可嘆可哀。

  似乎是聽到腳步聲,梁啓超突然睜開眼睛,虛弱地笑道:“明誠來啦,坐吧。”

  “先生,安心養病。”周赫煊握住梁啓超的手。

  “我是不成了。”梁啓超明顯迴光返照,狀態變得精神了許多,他吩咐家人說,“我死以後,屍體可讓醫生解剖,找出病因所在,也算是對現代醫學做些貢獻。”

  “老爺!”王桂荃放聲痛哭起來。

  其他兒女也都圍在床邊,面容悲戚,梁思成眼淚無聲地往下流。

  周赫煊無奈地搖頭,做為穿越者,他深知梁啓超的死因。

  梁啓超最開始屬於積勞成疾,在中醫國手的醫治下,病情已經有所好轉。但梁啓超毫不愛惜身體,而且生活習慣極為糟糕,不僅經常熬夜看書寫作,偶爾還要打通宵麻將。

  於是乎,梁啓超的病情迅速惡化,只能到協和醫院來做手術。

  由於護士的疏忽,在用碘酒標手術位置時,把本該標記的左腎標成了右腎。主刀醫生劉瑞桓也粗心大意,居然沒有仔細核對x光片,於是把梁啓超健康的右腎切除,留下了發病的左腎。

  健康之腎被割除,病灶之腎保留著,梁啓超這幾年來又完全不顧保養,依舊廢寢忘食的著書立說,發病死亡是早晚的事情。

  此事鬧得極大,即“錯割梁啓超腰子案”。院方秘而不宣,主刀醫生也被調職,梁啓超多半是知道真相的,但他卻努力為醫院辯護,說自己手術後非常健康。

  至於原因嘛,主要是當時很多國人不相信西醫,梁啓超不想因為自己而抹黑西醫名聲。

  而梁啓超的家人是不清楚情況的,直到40年後,梁思成因病住進協和醫院,才從自己的主治醫生那裡了解到實情。

  既然梁啓超不願公開真相,周赫煊自然也不會說出來。若是世人知道此事,以梁啓超的巨大影響力,西醫在中國的發展肯定要受到阻礙。

  梁啓超告誡家人一番,又對周赫煊說:“明誠啊,我對晚清思想界破壞巨大,而建設甚微,堪稱罪人。跟我的老師康有為比起來,他太有成見,而我太沒有成見。我們兩個,應對時局是這樣,治學也是這樣。他抱著保皇維新的思想不變,我則時時彷徨求索,思想不停變換,皆不可取也,對國家、對民族也無甚貢獻。你是思想界的大才,當引導國民走上正確道路,切不可學我瞻前顧後、搖擺不定,中國的出路就靠你們這代人了。”

  周赫煊鼻子有些發酸,點頭道:“赫煊謹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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