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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著眸子把最近可能得罪的人全捋了一遍,覺得能幹出這種事的要麼是陶家,要麼是趙望旌。

  但陶家可能性更大。

  因為趙望旌目前依附於霍北晶。

  霍北晶是霍家人。

  就算一開始她不知道自己有宴外公這重護身符,但要找人幹這種事時,要調動值得相信的人干贓事,不可能不打聽。

  畢竟八月份自己才在那位霍家姑姑面前露過臉。

  她就算要整自己。

  也只會通過一些合理合法的商業手段,比如運用政策壓縮朝元的發展空間,打擊朝元的擴張戰略。

  直接買兇……

  對霍北晶來講,手法太粗糙,太沒有必要。

  最關鍵的是——

  她在趙望伋和趙望旌之間是隱身的,仇恨值沒到那份上。

  而在陶家人眼裡她的存在感便很強了。

  陶向榮的子女跟自己來往後,陶向榮忽然開始對陶向征幾個發難……

  怎麼看自己都是那根攪屎棍啊。

  且陶家人對買兇、跟蹤這套玩得很嫻熟,對自家人又是封建迷信、又是下藥、又是綁架的,用在她身上倒也不足為奇。

  「孔婕,回頭跟派出所聯繫一下,看看車禍死傷情況,我想捐一筆款給這次事件里受傷的家庭。」

  孔婕愁眉苦臉點了點頭。

  「鍾總,你說那貨車真的是沖咱們來的嗎?」

  鍾元希望不是。

  她希望盧明朗的判斷是錯誤的。

  否則一想到同小區的住戶陰差陽錯替自己擋了傷害,就算非自己所願,心裡也會一直記掛這件事。

  她坐在車裡無心工作。

  閉上眼,靜靜等待120和交警的到來。但等了一會兒後就坐不住了。

  見橋上堵塞的很多車主都下車聚集到前方,鍾元想了想,也推開車門下車,「寧駿,你也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可是鍾總——」

  鍾元抬手制止他的話:「放心,現在大多數人都下車了,眾目睽睽下就算有人想動手都很困難。」

  寧駿思索幾秒。

  鄭重點了點頭:「那我去幫忙了。」

  鍾元慢慢湊近圍觀人群。

  很快便聽到120急救車的聲音,交警的車就綴在救護車後面,而透過人群,她粗略掃視一圈,就看到好多輛車撞得橫七豎八。

  其中跟在貨車後面的那輛白色轎車最慘不忍睹。車頭就像是被巨力狠狠揉皺的廢紙一般,駕駛室前的前輪更是蹤跡全無,周邊汽車碎片四處散落,如同下了一場怪異的 「金屬冰雹」,地上還有不明液體蜿蜒流淌,看著格外滲人。

  白車旁邊站著一名男子打電話,似乎是車主,看模樣傷勢不重。而另外幾輛車旁也站著人,一個個都在打電話,十有八九是在跟保險公司溝通。

  很快——

  救護車將傷員拉走,盧明朗和寧駿回來了。

  「貨車司機情況不太好,酒駕,其他受損車輛的車內人員目前看起來沒有重傷或死亡的情況,基本都是輕傷,但還需到醫院進一步檢查。」

  一聽輕傷,鍾元懸在半空的心稍稍安定些許。

  太好了。

  她沒背上孽債!

  說真的,鍾元心裡真的太害怕了。

  害怕因自己得罪人而導致別人的死亡,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她不確定需要多久,要聽多少心理課、哲學課才能抹掉心理陰影。

  至於司機情況不太好,她巴不得他死了乾淨。

  太缺德了!

  時值早高峰。

  跨江大橋上堵了一個多小時。

  這邊堵著呢,新聞記者就在現場進行直播。鏡頭在前方車屁股被撞散架的黑色賓利上停留的時間很長。

  宴修元今天不用出門。

  正在陪外公外婆吃早飯看新聞,剛好看了個正著。而就那麼湊巧,車後半部分撞得非常嚴重,車牌卷邊還搖搖欲墜,只來得及看清『522V』。

  同樣的車型,同樣車牌尾號……他臉倏地就白了,心亂如麻。

  一貫理智的男人壓根沒想起回隔壁車庫確認一下,也不敢跟外公外婆講。就怕九十來歲的二老被刺激進醫院裡,他佯裝淡定說臨時有事要忙,拿上車鑰匙慌不擇路出門了。

  「……飯都沒吃完就跑,有什麼事非得趕這麼點時間?」

  宴外公看報。

  沒注意到外孫的動作。

  宴外婆倒是看到了。

  但她不敏銳,還對著老伴取笑呢:「看,這麼大人了,鞋還穿錯一隻,到底忙什麼?」

  宴外公被老伴一推。

  很給面子地抬起頭瞄了眼,宴修元已經上車,他沒見著,便敷衍了一句:「可能也是年輕人的潮流?」

  「還流行這樣的?」

  宴外公「嗯」了聲,煞有介事道:「元元前天陪你撿豆子,不就穿著兩隻不一樣的襪子嗎。」

  老太太將信將疑,小聲嘀咕:「不懂這些小年輕一天天的喜歡什麼,還說那是不對稱美,我看就是粗心大意,襪子給拿錯了。」

  「……」

  急匆匆開車出門的宴修元沒注意到鞋穿錯了。一路上他都儘可能保持注意力的專注。

  給鍾元打了好幾通電話。

  沒人接。

  助理和保鏢的電話他又沒保存,越聯繫不上心裡就越著急,越著急精力越難集中。

  好在一路安全抵達跨江大橋。

  只是車子離大橋還有一公里距離時就堵著動不了了,他只能棄車朝橋上狂奔,邊跑邊繼續給鍾元打電話。

  橋上。

  傷員已經被120全拉去醫院了。

  交警正在清理路面飛得四處都是的金屬殘片,說很快就能恢復交通。

  鍾元下車時忘了拿手機,根本不知道有人心急如焚,擔心得肺都要炸了。

  她還扎在圍觀人群里聽大家討論司機是死是活,突然感覺身邊一道黑影飄過,直奔前方賓利。

  被交警給攔住。

  「誒先生你別往裡走了,這邊還在清理呢,你要找認識的人該去醫院,傷員都送過去了……」

  宴修元抓著交警胳膊:「黑色賓利里的人呢?傷得重嗎?送的哪家醫院?」

  忽然有人衝到交警堆里,大家都往那個方向看,鍾元也跟著扭頭瞅。

  這一瞅——

  啊呀,那不是自個兒的親親男朋友嗎?

  再看頭髮亂糟糟的,四面八方的支棱。腳上的鞋更是不成一對,左腳灰拖鞋,右腳米白皮鞋,她心裡酸酸漲漲,又感動又好笑。

  趕忙跑上前。

  嗓子一不留神破音了:「老公,我在這兒呢。」

  滿心焦灼的男人聽到熟悉的嗓音,猛地回頭,就見讓他掛心不已的女人活蹦亂跳,就在不遠處原地蹦躂,沖他招手:「我在這兒,我好好的呢,你快出來。」

  宴修元鼻子微熱。

  眼眶忽地染上一抹水色,強烈的害怕後是劫後餘生的喜極而泣,他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此刻根本控制不住,嘴角先抿了一下,旋即咧開一點點弧度,漸漸地,越咧越大。

  那笑容看得鍾元鼻子跟著發酸。

  察覺到對方似乎比自己更需要安撫,鍾元忙張開手臂,作出全心依賴的模樣:「別傻站那兒了,我剛剛怕死了。現在,立刻,你快點來抱我。」

  彷佛扎在地面的長腿終於邁開。

  幾個大跨步迅速沖向鍾元,用力把她揉進懷裡,聲音沙啞低沉:「嚇死我了。」

  「嗯,我也被嚇到了。」

  鍾元也用盡全身力氣回抱他。

  還拿在寒風中看熱鬧被凍得冰涼冰涼的臉頰用力蹭了蹭他的臉:「還好我的第六感神准,看賓利不順眼,果斷換了車。」

  「不過老公,我有點冷~~~」

  平時鐘元不會喊老公。

  對她來說,老婆老公這個稱呼更適合持照上路後。她只有偶爾在床上被吊得七葷八素時會沒節操的瞎喊幾句,什麼肉麻喊肉麻。

  但此一時彼一時。

  他被嚇到了。

  鍾元下意識沒像平時那樣喊他宴教授或宴修元,而是用這個「聽著似乎更親密」的稱呼來緩解他的緊張和恐懼。

  宴修元一聽她冷。

  趕緊拉開大衣把她整個人塞進衣服里。

  「還冷嗎?」

  「一點點。」

  「喂,先生小姐……」交警提醒,被無視了。

  「你來了我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嗯。」

  「喂喂,先生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們退後一點?我理解你們安撫彼此的心情,但是不要影響大家的效率哈,你們說對不對?」

  交警無奈,再次拔高音量提醒他們。

  鍾元回神:……尷了個尬!

  再聽旁邊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糧的群眾也忙不迭附和:「對對對。」

  「你倆退回來點再慢慢說~~」

  大家笑聲裡帶著善意,並未覺得兩人礙事,不過鍾元還是尷尬得當場把臉埋進宴修元胸膛。<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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