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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圭已死——」

  「魏軍若有甘願投降者,可既往不咎!!!」

  像是唯恐有人聽不到那最重要的一條,穿插在那一個個聲音里,有一條最為震耳的,又被強調了一次。

  「拓跋圭已伏誅!!陛下——將至!」

  「拓跋圭——」

  不只是應軍的動作,都因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停了下來,以桓玄為首的眾人驚愕難當地朝著那一隊傳令使者看去,甚至有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唯恐是一個不慎聽錯了話。

  原本正在激烈搏殺的魏軍也放慢了速度,難以置信地向著聲音的源頭看去,也在片刻的沉寂後,忽然就炸開了鍋。

  「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個聲音喊道,「魏王怎會如此輕易地被殺,必定是敵軍的計策。」

  「不錯,一定是假的!」

  「他們在騙我們!」

  「枉費他們還用鮮卑的語言重複了幾次……」

  這騙術也太精明了。

  可他們怎麽不想想呢?

  拓跋圭征戰十餘年,數次險死還生,就連和久負盛名的慕容垂交手,也以他熬死了慕容垂結束,怎麽可能會在還未抵達河北戰場的時候,就已突然死去呢?

  說不定,那正是拓跋圭領兵將至,讓應軍不得不提前放出的假消息。

  只為了能讓他們儘快喪失鬥志,選擇投降。

  但當這些因戰場陷入僵局,於是重新聚攏在一起的魏軍向著王后看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張難以形容神情的蒼白面容。

  她的眼睛仍舊死死地盯著那驚人消息送來的方向,像是還在瞧著那群人高舉的手與搖晃的旗幟。

  而距離她最近的人,已經聽到了她的聲音:「那可能……不是假的。」

  不,把那個可能也去掉吧。

  不是假的。

  劉夫人怔怔地望著那頭,只覺手中的長劍竟是忽然之間有著千鈞之重。

  她從未體驗過這樣的大起大落。明明上一刻,她還在抉擇要不要斷尾求生,現在就已經被人告知,魏王死了,死在了她和在場所有魏卒的前面,她也不需要再糾結於此了。

  而這,居然不是一條虛假的消息。

  她看得清楚分明,應軍眾人對這消息的驚愕,絕不作偽,甚至完全忽略掉了一個事實——他們此刻不受控制的轉頭,甚至很有可能會給魏軍留出亡命的餘地。

  可在人的本能反應面前,總會有一些東西要讓步的。

  應軍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用出這樣的花招。因為,隨著桓玄的大軍徹底包圍上來,隨著她無法做出一個捨棄的決定,其實他們這次失敗的背水一戰,距離走向末路,也只有一步之遙。

  同樣是必須走向絕境,死不死一個拓跋圭有什麼區別呢?

  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劉夫人忽然低頭,笑出了聲,「他們有什麼必要欺騙我們呢。魏王援兵遲遲不至,除了他自己也身陷絕境,哪有其他的解釋,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那個權力欲望如此之強的魏王,居然會死在她這個自行敕封的王后前面,也終究沒能來到她的面前,對她的自作主張問責。

  她甚至說不上來,自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到底有沒有感覺到一種久違的輕鬆與平靜,覺得自己突然之間就擺脫了一個束縛。

  可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那種輕鬆又忽然離她而去了。

  因為,戰事還沒結束呢。

  在這駭人、驚人、讓人無措的消息面前,戰場上的刀兵依然卡在了將發未發的狀態。一雙雙眼睛也都因為她突如其來的發笑,向著她看來,但裡面更多的情緒,其實不是在疑惑她為何要這樣笑,而是在等待著她的答案,等待著她的宣判。

  魏王死了。天幕說過永安遺憾沒能親自對上的魏王,在天幕之下死在了她的手中。

  那麽,魏國又當如何呢?

  它是該當被傳遞到拓跋嗣的手中,繼續讓他們為之奮鬥,與大應為敵,還是應當,就這樣徹底覆滅呢?

  若是沒有王后之前的種種表現,在場的眾人恐怕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但現在……

  現在其實還有一條選擇。就是由王后帶領他們之中的少部分人回到平城去,扶持拓跋嗣繼位,然後是留在平城也好,是退向北方的草原也罷,總歸還有一個魏國的名字。

  有這樣一個潛在的選擇擺在面前,哪怕手中的武器已經難以避免地不如先前握得更緊,他們也在等待著一個答覆。

  「……」劉夫人忽然覺得,自己的身上變得很沉很沉,沉得她將話出口的時候,都像是石塊艱難地滾過了她的咽喉,發出了滯澀的一聲悶響。

  她也驀地止住了發笑,對上了周圍的目光。

  這目光,不只是近處將她庇護在當中的親衛,還有遠處的劉勃勃、劉義明、賀麟,以及桓玄等人。

  劉夫人的神情也忽然從迷茫轉向了堅定:「算了……我替你們做一個決定吧。」

  她抬了抬手,示意周圍的士卒都往後退開一些。

  或許是此刻戰場上的氣氛太過奇怪,頭頂沉沉未發的天幕也帶著一種迫近的宿命感,竟然無人質疑這場景奇怪,都按照著劉夫人的示意動了起來。

  在這張沾染著血痕的面容上,笑意又重重緩緩浮現了起來。「我其實是不擅長做決定的,比如之前,我就錯過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幸好,我終於學會了一些東西,也知道什麼時候,更應該果斷一點。」

  她還知道一個道理。魏國和燕國不同。

  燕國人人都能稱王,卻又人人沒有本事稱王,從某種意義上是他們保全的憑據。但魏國是不一樣的。

  因為拓跋圭的緣故,只有王室滅絕,才讓其他人能活,能如賀麟一般,在應帝的手底下,活得精彩。

  拓跋圭已死,平城必然難以保全,所以拓跋嗣的生死,已經不需要她去過問了。而她呢?

  「可以替我向永安轉告一句話嗎?」

  劉夫人忽然撥馬回頭,向著她來時的方向行出了一段距離,直到停在了距離賀麟不遠處的位置,也發出了這樣的一句問話。

  這是一個讓誰都摸不著頭腦的反應,更奇怪的是,她選擇轉達消息的這個人。

  但賀麟望著面前這雙生機勃勃的眼睛,忽然不自覺地點了一下頭:「好。」

  她臉上的笑容更盛:「嗯……就請轉告她。」

  也轉告賀娀。

  「我不是為了拓跋圭做出的這個決定,我也不是在飛蛾撲火。」

  「我……」

  「站住!你給我站住!」賀麟猛地一怔,一夾馬腹便要衝上去攔人。

  但比她更快的,還是劉夫人的動作。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她已一把蒙住了坐騎的眼睛,反手一刀扎向了馬臀。這一刀紮下,受驚的駿馬便難以克制地向著前方奔馳而去,也用著遠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沖向了那座籠罩在火焰之中的城市。

  魏軍失聲,來不及發出一聲喊叫,那道身影便已沖入了城門之中,隨後,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火焰吞沒了城門,沒有給人以再出去的道路。

  ……

  賀麟停在了那遲來一步的位置,怔愣著,眨了一下眼睛。「她確實不是……飛蛾撲火。」

  ……

  那怎麽會是飛蛾撲火的獻祭呢?

  她更像是一把利劍,砸進了熔爐之中,迸濺出了一朵獨一無二的火花。

  第117章 魏國的末路

  在那火花之後,是一把把兵器,丁零噹啷地砸在了地上。

  ……

  王神愛人還未到此處的戰場,已先一步收到了這條消息。

  自褚靈媛的視線看去,陛下的神情有一瞬定格在了當場,似是在這消息的衝擊面前短暫失聲,直到又過了好一陣,才找回了聲音。

  「……她叫什麼名字?」

  在驟然聽聞這消息的瞬間,王神愛無法不覺得,用魏王后和劉夫人來稱呼她,好像都並不那麽合適。

  她並不是以一個妃嬪的身份死去的。

  可話剛出口,王神愛又忽然搖頭,後知後覺地想到,賀娀已被她派往平城,最熟悉劉夫人的人並不在此地,那麽她問出這個問題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恐怕得抵達曲梁城前,才能從那些魏軍士卒處得到答案。

  不,不對,他們已經不能叫做魏軍士卒了。

  當劉夫人選擇像君主一般與國同葬的那一刻,魏國之死已成定局,這些士卒也就只應當被叫做……北方未定的胡人。

  但王神愛剛要吩咐大軍繼續趕路,忽然聽到褚靈媛開口道:「其實我知道。」

  見陛下看了過來,褚靈媛答道:「之前從建康北上的時候,因為拓跋圭本人不在河北的結論,是賀將軍推斷出來的,我還專門多請教了一句,順便問起過這位劉夫人。」

  「賀將軍說,她雖是匈奴北部大人的女兒,但在嫁給拓跋圭前並沒有正式的名字,只有一個小名,叫做七月,是因七月所生。鮮卑建國後仰慕漢人文化,她因喜好音律,給自己取了個漢人名字,叫做夷則。」<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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